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要當(dāng)學(xué)霸了_分節(jié)閱讀_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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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道題 對不起 對不起 我愛你 折騰了一宿,大伙都睡到了中午才起床,歐陽燁張羅著在樓下的西餐廳又吃了一頓午飯,氣氛還是如昨晚一樣尷尬詭異甚至更甚,結(jié)賬的時候薛木自然主動買單,畢竟去醫(yī)院和借宿都是因他而起,可鄭大錢也不想欠歐陽燁的情,便也搶著要付賬,歐陽燁更是口口聲聲該盡地主之誼,也要掏錢,一不小心場面竟然撕巴得有些不堪。 爭到最后,竟然是辛柯開了口:“你們別爭了,師兄你幫了我們的忙,我們必須得表示一下,這頓飯就木哥請吧,算他跟陽哥的謝,回頭我跟鹿鹿再單獨請師兄一回,算我倆的謝,行嗎?” 歐陽燁默默地看了辛柯一眼,他對他自然是抱有不少的敵意和醋意的,只是昨晚看他的種種表現(xiàn),只覺得他不過是個有些幼稚的小孩兒,可這兩句話說得倒是十分周全,有禮有節(jié),還不卑不亢,客套中又有些不甘示弱的意思,便只得點頭笑道:“成吧成吧,我也不圖你們一頓飯,但是你這么說了,那我不吃白不吃。” 鄭大錢聽了辛柯的話,悄悄看了看歐陽燁,便也不再堅持,故作溫順地坐到了辛柯旁邊,對薛木道:“那我聽小柯基的,你結(jié)吧?!?/br> 薛木心中琢磨一陣,暗想若是辛柯跟鄭大錢一起回請歐陽燁的話,倒也讓他稍稍放心,便笑著點點頭,轉(zhuǎn)身到前臺去了。 結(jié)完賬,薛木和萬朝陽要坐車回昌平,鄭大錢和辛柯準(zhǔn)備再去逛逛街,歐陽燁將幾人送到門口,禮貌作別,沒再多說什么,辛柯卻問他哪天有時間,方便他和鄭大錢請客。 歐陽燁輕輕笑笑,說:“這么認(rèn)真啊,非要請我吃?那就找個日子口再說,吃頓大的?要不就大錢兒生日?” 鄭大錢聽言愣了愣,他和辛柯的生日剛好差一天,正適合兩人一起單獨慶祝,實際上他還在暗自計劃著今年兩人生日的時候一起出趟門過過二人世界的,要是歐陽燁這么橫插進來,難免打亂了計劃。 “那也太遠(yuǎn)了,”辛柯微笑著接話道,“三月下旬了都,要不月底吧,期末考完試,也算個慶祝?” 歐陽燁淡淡地?fù)P了揚嘴角:“行?!?/br> 送走幾人,歐陽燁獨自一人返回家中,自己睡過的床被翻紅浪,而兩間次臥的床鋪卻收拾得整整齊齊,像是昨晚從來沒人躺過。 他走進鄭大錢與辛柯睡過的那一間,手指輕輕拂過床單,仿佛還能觸碰到鄭大錢殘留在上頭的體溫,掀開被子輕輕地躺進去,枕頭上還有些若有似無的香水味道──卻已不是他曾經(jīng)送給鄭大錢的大衛(wèi)杜夫的冷水了,那清涼舒緩的植物清香,而今已換成了溫暖厚實的明亮花果香,他側(cè)過頭輕輕嗅聞了一陣,識別出這是菲拉格慕的非我莫屬。 想到這個香水的名字,忽然讓他心中一沉,他緩緩地睜開眼睛,忍不住苦笑一聲,翻身下床,將枕套被罩和床單一股腦地扯下丟進洗衣機,灌上了兩大蓋子的洗衣液和消毒液,按下開關(guān),有些頹然地背靠在墻壁上,又點燃了一支煙,怔怔地望著翻滾的床單發(fā)起了呆。 他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陷入這樣失魂落魄、無法自拔的狀態(tài)有多久了,仔細(xì)想想,似乎已經(jīng)有一年不止,再往回追溯,卻也想不起來究竟是什么時候變成了這樣。 他生在一個富庶的家庭,小的時候父母來往的都是同等水準(zhǔn)的人家,被送去上的也是挑費極高的私立學(xué)校,所見所聞皆是一樣的有錢人,便讓他以為世界不過就都是這樣,沒什么特別,直到慢慢長大了一些,和那些狐朋狗友們拿著零花錢開始到外頭造作,看著自己的信用卡額度和那些娛樂場所的價單,才恍惚意識到了“有錢”的這個概念。 