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冠天下[重生]_分節(jié)閱讀_14
白衣小孩兒眼神閃動,他踮起腳,伸手把江棲鶴撇下的唇角推回去,隨后退開一步,雙手握劍。 他輕而緩地閉上眼,雙足分開,微微壓低重心。江棲鶴感覺他身上氣息變了,先前面對旁人時,雖然也冷,但并不凜冽,現(xiàn)下卻猶如昆侖山上經(jīng)年不化的積雪,刺骨生寒。 劍身上流淌的氣息也變了,漸漸與白衣小孩兒周身散發(fā)出的化作同一種,好似這劍便是他,他便也成了這劍。 風(fēng)自白衣小孩兒足下而起,吹開破爛衣衫下擺,一路往上,將白發(fā)揚得肆意。一點微霜從他足尖往前擴散,本就離得不近的陳一與杜鵬被這氣勢驚了一跳,登時快步后退。 江棲鶴沒避,他甚至抬起手,穿過回旋在白衣小孩兒周身的風(fēng),去觸了一觸重劍劍刃。 沒有意料之中的寒冷,倒是如同方才的劍柄一般,令他感到溫暖。 真是奇了怪了。 江棲鶴內(nèi)心狐疑地嘀咕。 那端,白發(fā)小孩兒透過越發(fā)亮盛的銀芒,直直看過來。 霜白衣袍,發(fā)如烏檀,不束不挽,就那么懶懶散散地垂在身后,任風(fēng)卷起。 點在他劍尖上的那根手指極白,也極細(xì),若是他的劍再往前挪一丁點兒,恐怕這手指就成了兩半。 江棲鶴從他眼中看出“讓開”二字,終是扯起唇角輕笑,往旁慢慢退去。 “你要大展身手了?”江棲鶴輕聲問。 白衣小孩兒點了點頭,見江棲鶴退開了起碼一丈,長吸一口氣,重新閉上眼睛。 雪白重劍被揮動,他的動作明明很慢,空中卻留下數(shù)道殘影。但片刻功夫后,劍勢陡然一轉(zhuǎn),以人眼不能察覺的速度往偏側(cè)一旋,落下又上挑。 凜凜然劍氣猶如烈風(fēng)奔涌而來,瞬息間漫過長街,鋪滿整個洛夜城。劍芒所經(jīng)之處,封凍成冰,暮嘆花于半空中凝霜傾墜,白花化作白雪,春夜重回長冬。 風(fēng)未停,一陣接一陣狂掃而出,天上地下,四方六合,劍光照不亮的濃稠黑暗,雙翼無法觸碰的無上頂空,瞬息間如同老舊墻體脫落,化為齏粉與灰燼,消弭于空中。 鼎沸之聲重回耳中,人影疊疊,車馬滾滾,天光大白,朝陽東升。 “呀,怎么結(jié)冰了?”有人驚訝出聲,是某個坐在早餐鋪子等面的客人。 “暮嘆花也……” 江棲鶴撩起眼皮,隔著三三兩兩擦行而過的身影,看向那手執(zhí)重劍的白發(fā)小孩兒。 他方才迸發(fā)出的劍氣與劍勢,江棲鶴熟得很。 那是六百年前,垂云島白玉臺上,驚天動地的一戰(zhàn)。 春風(fēng)挑破枯與榮,枯榮斬滅天下春。 “老江!”這次驚訝的是阿綠,它撲到江棲鶴身前,上上下下看他的臉。 這是曾經(jīng)名動天下的那張臉,無數(shù)文人sao客提詩著文,丹青畫冊傳下無數(shù)卷,但沒有哪卷能繪盡他十分。 春風(fēng)一動驚日月,羞煞遍地花與歌。 正巧路過江棲鶴面前的行人偶然抬眼瞥見他時,驚得油條都掉了。 對面的白發(fā)小孩兒也在看江棲鶴,忽然的,他提起唇角,自結(jié)滿冰霜的地上踏足而出,朝江棲鶴奔來。 “你停一下?!痹谒磳⒖拷鼤r,江棲鶴兀然抬手。 白發(fā)小孩兒登時頓足,面露疑惑。 也就是此時,斜對街杵著的兩人倏的跑過來,跪倒在江棲鶴面前。 “春春春春春春風(fēng)君!” “師師師師師師父!” 前夜里他們放出了信號,附近的神都弟子急急趕來,幾乎忙活了一整夜,才將洛夜城中的濁氣與濁怪清理干凈,現(xiàn)下仍有不少留在街上,打算吃完熱乎早飯,再去補個覺。 這兩個著玄青服飾的人一聲高喊,如同一顆石子將波瀾不驚的水面炸開,混跡在人群中的神都人齊齊抬眼看過來。 接著撲通幾聲,不管是自愿還是被人扯著,都跪在了江棲鶴面前。 神都中江棲鶴曾居住的院落內(nèi)鑄有他的石像,甚至掌門起居大殿上也掛著畫像,是以有幸進入過這兩個地方、眼睛長在正確位置的神都人,都是能識出江棲鶴的。 昨日他們都聽聞了春風(fēng)君自虛淵出來的消息,盼星星盼月亮,盼著能見上一面。 先前說過,洛夜城乃懸劍山莊最近的城池,繁華熱鬧。 虛淵就在煙華海底下,這位孤身一劍鎮(zhèn)住虛淵的英勇事跡在洛夜城流傳很廣,數(shù)代人都是聽著這傳說長大,幾乎奉他為神明。 這群昨夜忙碌一晚清除濁氣的神都弟子跪下了,周圍百姓居民也紛紛跟著放下手中伙計,拜倒在江棲鶴腳下。 見多識廣的阿綠嘆了口氣,在江棲鶴耳畔道,“這還不算什么,你是不知道昭州有個地方,還特地弄了個春風(fēng)祭典,就在昨天,三月初三?!?/br> 江棲鶴:“……” 在場中唯一不太高興的是白發(fā)小孩兒,或者,稱他為陸云深更為確切。江棲鶴不知道這位老人家是如何倒著修煉成十二三歲模樣的,心下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復(fù)雜。 陸大莊主,您老人家能別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扯住我衣角成么? 江棲鶴扶了下額頭。 “春春春春……”人群中,陳一大著膽子膝行到江棲鶴面前,不要命地?fù)荛_陸云深,抓住江棲鶴褲管。 “蠢個屁,你才蠢,站起來好好說話?!苯瓧Q翻了個白眼,衣袖一揮,甩出股力道把他扯起來。 接著,江棲鶴掃視了一圈熱淚盈眶的父老鄉(xiāng)親,輕咳一聲,道:“大家該干嘛干嘛,別這么激動,那位帶黃方巾的兄弟,你的面再不吃就要坨掉了?!?/br> 被點名的黃方巾激動抬頭,也成了結(jié)巴,“春春春我我我……” 江棲鶴不太受得住了,當(dāng)初他下虛淵是被逼的,有個人將刀架在了江眠脖子上,說若他不去救天下人,那便讓江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