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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再也不要當(dāng)學(xué)霸了在線閱讀 - 再也不要當(dāng)學(xué)霸了_分節(jié)閱讀_208

再也不要當(dāng)學(xué)霸了_分節(jié)閱讀_208

    薛木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沉默片刻,又說:“我不想每天躺在這燒您倆的錢,如果我睡了之后再醒不過來,就別再──”

    “胡說八道!”賀冬蘭厲聲喝止了薛木,“你能不能想想我跟你爸!你說這話,我不戳我們倆的心嗎!”

    薛峰連忙攬了攬賀冬蘭的肩,低聲道:“行了行了,他身體不舒服,可不就連帶著心里也不痛快嗎,你跟他嚷,回頭再刺激了他?!?/br>
    賀冬蘭聽言,心中愈發(fā)憋悶,轉(zhuǎn)頭暗自生著悶氣,薛木知道話已不能再說下去,也只好默默地閉了嘴,他十分清楚想讓薛峰和賀冬蘭放棄他的治療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盡管他為了他們的晚年生活考慮,不想讓他們?yōu)榇藘A家蕩產(chǎn),可自己心里也明白,這是攔不住的。

    他苦悶地閉上了眼,不想再去煩惱這無解的難題,只能帶著負疚和無奈,試圖逃避回那美夢當(dāng)中。

    困囿在這副虛弱的身體中,薛木強打著精神說了一整天的話,闔上雙便進入了深度的睡眠。

    賀冬蘭伏在床側(cè),緊緊地握著薛木的手,卻是緊張地?zé)o法放松。從幾個月前薛木突然地昏迷搶救,到半個月前奇跡般地復(fù)蘇,再到后來兩次毫無預(yù)警地再次昏迷,每一次的反復(fù)變化都折磨著她脆弱的心,數(shù)月以來,她無數(shù)次以為自己哭干了此生的淚,卻還是一次又一次地再度落淚。

    對于她的人生來說,工作順利、丈夫體貼、兒子優(yōu)秀,本該是同齡人中最幸福無憂的一個,而今卻為了突然病倒的兒子,一瞬間仿佛失去了擁有的一切,除了祈求薛木能順利康復(fù)外,人生再沒有了任何期盼。

    薛峰坐在不遠處另一張空著的病床上,看著無助的妻子和病弱的兒子,感到胸口一陣陣的憋悶,他和賀冬蘭一樣,有著為外人稱道的事業(yè)和家庭,盡管兒子由于從小到大只知道學(xué)習(xí)而不擅長與人交往、所以一直沒有帶過女朋友回家,但他以男人的角度來看,對于成家一事也并不著急,他更看重薛木的事業(yè)發(fā)展,心中期待著他能成為自己家族中最出色、最成功的下一代,也暗暗地為那可能到來的一天而有些畏懼著,可是這一切的期待與彷徨都在這一場急病中化為了烏有。

    作為男人,薛峰不允許自己像賀冬蘭一樣肆意表現(xiàn)自己的脆弱和悲傷,盡管情難自抑時他也會偷偷落淚,可在賀冬蘭面前,他還是堅持維持著堅強的表象,讓賀冬蘭知道還可以有他可以依靠。

    在薛木昏迷的日子里,他除了眼下的悲傷與絕望,還要強迫自己去思考未來的人生,他與賀冬蘭都已是年逾五十的中年夫妻,借著年青時經(jīng)濟的發(fā)展和房價的飆升,其實積攢了不少本不屬于他們的紅利,即便薛木沒有什么出色事業(yè)表現(xiàn),他們的晚年仍舊可以自在無憂,甚至可以幫助薛木改善一些生活水平。而今薛木猝然病倒,救治和護理的確花費了他們不少的積蓄,不過就眼前這樣的開銷來看,即便到他與賀冬蘭終老的時候,他們依舊可以負擔(dān)得起維持薛木生命的所需,只是如此,他們便徹底失去了自己的人生。

