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要當(dāng)學(xué)霸了_分節(jié)閱讀_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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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木在烤rou店里正和游戲廠商打著電話,討價還價地商量著以SUN的名義進(jìn)行游戲的試玩和推廣,忽然面前一個又高又胖的家伙一屁股坐下,他正要開口阻止,而后嘴張到一半就再也閉不上了。 半年多沒見,當(dāng)初那個又白又瘦又高的帥哥此刻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周身散發(fā)著頹喪氣息的肥宅,一頭精致的小卷早已剪掉,油膩的頭發(fā)沒有任何發(fā)型可言,軟趴趴地蓋住整個額頭,眼鏡又換回了當(dāng)初那副笨重的黑框,臉上的皮膚粗糙暗沉,粉刺痤瘡亂起,全無了當(dāng)初的白皙透亮,下巴上的一層肥rou一直連到脖子上,身上穿著松松垮垮的印花T恤和沙灘褲,腳上踩著一雙藏青色的人字拖,剛一落座,便抬手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脖子上淌下來的汗,手臂上的肥rou隨著擦汗的動作輕顫著,紙團(tuán)丟在一旁,洇出一片可疑的油光。 “呃……啊……好好好……那您把合同發(fā)郵件給我,我看一下沒問題咱們就簽……行,我今晚之前給您答復(fù)……”薛木沒有心思再溝通什么合作的事,掛斷電話,難以置信地打量了鄭大錢一番,遲疑著開口道:“你……你……好……好像胖了點(diǎn)兒啊……” 鄭大錢一聽,翻著白眼撇了撇嘴說:“真會聊天兒?。∥疫€沒嫌你黑呢!”這個神態(tài)表情放在原先他的臉上是調(diào)皮可愛,可如今看上去就只有面目可憎了。 “我……我曬黑是因?yàn)檐娪?xùn)和學(xué)車啊,你……你這是……”薛木想了又想,上輩子和鄭大錢在一起二十多年,從來也沒見他發(fā)胖過,即便他總是一天到晚口口聲聲說自己又胖幾斤又要減肥,可實(shí)際上比起有些過勞肥的薛木來說,身高一八七體重六十五的他完全就是一根筷子精,薛木實(shí)在無法理解他如今怎么會胖成了這樣。 “有那么夸張嗎?”鄭大錢看著薛木的眼神,自己也有點(diǎn)心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下巴,又捏了捏肚子上的rou,說,“也還好吧……夏天難免有點(diǎn)浮腫?!?/br> “浮腫……”薛木欲言又止,垂目看了看菜單,抬頭道,“咱倆別吃烤rou了……要不吃點(diǎn)兒日料去吧,什么三文魚之類的……不會太長rou……” “你真的假的……”鄭大錢愈發(fā)有些尷尬,遲疑著又抬手摸了摸臉,“有那么胖嗎我?” 薛木神色復(fù)雜,張了張口,反問道:“別人沒跟你提過?” 鄭大錢想了想說:“沒有啊……” 平日與鄭大錢廝混在一起的舍友同學(xué)自然觀察不到他一點(diǎn)一滴的發(fā)胖,而父母和姑姑一直都嫌他太瘦,長了點(diǎn)rou個個高興都還來不及,誰都不敢提這事,生怕他一聽又要減肥,自然沒人在他面前說過。 “?。∮?!”鄭大錢一拍桌子,“那個傻逼歐陽燁說過!期末社團(tuán)送大四的時候!