他的父母將他送到私立學(xué)校,本意是為了讓他融入一個更高層的社會,從小就能建立起更有價值的人脈,可是他們兩個太疲于賺錢,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精力來指導(dǎo)管教他,而所謂從善如登從惡如崩,對于一個沒有什么自制力的孩子來說,他很快就與那些不務(wù)正業(yè)的紈绔們混在了一起,小小年紀(jì)便學(xué)著抽煙喝酒撩妹打炮,初吻初夜早都在一個個荒唐的夜晚不知丟到了那里,而玩膩了妹子,為了嘗鮮也開始學(xué)著欺負(fù)溫柔漂亮的小男生,當(dāng)把同為男性的美人壓在身下侵犯時,那種征服的快感竟比女生更加強烈。 這樣花天酒地的日子直到高三,他那糊涂的父母才終于有所察覺,可是為時已晚,以他的成績,無論想什么辦法也不可能考上什么好大學(xué)了,唯一的出路只能想辦法往國外送。 歐陽燁得知父母的這個計劃之后自己有些慌張了起來,雖然那些酒rou朋友們大多都是準(zhǔn)備接受父母的安排出國,可是他卻對此十分抗拒甚至說畏懼,因為他雖然不學(xué)無術(shù),腦子比起旁人卻還是清明些的,他很清楚自己現(xiàn)在能這樣胡作非為,不過是因為在這里自己尚且處在一個相對高級的階層,如果到了另一個國家,天外有天,還不知會過上什么日子。 因而歐陽燁獨自焦慮了一陣,研究琢磨許久,決定發(fā)揮自己的特長優(yōu)勢,跑去參加了藝考,然后咬牙念了念書,最后竟然也真的搞上了傳媒大學(xué)的播音系,他的父母一看,傳媒大學(xué)到也算是個拿得出手的好學(xué)校了,倒也沒必要再往外送,因而也就放棄了出國的念頭,歐陽燁才松了口氣,安心去上了學(xué)。 然而沒想到才辦完報到手續(xù),頭一天前往軍訓(xùn)基地的路上,歐陽燁就碰見了鄭大錢,這個徹底改變了他的人。 歐陽燁第一眼看見鄭大錢的時候,頭一個反應(yīng)是:喲,有個小帥哥?正要開口搭訕卻又忽然愣?。哼@小帥哥怎么好像在哪兒見過? 他一直不住地偷瞄了鄭大錢許久,皺著眉仔細(xì)回想了半天,才終于想起來是元旦的時候去靖溪艷遇的那個,當(dāng)時在連興城那個寒酸的小KTV里,玩也沒的玩,喝也沒得喝,勉強喝了幾瓶啤酒后又趕上要倒數(shù),他無意間瞥見人群中的鄭大錢,只覺得這個男生瘦瘦小小的,一看就是個傻白甜,便果斷出手調(diào)戲了一番,順便占了個大大的便宜,完了還鬧出來一場小型斗毆,卻沒想到九個月過去了,竟然還能在新的學(xué)校碰到,這也實在是太有緣了,因而想也沒想便再度主動出了手。 然而令歐陽燁有些意外的是,九個月沒見,這傻白甜不但長高了些、好看了些,連脾氣也變了好多,像個炸了毛的小貓兒似的,張嘴就齜牙,抬爪就撓人,然而他歐陽燁是什么人,什么樣的姑娘小伙沒見過,鄭大錢越是桀驁,就偏偏越是激發(fā)了他的征服欲,勢要把他吃到嘴里不可。 可是世事難料,努力了三個月,勞神勞力,花樣百出,這鄭小貓兒就是無論如何不肯受降,好幾次明明已經(jīng)看到他就要服軟了,一扭臉又鐵石心腸了起來,發(fā)覺問題的核心在他那發(fā)小薛木身上后,立馬打算擒賊先擒王,卻沒料到馬失前蹄,吃了個大大的癟,不但被戳穿了色鬼餓狼的本質(zhì),還被揭發(fā)了偽裝已久的黑歷史。 那一回難得的挫敗之后,他也確實有些退縮了,薛木和萬朝陽拿出一套“愛他你就做零”的理論出來,讓他實在不知該怎么還擊,偏偏又大張旗鼓地追了這么久,就這么忍痛放手他又實在不甘心,結(jié)果沒想到寒假一過,鄭大錢竟然把錢還了他,并且斬釘截鐵地宣布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歐陽燁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個結(jié)果,從莽里莽撞的初中,到游刃有余的大學(xué),他什么樣的美人沒吃下肚過,竟然會徹底折服在這么個傻白甜小處男面前,這不得不讓他恨得咬牙切齒,無論如何都要把他追到手的念頭愈發(fā)強烈。 