    與大多數(shù)同齡人不同,薛峰與賀冬蘭并不把自己的人生都寄托在下一代的身上,他們兩人年輕時自由相戀結(jié)婚,婚后至今已近三十年,雖然也曾因大大小小的矛盾瑣事爭執(zhí)斗嘴,但總得來說依舊是過得幸福甜蜜,特別是薛木從小懂事聽話,學(xué)業(yè)上的事不讓他們cao心,他倆也就可以放更多的心思在愛情和婚姻的經(jīng)營上。薛木長大成人后離開了三口之家,他們盡管記掛在外面的兒子,卻也依舊享受著老夫老妻的二人世界,在一起暢想晚年生活時,還幻想著退休之后買一輛房車,兩個人開遍祖國的大好河山,也算不辜負了人生一場。

    可而今,為了薛木,恐怕余生的后半輩子,他們都將被困在這醫(yī)院里,再沒有快活的日子可言。

    薛木第一次蘇醒的時候,薛峰還以為老天開眼,這一道難關(guān)算是過了,可沒想到不過說了幾句話,他就又昏了過去。這種空歡喜比先前的絕望更令人痛苦,而令他難以預(yù)料的是,緊接著第二天又經(jīng)歷了一遭。今天已經(jīng)是第三次,雖然清醒的時間比前兩次長了許多,可現(xiàn)在再次睡過去,誰也不知明天他還能不能醒來。

    他聽著薛木那未說完的話,心中一陣抽痛,他很明白薛木的懂事,知道他也是為了他們兩個的將來考慮,不愿意因為自己耗盡他倆的后半生,可理智與情感終難兩全,即便知道薛木永遠都沒有醒來的可能,他也無法做到放棄兒子的生命,現(xiàn)在也只能像賀冬蘭一樣,期盼奇跡的出現(xiàn),祈禱著薛木真的能堅持下來,徹底康復(fù)。

    沉睡中的薛木對這一切都是無知無覺,但恍惚中頭腦又仿佛異常清醒,他心中糾結(jié)萬分,盡管在那個世界里,他曾答應(yīng)過并不知情的萬朝陽,如果可以選擇,他一定留在他的身邊,可是看著這邊父母的眼神,他也真的難以下定什么決心。

    令他苦惱的是,當(dāng)他在這個世界蘇醒,那個世界里的九年仿佛就是一場甜美的夢,曾經(jīng)一天一天經(jīng)歷的一切,都仿佛過眼云煙,所有的甜蜜苦痛,似乎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而在回到夢中的時候,現(xiàn)實世界的一切又好像虛幻縹緲,就連前一秒真切感受到的父母的眼淚,都難以讓他心中泛起任何漣漪。

    他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覺到自己一點一點飄出了自己的身體,卻又好像整個人都被綁在床上動彈不得,他在心里渴求著萬朝陽的擁抱,想象著那溫?zé)岬谋蹚澓陀辛Φ男奶?,想要回到那如夢幻泡影般的幸福中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夢中幻想還是在閉目沉思,直到恍然中被天光照在眼睛上,他懵懵懂懂地醒轉(zhuǎn)過來,才知道自己是切實地睡了一覺,可當(dāng)他下意識地翻身尋找萬朝陽的身影,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仍然是躺在病床上。

    從未體驗過的恐懼侵襲了他,他意識到,自己好像,回不去了。

    第一百四十一道題 你讓我夢見了太美的夢

    “木木?”賀冬蘭有些難以置信地撫了撫薛木的頭發(fā),“醒了?”

    薛木轉(zhuǎn)過頭,看著賀冬蘭烏青的眼底,張了張口,不知該如何回答。

    賀冬蘭眼睛一閉,淚水又淌了下來,昨晚薛木入睡后,她伏在他的床邊,握著他的手一夜不敢入眠,生怕他睡去之后又不知什么時候才能醒來,沒想到一夜過去,天才一亮他便自然地醒轉(zhuǎn)過來,實在讓她又驚又喜,一面哭,一面合著雙手口中胡亂地念著“阿彌陀佛”。

    薛峰也是一夜沒睡,見到薛木醒來頓時感到如釋重負,忙上前兩步,一手攬住賀冬蘭的肩,一手扶著薛木的手臂,啞著嗓子問道:“怎么樣?感覺比昨天好點嗎?”