他一看見我,就輕飄飄地來了一句‘胖了啊’,沒氣死我!” “那你怎么答的?” “我說:‘我吃你家大米了?!’然后就沒搭理他了,不就是追我沒追上么,還開始惡語相向了,什么人呢!” 薛木默默嘆了口氣,心道人家也未必是惡語相向,不過是坦白些罷了……想到這,薛木心中忽然一動,又抬眼看看眼前的鄭大錢,說:“大錢兒,你……你這樣……不會是因?yàn)樗桑俊?/br> 鄭大錢一愣:“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 薛木抿了抿唇,微微蹙眉道:“你當(dāng)初那么決絕地拒絕他……可是你心里是不是……其實(shí)是喜歡他的?” 像是意外身故卻不知自己rou身已經(jīng)殞滅的亡魂突然被高人點(diǎn)破了迷津,那被他刻意忽視掩藏的心事,此刻終于如同已經(jīng)腐爛成枯骨的遺骸被揭露在眼前,遲來的陣痛似藤蔓一般,迅速攀滿了鄭大錢的心。 第七十四道題 或者是我到現(xiàn)在才愿意讓自己懂 鄭大錢怔怔地望著薛木,半晌說不出話,薛木卻看著他的眼神,讀懂了他的心意。 當(dāng)初歐陽燁追他追得殷勤備至,每每他來找薛木傾訴時,表面上是求著薛木趕快把他罵醒,薛木卻看得出他內(nèi)心一直在愈發(fā)地動搖,若不是元旦那回歐陽燁主動要和他見面,反被萬朝陽一句話噎了回去,恐怕現(xiàn)在鄭大錢早已淪陷了。 而在那之后,歐陽燁顯然萌生退意,鄭大錢便借著春節(jié)收來的壓歲錢,當(dāng)斷則斷,徹底與他鬧掰,而后又漸漸退出社團(tuán)活動,沉迷網(wǎng)絡(luò)游戲,也放棄了身材管理,盡管他自己未曾察覺,可而今薛木將這些串聯(lián)來看,卻顯然是鄭大錢受到這一段感情的困擾而日漸消沉、自暴自棄的表現(xiàn)。 “唉……”薛木深深地嘆了口氣,“你到底喜歡他什么呢……” 這個問題薛木也問過當(dāng)初另一個鄭大錢,在他陪他去參加了歐陽燁的訂婚儀式后,歐陽燁成了劉曼曼的未婚夫,鄭大錢痛不欲生醉眼朦朧的時候,他問出了這樣的問題,他實(shí)在無法理解,對于這樣一個人,究竟為什么要喜歡。 “我也想知道啊……”那時的鄭大錢一手托著腮,一手在杯沿上無意識地畫著圈,淚水淌了一臉,“我要是知道我喜歡他什么,我不喜歡了不就得了么……” 而現(xiàn)在,腫了一圈的鄭大錢愣愣地坐在薛木對面,緩緩地眨了眨眼睛,說:“我……我不……” 他想矢口否認(rèn),卻又似乎不能說服自己,當(dāng)初薛木問他有沒有喜歡上歐陽燁,他自己想不出個答案,薛木也勸他不要再想,他便聽了他的建議不去想,直到把錢還給歐陽燁,讓他離開自己的世界,他抹掉眼角的淚,也沒有去想,到后來期末社團(tuán)的各種散伙飯、送大四的時候,不得已又與他見了幾次面,那一句輕飄飄的玩笑讓他驟然動了怒,他更沒有去想。 而今,薛木卻直接問他到底喜歡他什么,才讓他猛然醒悟,原來自己一直喜歡著他嗎? 薛木看著鄭大錢恍惚的神情,忍不住又哀嘆一聲,擺了擺手,拿起菜單說:“算了算了,多點(diǎn)點(diǎn)兒rou吃吧,心情還能好點(diǎn)?!?/br> 鄭大錢怔怔地看著薛木點(diǎn)好了菜,看著面前的炭火燒了起來,看著一片片油膩膩肥滋滋的五花rou扭曲著一點(diǎn)一點(diǎn)變了顏色、飄出香味,看著薛木將rou片蘸好醬料卷在生菜葉中遞到他面前。 他機(jī)械地接過,送入口中,卻品嘗不出任何滋味。 “木頭,”他吞下口中的食物,垂目盯著眼前的火光,“我拒絕歐陽燁,是不是錯了?!?/br> 薛木正在卷rou的動作忽然一頓,忙道:“哪兒錯了!