第69頁
莊慎開口的時候,他一口茶差點嗆死自己。 他方食不知味地吃完飯,莊慎就帶著肖奉找他,說有要事商議。 喻識一腔忐忑地到了花廳子,剛坐下,就聽得莊慎沉聲道:“你和陶頌的事情,我都知道了?!?/br> 喻識剛端起的茶盞,差點一哆嗦摔了。 他剛要解釋一二,莊慎又接著道:“你若是愿意,現(xiàn)在就能挑日子了?!?/br> 喻識一時糊涂:“挑什么日子?” 莊慎的臉色眼見著一沉:“挑你和陶頌什么時候成婚?!?/br> 喻識一口茶嗆了個半晌,還咳個不停。 莊慎瞧著他咳個沒完沒了,打斷道:“六長老是瞧不上我們扶風的人嗎?” 封弦快藏不住笑了,拍了他兩把順氣:“沒有沒有,他是高興的,高興壞了?!?/br> 喻識瞪了封弦一眼,瞧著莊慎說一不二的一張黑臉,硬著頭皮笑笑:“莊掌門,我覺著,您或許是有什么誤會……” 莊慎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我誤會什么?” 喻識陡然心虛,話都險些說不利索:“那個……我們……那是個意外,我們不是有心的?!?/br> 莊慎只道:“我知道是個意外?!?/br> 喻識瞧著他黑沉的臉,自動腦補上了后半句:你要是故意拐了我徒弟,還能好端端地坐在這兒? 喻識益發(fā)自覺理虧,又聽見莊慎道:“既然木已成舟,我們扶風總得有個收場?!?/br> 封弦使了個眼色,用了傳音術:“人家?guī)煾高@是上門來要說法了,你怎么辦?” 喻識腦殼疼。 封弦又道:“現(xiàn)在人給這么大個便宜臺階,你還不下,是等著人師父一劍劈死你才好受么?” 喻識渾身上下都疼。 他不自在了一會兒,暗自鼓了百八十回勁,才再度張開嘴:“莊掌門,您這……這個打算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莊慎頓時拉下來臉:“草率什么?我不是說了,日子可以商議么?” 扶風于此事上理虧,但莊慎護短得很,陶頌是他打小養(yǎng)大的關門弟子,他眼里心里皆寶貝得不得了,越是如此,他越不肯落了口風。 再加上,他打心底覺得這石六長老高攀,他先前挑的人,除了相貌,哪兒不比這人好? 莊慎一口氣堵在心頭,說話愈發(fā)不容置喙。 “不是……”喻識哆哆嗦嗦地再開口,“我是說,您要不要問問陶頌的意思?先……先前他說交代不急,讓我好好想想?!?/br> 莊慎從瓷碗中抬眼:“你現(xiàn)在想好了么?” 喻識覺得,他如果敢說個“不”字,莊慎的劍立刻就能落到他頭上。 他咽了下口水,如實道:“我,我還沒開始想?!?/br> 莊慎好整以暇地抿了口茶:“你不用擔心陶頌,自古以來,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陶頌的師父,我全都能說了算。” 他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遭喻識,又道:“你若是還沒想好,現(xiàn)在就能想,我等著。” 喻識有一種被人逼婚的錯覺。 但他對不起人陶頌,當著人家?guī)煾傅拿妫麧M心愧疚,也不敢說什么。 他前前后后想了一遭兒,強行按住一腔上竄下跳的心思,拼著老命開口:“莊掌門,不是我不愿意……” 莊慎一個眼風飄了過來。 喻識抖了三抖:“但是我吧,確實不是什么好人。陶頌是您的徒弟,想要什么樣的人不能有,干嘛非找我?且不說年歲如何,就門戶修為人品,我哪兒點配得起陶頌?” 說著,語氣愈發(fā)誠懇:“臨安之事您也知道了,陶頌和我在一處,沒少遇險。我也不想耽誤他,這事既然只是個意外,不如我們權當不知,過去就算了吧。” 封弦聽這話頭不對,正想著描補一二,卻見得肖奉先靠近莊慎說了幾句。 肖奉方就覺著不對勁,聽至最后一句,忙忙地使了傳音術:“掌門師兄可不能聽他胡說!” 莊慎本來都被他說得火氣散了,聞言便問:“怎么了?” 肖奉勸道:“這天底下沒有見著好處還不撈的人,如他所言,他明知道應下這婚事對他極好,他為何不應?” 莊慎若有所思。 肖奉繼續(xù)道:“他不應下,肯定是另有圖謀。他此時稱忘了此事,日后萬一對外說起,豈不是毀了咱們陶頌的名聲?您教養(yǎng)陶頌這么些年,末了一時不慎,在外落個輕浮浪蕩,可如何是好?” 莊慎頓時一驚,再面對喻識,便絲毫不肯松口:“我們扶風絕對不會虧待了你,你應下此事,咱們便是百年之好。你若是不應……” 喻識瞧著他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封弦忙趁機傳音:“本來錯就在你,人家好言好語了半日,你還拖拖拉拉的,是幾個意思?” 又嚇唬他一句:“你看好了啊,這人可是莊慎,他待會兒要殺要剮,我可不敢攔。” 喻識一時心下抖如篩糠。 封弦又添上最后一把火:“大不了你先應下,婚么,定了還能退,你現(xiàn)在有什么好猶豫的,到時候再說不遲?!?/br> 喻識腦中猛然一清醒,心道保命要緊,張口就道:“我同意。” 這話方出口就驀然后悔,但莊慎已由不得他了:“今日我門下肖長老同封散人都是見證,六長老,說話可要算數(shù)。” “……算…數(shù)算數(shù)……”喻識干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