    薛木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父母,心中卻全是恐懼和焦慮,盡管昨晚睡前他還是那樣無奈和不舍,可一覺醒來仍在這病房中,卻讓他徹頭徹尾地感受到了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抵觸和抗拒。

    查房的護士推門進來,見到薛木醒著也都有些訝異,不過隨后就淡定地給他做了常規(guī)的檢查,好像薛木只是個普通的術(shù)后康復(fù)中的病人,即便昨天才從植物人的狀態(tài)中蘇醒,也并不值得大驚小怪。

    醫(yī)生上班后也來例行查房,聽完護士匯報檢查的情況,對于薛木的狀態(tài)也是十分欣慰,向薛峰和賀冬蘭與護士交代了一番可以試著開始進行身體上的康復(fù)訓(xùn)練了之后,又鼓勵了薛木幾句,放心地離開了病房。

    薛峰和賀冬蘭各自打了電話給公司和學(xué)校請假,隨后薛峰又去買了些早點,賀冬蘭顧不得自己吃,忙著要喂給薛木,薛峰卻攔了攔她,將一杯豆?jié){塞到薛木手上,鼓勵他自己端起來喝。

    薛木仍是魂不守舍的,環(huán)顧四周,目力所及皆是病房里冷冰冰的白色,窗簾盡管開著,可外頭滿是霧霾的天氣,照進來的也只有暗沉的灰色的光,讓人愈發(fā)憋悶,他愣愣地端手中的豆?jié){,腦中一片空白。

    “手上沒勁兒嗎?”賀冬蘭微蹙著眉問道,伸手就要去拿,薛峰再一次阻止了她,搖頭道:“不是要恢復(fù)訓(xùn)練嗎,先從這點小的地方開始?!?/br>
    薛木看了看他們兩人,又低頭瞧了瞧自己的手,慢慢地端起豆?jié){,遲疑片刻,輕輕地放到了床邊的柜子上。

    “不想喝???”賀冬蘭又問道。

    薛木默默地搖了搖頭,薛峰聽了,忙拿起袋子說:“還有燒餅、包子,也有蛋糕和牛奶,你想吃什么?”

    “我……”薛木張了張口,忽然濕了眼睛,哽咽著說:“我想吃巧克力派……”

    “有有有!”薛峰忙放下了袋子,“我去給你買!”

    薛木看著薛峰急急地跑出了病房,自己卻忍不住哭了起來,賀冬蘭頓時有些慌亂,一面給他擦著淚,一面心疼地問道:“怎么了木木?怎么了?”

    薛木緊緊抿著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任由淚水淌濕了枕頭,賀冬蘭卻看得愈發(fā)著急,自己也跟著哭了起來,仍不住地問著“到底怎么了”。

    薛峰從小超市買了一大盒巧克力派,急沖沖地跑回病房,一推門卻見到妻子和兒子都在抽泣著,立馬有些著慌,連聲問道:“怎么了?怎么了?”

    薛木睜眼看了看薛峰,擦了擦眼睛,焦急地朝朝他伸出手,薛峰會意,忙將盒子拆了,拿出一包遞給薛木。

    薛木接過點心,急切便去撕那包裝,可是在床上躺了太久,手上一點力氣也沒有,撕了半天也撕不開,最后干脆上牙咬,才總算咬破了一個洞,而后急躁地將那破洞扒開,不管不顧地將巧克力派塞進了口中。

    “你看我給你買的什么?”

    “怎么買了這個?”

    “好長時間沒吃了,你不是要吃軟的甜的嗎,我一進去就看見這個了,我記著你上高中的時候天天吃這個,惹我生氣的時候還送過我呢?!?/br>
    “你也送過我啊,咱倆那回互相道歉,因為啥來著?”

    “忘了,反正肯定是你氣我,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br>
    “行行行,永遠都是我氣你?!?/br>
    味蕾品嘗不出任何甜蜜的滋味,淚水和著糖分在口中匯成苦澀與辛酸,由內(nèi)而外的從嘴里發(fā)散出來,又自外向內(nèi)歸入震顫的心房。

    “我錯了,你別生氣?!?/br>
    “媽呀,這事兒鬧的!我也給你買了!”

    “嘛呢?交換信物呢?”

    “終身都定了,還用交換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