沒錯!” 鄭大錢抬起頭,泛紅的眼睛望向薛木,有些哽咽地問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他,為什么不告訴我?” 薛木被問得有些心虛,尷尬地笑了笑,說:“你喜不喜歡他……還要我來告訴?”說罷趕忙錯開眼睛,繼續(xù)包了包rou片,送進(jìn)口中。 鄭大錢手上捧著尚未吃完的rou,眼睛一眨,淚滴就從眼睛里滾了出來,薛木抬眼一看,趕緊囫圇地吃掉自己那份,然后抽了兩張紙遞給鄭大錢。 “當(dāng)初你跟朝陽好,我是怎么幫你的……”鄭大錢吸了吸鼻子,任由眼淚往下淌著,卻沒有伸手去接紙巾,“你現(xiàn)在……” 薛木看了他這副模樣,還聽他埋怨自己,心里頓時也別扭起來,收回紙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說:“朝陽跟他能比嗎?他是什么樣的人你現(xiàn)在還不明白?” “什么樣的人?”鄭大錢撂下了手中的食物,“男女通吃?花心紈绔?可是他對我就是很好??!追我追了那么長時間,我一直都不答應(yīng),他就一直都連我的手不碰一下!” “你非要讓他把你吃干抹凈然后再拍屁股走人才能驗(yàn)證他不是個東西嗎?!” “是!”鄭大錢吼了出來,五官因痛苦和懊悔皺成了一團(tuán),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手上的油花與眼淚混在了一起,狼狽不堪。 薛木左右看看投來好奇目光的人們,又看看眼前抽泣的鄭大錢,心情也跟著沉到了谷底。 他原以為阻止了鄭大錢重蹈當(dāng)初的覆轍便可以挽救他于萬一,卻沒想到結(jié)果還是如此,即便他們兩個沒有在一起,他依舊陷入這段感情的泥潭中無法自拔。 正如當(dāng)初歐陽燁與劉曼曼取消了婚約,重新和鄭大錢走到一起時,他拼命地試圖阻止,提醒著這個男人曾經(jīng)帶給他的一切的傷害,結(jié)果卻也是一樣,鄭大錢非但不聽勸阻,還險(xiǎn)些斷送了他們二十多年的情誼。 薛木捧起玉米粥喝了兩口,任由鄭大錢在面前哭泣著,卻并不開口寬慰,自顧自地將烤好的rou夾到碟子里,又鋪上新的生rou,一面烤著,一面卷著,一面吃著,四周的人張望一陣,見也再沒什么精彩的鏡頭,也便默默地不再關(guān)注。 鄭大錢哭了好久,把他從拒絕歐陽燁那一天開始就憋回在心里的眼淚一次全都宣xiele出來,直到淚水流干,心情也終于沉淀下來,他抬起一張哭的愈發(fā)腫脹的臉看向薛木,薛木迎上他的目光,輕輕嘆息一聲,重新抽了兩張紙遞給他。 鄭大錢鼻頭又是一酸,忙接過紙擦了擦,抽抽搭搭地說:“木頭……對不起,我不是沖你……” “我知道?!毖δ镜卮鸬?,“是我忽略了你的想法感受了,你們倆這事,我也確實(shí)插手太多……但是你知道我肯定是為了你?!?/br> “我知道……”鄭大錢垂著眼睛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我自己拒絕他的,也賴不著你……我跟他……不管喜不喜歡吧,我們倆不合適。” 薛木不由地又嘆了口氣,當(dāng)初的鄭大錢也曾說過這樣的話,可一面明明知道不合適,一面卻還是要飛蛾撲火奮不顧身,薛木想到過去的事,就覺得一陣陣的心累。 “唉算了算了,”鄭大錢吸了吸鼻子,揉了兩把臉,強(qiáng)打起精神說:“半年才見一回面,不說這些屁事兒了……你剛才是跟客戶打電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