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冠天下[重生]_分節(jié)閱讀_84
陸云深:“……” 陸大莊主其實聽不太懂,但不妨礙他認錯與道歉,末了,還換上一副討好的表情,給江棲鶴遞去水囊。 江棲鶴接過喝了一口。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鐘蘭意口中的九大門派掌門陸續(xù)在偃琴洞窟地下十層現(xiàn)身。江棲鶴當(dāng)做看不見,繞過陸云深,將手攤開,掌心向上伸到白無心面前。 “院子我砸了,酒都倒了,沈妄宮殿里你的畫像我也燒了。”白無心垂著眸眼,將一枚純黑的鴻蒙戒放到江棲鶴手中,卻不與他對視。 江棲鶴敏銳地察覺到白無心不對,他一把扣住這人的手,半瞇起眼,問:“你怎么了?” 白無心猛地縮手,就在這時,沈妄開口說話了。 九大門派的掌門,狩魂穿楊、琴魔、巧雀此三人,以及江棲鶴他們,三撥人分別站在深潭三面,各自隔著數(shù)丈距離。 沈妄的聲音隔著波光浮動的潭水而來,分花拂葉,極輕,但又很重,“棲鶴,你可知道,你是如何魂回虛淵、死而復(fù)生的嗎?” ☆、千燈照夜(十二) 第五章千燈照夜(十二) 從死亡中抽出身來是什么感覺? 就似一場長眠后睜開眼睛, 不過眼睫一顫、眼皮一掀而已。五百年云煙逝去,卻短暫得連都夢都不曾做過半個。 江棲鶴不是沒思考過自己為何會死而復(fù)生,但鑒于此前的穿越經(jīng)歷,他只把這當(dāng)成是上天對他開的又一個玩笑——因為七州十二山歷史悠久,在蒼茫的時間長河中,沒有一例招魂成功的先例。 沈妄的這句話讓江棲鶴心頭微顫,他唰的一下抬起眼眸, 繞了兩步來到能與沈妄對視的位置,余光卻瞥見白無心手捏成拳頭。 “你什么意思?”江棲鶴聲音冷冰冰的。 沈妄笑了笑,伸手將某物拋到幽黑潭水中, 揚起下巴道:“看過之后,你便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東西遇水即化,像是一團金粉在水中散開,點點亮色翻轉(zhuǎn)浮動, 逐漸拼湊成一個畫面。 二月廿八,歇夜城大雨, 霧山迷蒙一片,天地灰白。 身形頎長的男人披著蓑衣行于雨中,手提由細小樹枝拼搭而成的藥箱,另一只手持著長棍, 用來撥開亂草,尋找藏于其間的藥材。 這人便江眠,與江棲鶴過分昳麗的容貌不同,他眉目溫和, 清秀俊雅,宛如靜夜底下的一抹月色。 月色緩慢行走在山間,從一棵正在抽芽的柳樹底下摘出三朵嫩黃小花,細心地掐葉去莖,放入一只圓滾滾的白瓷瓶中。 接著,他又從另一處的矮灌木上采來數(shù)顆醬紅色果子。 然后是尚未熟透的桑葚,形如喇叭的綠陰花,緋紅透亮的霜遲果。 “他在……”大雨滂沱的畫面之外,江棲鶴聲線顫抖,話幾乎是從牙齒中擠出來,“他在找清音雪花釀的原料?!?/br> 清音雪花釀本就是江眠為江棲鶴釀的、口味獨特的果酒,味道偏酸,透著苦香,還隱隱藏了股辛辣味。一般人喝第一口會皺眉,第二口會忍不住吐掉,鮮少有人能撐過第三口。 江眠是在很偶然的情況下發(fā)現(xiàn)江棲鶴這種奇葩口味的。 那一年江眠生了病,他大筆一揮給自己開了張藥方,讓江棲鶴照著抓藥。起初的步驟都沒有錯,泡水、頭煎、濾汁,錯就錯在江棲鶴中途沒忍住去吃了個藤椒雞,把汁水灑進了頭煎的藥湯中。 野山椒味道霸道,姜片辛辣,混在酸苦的藥汁中,味道實在特別。 這碗藥,江眠沒能喝下第二口,江棲鶴強裝鎮(zhèn)定、板起一張臉,說:“有那么難喝嗎?你自己開的方子.” 江眠:“你在里邊亂加了什么?” 江棲鶴說我沒有。 “呵,小崽子,你自己喝一口試試。”江眠靠坐在床畔,哼了一聲。 江小崽子果斷喝了一口,苦味在口中沖開,酸在喉嚨,而麻辣在舌尖。 很獨特。 江棲鶴點了點頭,抹干凈嘴巴,“這個味道不錯。” 那時江眠恨不得一藥碗扣到這小兔崽子腦袋上。 其實那碗藥的味道江棲鶴早就忘了,但后來他在風(fēng)云大會上奪得頭籌,江眠遞來一壇酒。 三月初的垂云島,綠柳千疊,重花紛繁,但春日的軟香蓋不住那酸澀,揭開蓋后,凜冽的氣息撲鼻,如同盛放在硝煙后的苦夏。 江棲鶴手指緩慢縮緊,畫面之中仍是那片雨霧茫茫的霧山,江眠轉(zhuǎn)了大半個山頭,才將清音雪花釀的原料收集完。 嘩然雨聲震徹天地,江眠停到一棵發(fā)育不良的歪脖子樹后,一邊解下鳥窩似的藥箱一邊坐到某塊青石上,就是這時,一個聲音兀然傳來。 這聲音清冷華貴,如同金石相撞的清透之音,咬字透著別樣的韻味,在春初的雨幕里,無端偏冷。 “終于找到你了?!弊弦氯藞?zhí)傘而立,傘如刀鋒破開雨簾,撞碎透白雨線。 水珠如花,順著竹骨滾落進滿地泥濘中,遭人踩踏而過。 江眠偏過頭去,沖來人輕輕一笑,“將近五百年未見,過得可還好?” 紫衣人神色很淡,宛若這雨,灰頹冰冷:“棲鶴走后,我怎么可能過得好。” 江眠笑容一僵,很快斂下眉眼,“是啊,他走后,怎么可能過得好?!?/br> “你為何來找我?無心?!苯哂謫?。 “當(dāng)年在偃琴洞窟,你欠下棲鶴一條命?!卑谉o心道。 江眠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