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敞在心里把他的話翻譯了一下，有點開心，“所以你是希望我留下的對不對？”

    “......我勸你克制一下自己的表達欲?！?/br>
    關(guān)潯朝他揮了揮拳頭?！爱吘刮覀兤ず佬叱膳臅r候是會打人的。”

    穿好衣服推門出去的時候，正好遇到打算敲門的關(guān)爺爺。他原本都擺好了架勢打算過來叫人起床，見兩人都已經(jīng)穿戴整齊的時候還挺失落，搖頭嘆氣地走了。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冬天村子的景色實在是乏善可陳，到處都是蕭條冷落的，即使是在白天也很安靜。關(guān)潯帶著路，參觀了幾個比較有歷史意義的景點。

    “這條湖我在里面淹過，還是我們家狗子救的我——生物學(xué)意義上的狗子。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干成小水溝了?！?/br>
    “這道小土坡我爬過，第一次把小屁孩揍哭就是在這兒。誰讓他搶我妹棒棒糖來著——搞得她都有心理陰影了，從那以后就再也不愿意跟我一塊來鄉(xiāng)下玩了?！?/br>
    “這棵樹就有意思了。抬頭，左邊數(shù)第二個樹杈看見沒，我第一次爬樹就是從那兒摔下來的?！?/br>
    轉(zhuǎn)了一圈下來，關(guān)潯覺得并沒有什么可看的。路敞卻覺得，這些有他的童年生活印記的地方，處處都充滿了趣味。

    中午的餐桌上依舊只有大魚大rou。路敞發(fā)射出不解的信號，關(guān)潯順利接收，“別想了。就這老爺子，讓他吃口蔬菜跟吃藥似的，讓他去買點兒綠色食品他都能給你捎回兩罐雪碧?！?/br>
    “到我這個歲數(shù)，當然要大口吃rou大碗喝酒，才是人生樂事?！标P(guān)爺爺被勸過太多次，總是不以為意。

    “還樂，你那血壓血脂都高成什么樣兒了?！?/br>
    “我血壓高，也比不上某些人脾氣大呀?！?/br>
    關(guān)爺爺說著又突然一樂，對著路敞開始叨叨，“今兒上午我去買菜，你猜我碰見誰了？哦你肯定猜不著——我跟你說，老吳！”

    “......”路敞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只能乖巧坐著保持微笑。

    “這名字我怎么聽著有點耳熟?！?/br>
    關(guān)潯的直覺告訴他應(yīng)該打斷這段對話。但扛不住他家老爺子比他還能叨叨，祖?zhèn)髟挵A，“可不是得耳熟嗎。前幾年，就因為一點兒破事，你把人家寶貝孫子揍得夠嗆。把吳老頭氣的，我們兩個老頭子都差點沒絕交。這就忘啦？”

    “......我現(xiàn)在就準備忘了?！?/br>
    關(guān)潯說。

    路敞有點好奇，“因為什么事？”

    “這個我是真不記得了。”

    關(guān)潯想了半天沒想起來，轉(zhuǎn)頭問他爺爺，“是因為什么來著？”

    “我哪記得?！?/br>
    關(guān)爺爺說，“左不過就屁大點事兒，擱別人身上說過去就過去了。你可不，你脾氣多燥啊，一句話說不對都得挨你白眼。惹不起惹不起?！?/br>
    “......有那么嚴重么。”關(guān)潯回憶起不堪回首的日子，心虛得音量都降低了點。

    這祖孫倆都特別能聊，湊在一起整頓飯都安靜不下來，還一言不合就拉著要跟人家談心。于是關(guān)爺爺又拍了拍路敞的手，指著關(guān)潯語重心長道，“這孩子以前皮的愁人啊，還差點走錯了道。現(xiàn)在好不容易改過自新了。你呢，看著就是個好孩子。在這個學(xué)習(xí)上啊，生活上啊，能互相幫助是最好的了?！?/br>
    “哎哎哎老爺子，干嘛呢，說這個干什么。能不能給你寶貝孫子留點面子了還?！?/br>
    關(guān)潯說，“我還是有自理能力的好嗎。”

    “你要個屁的面子。想當年我跟我那幫兄弟上山趟河，同吃同住連褲衩都換著穿。好哥們兒之間有什么不能知道的?！?/br>
    關(guān)爺爺說著又惆悵起來，“現(xiàn)在都不在嘍。走的走散的散，說不定下一個就輪到我嘍。”

    關(guān)潯皮笑rou不笑地接了一句，“你少吃點rou多吃點青菜，再多活個百八十年不成問題?！?/br>
    “......”

    氣氛突然緊張。路敞清了清嗓子，負擔(dān)起救場的重任，“關(guān)潯......他的成績挺不錯的，上課也很用功。其實不需要我怎么幫助就很好了?！?/br>
    “是吧?！?/br>
    聽見這話，關(guān)爺爺眼睛又瞇了起來，“腦子好使，隨我。”

    這次關(guān)潯倒是沒再反對，只是小聲嘟噥了句“臉皮厚也隨你吧？”被路敞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腳，沒再說出來。

    午飯后關(guān)爺爺去找朋友打牌，兩人窩在沙發(fā)上看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