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負責人邊走邊熱情介紹:“咱們這兒最好的一批貨已經(jīng)給您留著了,春少爺試試?” “嗯?!焙喍虥]有多余感情的字眼。 負責人笑得和朵花似的:“快,快把貨架抬過來,供春少爺挑選!” 挑挑揀揀折騰了一刻鐘,外面亂了起來,嘈雜的聲音傳進來,春少爺不悅蹙眉:“怎么回事?” 隨從匆匆折回:“回少爺,是厲家。在大張旗鼓找人,想要沖進來,被咱們的人攔住了。” “找人?”清越澄凈的嗓音飄出來,春少爺斯斯文文地將金絲眼鏡摘下來,掀唇淺笑:“這里不歡迎他們,滾遠點。” 第5章 【0 5】 在凜都這樣寸土寸金的地兒,春家便是無冕之王。單純靠著筆桿子稱王稱霸的年代早就過去,有權(quán)有勢有遠見卓識的家族,無論何時都能屹立不倒。 對上正兒八經(jīng)的一流世家,便是眼睛長到天上去的厲家也得學會俯首。 很快,春大少爺?shù)脑拏髁顺鋈ァ?/br> 百貨大樓門外恢復了令人滿意的安寧。 厲少爺受傷了,大腿被人戳了個窟窿,慘白著臉被下人急哄哄送去就近的醫(yī)院。傷了又如何,便是死了,春少爺覺得吵了,他們照樣也得捏著鼻子退去。 更衣室,聽著外面趨于平靜的聲音,至秀懸在額頭的冷汗吧嗒落下來。 汗水順著下頜砸在地上,砸開小拇指甲蓋大小的水漬。 逃過一劫了嗎? 方才說話的,是春家少爺嗎? 隱約聽到有人喊春少爺。 腦子亂糟糟的,一片混沌。 她傷了厲云生,再怎么說也留了厲云生性命,可她傷了厲云生,反過頭來,厲云生想要她的命。 她不后悔對厲云生痛下狠手,只是今日僥幸藉著春少爺?shù)膭萏舆^一劫,明日呢? 找不到她,厲家遲早會對至夫人下手。或許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手了。 至秀擰著眉,神思急轉(zhuǎn)——不能坐以待斃,得想辦法。 “春少爺?”大樓負責人茫然地杵在那,燦笑:“春少爺看什么呢?” 長相陰柔的春少爺玩味地歪過頭:“想知道?” 充滿戲謔的眼神看得負責人心底一涼,往往性情孤僻的權(quán)貴都不喜人多嘴多舌,反應過來他連連賠笑:“不、不想知道。春少爺隨意?!?/br> 春承側(cè)身微動,輕薄的鏡片反著光,看了眼更衣室方向:“喏,那里有人嗎?” “沒人。知道春少爺要來,特意檢查過的?!?/br> “哦?沒人?”春承笑意更甚,提了看得過眼的新衣,抱著藥罐子,長袍下兩條腿從容邁開。 隨從作勢要跟,被他淡淡地看了眼,當即止步。 像是玩鬧一樣,更衣室的門一間間被推開,越來越近的動靜聽得至秀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要被發(fā)現(xiàn)了嗎? 最里間的更衣室,門忽然敞開。吱呀一聲響,至秀屏住呼吸,心弦繃緊。 門開了又合,隔著一道簾子,望不見人影,聞著空氣里淡淡的香味,春承確定里面藏著人。 “咦?別怕?!?/br> 這話來得太突兀,沒有起到安撫效果,反而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至秀躲在角落不敢吱聲。 世家出來的子弟,好的太好,壞的太壞,她不敢考驗人性善惡,在那道簾子未被挑開前,她能做的,只有假裝不存在。太過慌亂的心緒,以至于令她忽視了那道嗓音其實有種陌生的熟悉。 看不到人,春承笑得卻比往日都要開心。這傷了厲云生的女子,怪可愛的。不吱聲、不冒頭,就以為能瞞過去? 掩耳盜鈴,又如驚弓之鳥。 春承上前一步,修長蒼白的手指輕輕佻開簾子,聲音愉悅:“那我進來了?” “……” “真要進來了?” “別!” 春承笑得肆無忌憚,果斷收手,退出兩步:“哦,舍得理我了?” 怎么聽都有股調(diào)戲人的韻味。 至秀大著膽子抬起頭,唇瓣咬得失了血色,她死死盯著幾步開外那道繡著蟲鳥的布簾,只看得見一雙低調(diào)奢華的靴子,柔聲懇求道:“你、你能走開嗎?” “走開?”春少爺慢條斯理地撫弄衣袖:“不是很厲害嘛?敢刺傷厲云生,怎這會不敢見人了?” “蓬頭垢面,不敢唐突春少爺。” “你知道我是誰?” “知道,凜都有誰不知義薄云天春少爺?” 這高帽子給戴的。難道不是病病歪歪春少爺? 春承單手抱著玉質(zhì)的貓耳小藥罐,手指百無聊賴地從那貓耳朵揪了揪,且聽著小姑娘喉嚨處的顫聲,這才驚覺做的有些過了。 他笑了笑:“嗯。那我走了?” 至秀眨眨眼,頓時萌生柳暗花明的幻覺:“恭送春少爺?!?/br> “春少爺?”春承瞇著眼睛,指節(jié)彎曲敲在玉質(zhì)的小藥罐發(fā)出清脆細響:“喊春少爺多無趣?我也算救了你,作為對救命恩人的回饋,你喊聲兄長,不為過吧?” 更衣室陷入短暫的寂靜沉默。 至秀耐著羞惱微微抿唇:“兄…兄長慢走?!?/br> “……”怪好聽的。 半晌聽不到腳步聲,至秀放松的心再次提起來。 空氣里傳來一聲輕嘆,春承揉了揉眉心:“你這姑娘啊。罷了,看在喊我兄長的份上,怎么著也得護一護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