他知道正面的出擊很難再有成效,于是默默收斂了在鄭大錢面前的表現(xiàn),留心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試圖迂回繞敵、陰謀智取,卻沒料到鄭大錢竟然漸漸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各種社團活動都不再參加,他們本就是不同專業(yè)不同學(xué)院,沒了社團的交集,他更難采取什么行動,因而只好在社交網(wǎng)絡(luò)上找尋著他的蛛絲馬跡,終于在人人網(wǎng)的動態(tài)上捕捉到了他沉迷劍網(wǎng)三的這個線索。 對于游戲,歐陽燁并不算是一個愛好者,畢竟現(xiàn)實生活已經(jīng)足夠豐富多彩,二次元的世界對他也沒什么吸引力,當(dāng)初為了追掙大錢也陪他玩過一陣wow,沒花幾個錢就砸出了兩個人一身的裝備和坐騎,讓他更覺得玩游戲什么沒什么太大的意義。 不過既然是為了追求,那么任何手段都是應(yīng)該嘗試的,鄭大錢在人人網(wǎng)上自我吐槽地截了他那個秀娘的圖,說自己終于還是當(dāng)了人妖,卻不小心把“錢小箏”的ID也給截進來了,歐陽燁又仔仔細(xì)細(xì)地搜刮了一遍他的狀態(tài)信息,鎖定了區(qū)服,便火速地下載了客戶端,注冊創(chuàng)建了一個天策的角色,在取名的猶豫了片刻,淡定地搭上了“君子愛財”四個字。 錢就是財,君子愛財,我還取之有道。 歐陽燁對自己的這個小心思感到十分得意。 建好角色,去淘寶買了代練,畢業(yè)后又包了幾回金團,一身的裝備又成型了,帶他打團的團長也有些意外,沒遇到過這么大方的老板,一包就是好幾個CD,連忙認(rèn)下了金主,拍著胸脯說往后有需要幫忙的盡管招呼。 裝備是練好了,可是茫茫世界,若想跟錢小箏相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若直接就搜他的名字去加好友又未免太刻意,歐陽燁就每天在幾個主城和七秀坊之間來回晃悠著,期待著與他的預(yù)謀邂逅。 皇天不負(fù)有心人,盡管沒能當(dāng)面碰著,他終于卻在世界頻道看到了錢小箏求拜師的信息,機不可失,他連忙搭上了話,看著一身任務(wù)裝站在面前的小秀娘,仿佛看見了屏幕那頭許久未見的鄭大錢。 “你想要幫貢裝就叫一聲老公?!?/br> 幾乎是習(xí)慣性的本能,歐陽燁打出了這一句調(diào)戲的話,卻沒料到那錢小箏的頭頂立馬蹦出了一行:“老公~~~~~~~” 早已久經(jīng)沙場的歐陽燁竟然看著這句敷衍討好的話心跳了起來,辛辛苦苦追了鄭大錢半年,居然還不如這么簡單的一句話就能換來一句“老公”。 交易了裝備,錢小箏迅速完成了最后一個任務(wù),滿級畢業(yè),換上了歐陽燁送給他的這一套校服,歐陽燁心里莫名有些動容,順勢就提出了一起打副本的要求。 在找到錢小箏之前,他是沒有什么特別的準(zhǔn)備的,因為撩人追人什么的,對他來說都是信手拈來,可是真的和錢小箏組上隊后,事情卻并沒有他想的那么簡單,概因他平日里使用的撩撥技巧,多半依賴于他的長相、笑容和情話,可在這游戲的世界里,這些天賦全都沒有了用武之地,沒有犀利的cao作,即便一身的高級裝備他也不過就是個廢柴而已。 眼看著組來的三個路人都被氣跑了,錢小箏也開始埋怨他,他敏感的自尊心也受到了挑戰(zhàn),立馬給那個團長發(fā)了求助信息,搖來了三個頂級打手,才挽回了一些面子。 這一小段插曲后,歐陽燁敏銳地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趕緊趁著錢小箏說出什么他不想聽的話之前甩給了他一萬金,然后倉皇地逃下了線。 