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官人有意成全，跛子也說句掏心窩的話?！崩铛俗蛹拥么曛终?，“俺的家鄉(xiāng)在河朔，又是孤老兒一個，去哪里都不過肩膀上扛著一顆腦袋一張嘴，只要能多賺些錢糧，跛子絕無怨言?！彼f著交叉了雙手拜謝不已。

    “快不要行這樣的大禮。實話說，某想推薦你去鄂州。說起來，你和鄂州的主帥還是同鄉(xiāng)?！?/br>
    “是那位名聞遐邇的岳少保？”

    呂祉笑道：“還能是哪個？”

    “感情好，感情好?！崩铛俗拥淖爝值搅硕涓?，可他忽然又皺著眉頭搓手道，“只是這樣，要叫秦家的硯童哥子空跑一趟了?！?/br>
    “哦？”呂祉覺得這個名字甚是耳熟，略一回想，已經(jīng)十有八九猜出來指向何人。

    “大官人，是這么回事情?！崩铛俗永蠈嵔忉尩?，“大約十天前，有位秦相公府上的家人，叫硯童的牽來一匹好大的馬，說是要給這馬釘掌。只是這馬脾氣好大，尚未馴養(yǎng)，跛子我擺布了半天，不能讓這畜生安靜。只好讓硯童牽了回去，說是待上十天半個月后，等畜生適應了新主人，再來釘掌不遲。說來也怪，這位秦相公，也是從虜人那里逃回來的，倒是留下了虜人的習慣?！?/br>
    呂祉默默想著，秦檜家里新買了一匹馬，不知是打算送給達官顯貴還是要自用，倒是有趣。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基本沒有對史實做改動，趙鼎反對將行在移到建康從歷史的角度看，固然太過謹慎，其實以他性格考慮也有客觀原因。然而，趙鼎絕對不是成就中興偉業(yè)的適宜大臣，嗯哼，這章和下章，就是扒皮趙鼎和張浚，所以叫做孤忠也正因為如此吧。另外，出土文物發(fā)現(xiàn)的大量蹄掌多為金代遺留下來的，中原地區(qū)鐵蹄掌的普及要到元代，難怪宋代騎兵訓練要求極其簡單，這是原因之一。即使現(xiàn)在，農(nóng)村也有不給馬釘蹄掌的。猜測中原騎兵的馬匹大部分可能用的是稻草纏繞或者是皮革。

    第8章 刺秦（5）

    數(shù)日后，呂祉意外地從張浚的親筆信中得知了秦檜市買駿馬的用意。

    張浚的書信寫得非常隨意他對待熟人或者信任的屬下向來如此開頭是回答當初呂祉提出的問題，闡明自己的心跡；后面則敘述了一項重要的人事變動：

    老弟，你當初問我，收復故都之后又當如何？我沒有接這個話茬，并非我故作高深，而是我也還沒有考慮周到?，F(xiàn)下，我已經(jīng)想得清楚明白，并且向陛下上了正式的奏章，可以開誠布公的將事情說得一清二楚。辟地復土，是咱們臣子的職責，然而依照我的看法，事情終究還是得歸結(jié)到議和上來。宋遼兄弟之國相安無事百多年，百姓安居樂享太平，是一番多么美妙的景象。所以，不管那些腐儒如何說三道四，我一向主張不能斷絕兩國之間使者往來。但是近來，我也一直在反思，為什么朝廷多次派遣使節(jié)與金國往還，希望他們歸還河南地，始終收效微薄。面壁數(shù)日之后，我總算想通了，原因是朝臣之中，并沒有熟悉虜人情況的能員。所以，大約十天前，我推舉秦會之做侍讀，在朝廷供職，這件事想來你已經(jīng)清楚了。陛下賜給了會之老兄衣帶、鞍馬以示禮遇與賞識。陛下如此通權(quán)變，我也覺得很高興。（注，此指當初趙構(gòu)因為秦檜結(jié)黨而罷免其時，曾經(jīng)非常憤慨，然而既然賞賜了秦檜物品，則說明已經(jīng)不再計較當初之事。）然而會之老兄，是個性子急躁的人，他下朝之后就上奏陛下，要求看在“陷敵累年，敵國詭計稍知一二“的份上，”以備顧問”。這個酸秀才，進入政府是天樣大的事情，怎么可以倉促決定。陛下自然優(yōu)詔不許。然而我聽說，他居然要走些偏門的途徑，搜求珍寶賄賂大珰。這實在嚇了我一跳。做大臣的，最重要的就是清譽。他自毀名譽讓我這個引薦者居于何地？我現(xiàn)在淮南脫不開身，你不妨幫我會一下這位老兄，勸他耐心等待，入政府的事情要靠圣斷靠才干。我的意思，你都明白，其余的就不再細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