歐陽燁對自己的失態(tài)心中有些奇怪,即便是面對這么久也沒追到手的鄭大錢,他也不該表現(xiàn)得如此生澀糟糕,仔細(xì)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舉動,恐怕鄭大錢誤會他是個小學(xué)生都是情有可原的,可是他又忽然福至心靈,既然都已經(jīng)披上了這樣一層偽裝,不如干脆就徹底換個手段方法,擺出一副中二少年的樣子一點一點接近侵蝕他,他也絕對不會把君子愛財和他本人聯(lián)系起來的。 打定這個主意之后,歐陽燁故意放低了上線的頻率,每天只在晚上上線做一做日常,遇到錢小箏就順手給他點“零花錢”,多余的話也不多說,營造一種故作高冷神秘的形象,而錢小箏果然也就上了套,主動開始配合他的上線時間,跟他一起做日常、打副本,后來還邀請了他加入他的小幫派、一起建設(shè)領(lǐng)地、一起打團隊副本。 這樣日子一晃又是數(shù)月,原本從來不愛打游戲的歐陽燁,竟然老老實實地每天就這么蹲在電腦前頭成了個游戲玩家,盡管技巧cao作始終沒有什么進步,卻和錢小箏的關(guān)系日漸親密,雖然網(wǎng)線那頭的鄭大錢并不知道他就是君子愛財,可他卻每天聽著鄭大錢老公長老公短的十分受用,但是令他有些糾結(jié)的是,他越沉迷于這種虛妄的親昵,越是不知該如何向他坦誠自己的身份,只能不管不顧地盲目享受著這看不見摸不著的喜歡。 然而大二一開學(xué),錢小箏毫無預(yù)警地消失了,盡管歐陽燁知道鄭大錢就住在離自己不遠(yuǎn)的另一棟宿舍樓里,但是他不敢親自去尋他,在游戲里也再也沒有別的辦法去找他,直到這時,他才終于意識到,他以為的套路算計鄭大錢,實際上自己卻在不知不覺中反而沉溺在了鄭大錢的手掌心中。 魂不守舍地在游戲里又苦等了兩個月,終于在一個夜里聽到了熟悉的提示音,他看著那個亮起的頭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令他沒想到的是,錢小箏毫無預(yù)警地就像他坦白了自己的性別和取向。 歐陽燁一時竟有些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雖然他明明知道錢小箏就是鄭大錢,他也一直努力地在接近他討好他,就是為了能迂回地走進他的心里,可看到他這樣的坦誠,竟讓他有種夢想幻滅的錯覺。 他半氣半惱地向錢小箏發(fā)起了挑戰(zhàn),兩三招就把那嬌弱的秀娘擊敗在了自己的長槍下,他打出那句“你輸了所以你還是我老婆”的時候,竟有些無從判斷這究竟是自己的表現(xiàn)出的中二假象還是發(fā)自肺腑地恐懼和不甘。 而也是那個晚上,鄭大錢徹底向他敞開了心扉,看著他一字一句敘述著他們兩個的故事,歐陽燁呆呆地坐在屏幕前頭,竟然有些恍惚。 歐陽燁雖然年紀(jì)不大,但是性經(jīng)驗卻是相當(dāng)豐富,他喜歡調(diào)情,喜歡曖昧,喜歡寸寸皮膚的接觸,喜歡高潮射精的快感,但是愛情,對他來說卻好像有些模糊遙遠(yuǎn),在他經(jīng)歷的許許多多的性伴侶中,他能分辨哪個是生澀的、哪個是笨拙的、哪個是放蕩的、哪個是溫順的,卻無法分辨,哪個是喜歡他的,哪個是他愛的。 他一直都認(rèn)為自己不過是勝負(fù)欲作祟,被性欲驅(qū)使著一步一步走歪了自己的風(fēng)流紈绔的路,莫名其妙變得如此專一執(zhí)著,忠貞誠摯得令他自己都覺得可笑,在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jīng)無法自拔、或許對鄭大錢動了所謂的真情的時候,他也覺得這是對自己風(fēng)流過往的一種諷刺和奚落,卻始終未曾從鄭大錢的角度去考慮過他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