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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噙在眼眶,她忍了忍沒教淚水滴落,嗓音多了一分微不可查的哽咽:“對,很好。我學(xué)醫(yī)數(shù)年,或許命中注定就是為了她?!?/br> 看得出來這位大小姐很傷心,春霖盛又問:“若是治不好呢?若是治得更壞了呢?” 至秀精神一震:“醫(yī)好了我陪她一生一世,醫(yī)不好,我為她陪葬!” 饒是老jian巨猾縱橫商海的春老爺也被震撼到,以命抵命是他本來就想好的。他不愿見承兒孤獨(dú),她死了,至家這位大小姐少不得陪葬的命運(yùn)。 可被逼著是一回事,心甘情愿又是一回事。 是真是假,春霖盛自問活了許多年,還沒人能騙了他。 他這個兒媳,所言不虛,字字真切。竟是對承兒動了心? “很好?!彼鹕韽钠褕F(tuán)站起,往柜子里取出一方錦盒,盒子打開,是燙金描邊的一封帖子。 春霖盛目色慈祥:“阿秀醫(yī)術(shù)果然如你所說的好,那么京藤,你就能進(jìn)去了。徐老先生親筆推薦書,可得拿好了。” 德高望重的徐捻徐老先生,就是京藤也得為他讓出一條路。 推薦書是一早備好的,而此時拿出來,顯而易見,她得到了春老爺?shù)男湃巍N罩菭C金貼子,至秀露出感激的笑:“謝謝伯父。” “不用謝我?!贝毫厥⒏锌赝骸俺袃合牒湍阋黄鹑ゾ┨?,她的心愿,做爹爹的只有成全的份。你若真要感謝,就對她好些吧。” “會的?!?/br> “走吧,別讓她在外面等急了?!?/br> 至秀恭敬地朝他行禮,轉(zhuǎn)身之際聽到后面有聲音傳來:“你是這世上除了老夫,最心疼她的人?” 緋紅悄悄漫上脖頸,至秀輕聲道:“是!” 門被推開,春風(fēng)盎然里春承那張秀美的面龐更勝十里春光,看到她,至秀懸在心尖的悸動連綿不絕地蕩開,想到她對春老爺說的那些話,她默默地攥緊掌心,指縫里盡是微涼的薄汗。 抱著藥罐子的春少爺疾步?jīng)_過去,單薄的身子微晃,差點(diǎn)跌進(jìn)人的懷抱。至秀緊張地攙扶她,輕嗔:“急什么?” “爹答應(yīng)了嗎?” 至秀紅著臉沖她笑了笑:“答應(yīng)了?!?/br> “是嗎?那太好了!”春承素來穩(wěn)重,這般燦爛的笑不多見。 “春承,我能和你一起上學(xué)了,你開心嗎?” “開心呀!咱們一起上學(xué),一起用飯,多好!” 一起上學(xué),一起用飯……至秀稍微幻想,羞意就再也克制不住,她眼里含淚,不敢教春承看見,低著頭悶聲道:“你抱抱我?!?/br> “什么?” 至秀指尖發(fā)燙,呼吸略顯急促:“春承,我做夢都想和你一起上學(xué),我很開心,你抱抱我吧?!?/br> 溫暖的懷抱來的太快,陷在春承的懷抱,凝在眼眶的淚倏忽落了下來打濕她的肩膀,至秀顫抖著將手搭在她的腰間,春承很瘦,是那種羸弱禁不起風(fēng)雨的瘦。但她的懷抱很暖,和前世無二。 她自身尚且禁不起風(fēng)雨,卻頂著單薄的身軀肯為她遮風(fēng)擋雨,至秀笑中帶淚,在她懷里有一晃的放縱。 那些暗戀的情愫生根發(fā)芽,細(xì)嫩的芽從心上破土而出,稚嫩,也美好。 情之一字,令人貪求。 又不敢貪求。 至秀依依不舍地從她懷里退出來,手里的推薦書憑空揚(yáng)了揚(yáng),眉梢綻開明媚的笑:“春承,求學(xué)路上,多多指教呀?!?/br> 第18章 【1 8】 春家后廚,秀氣的大小姐腰間系著圍裙,手里拿著鍋鏟,方寸之地,暈滿了人間煙火氣。 一身玉瓷色長袍的春少爺,就站在廚房門口,修長的指握著貓耳藥罐,眉眼合著春日最美的風(fēng)景,唇畔微揚(yáng),歲月靜好。 想到先前那個軟軟的擁抱,春承眸光慢悠悠從小姑娘身上移開,秀秀身上很香,如今那香仿佛還殘留在她衣袖,春少爺漫不經(jīng)心地垂了眸。 前世那樣的環(huán)境她尚且能做到年少游學(xué)闖下世人皆知的美名,今時披著男子的外殼,她能做的會更多。 重來一世,她是幸運(yùn)的。 至于秀秀……春承指腹有意無意地擦過玉壁,藥罐時常被她捧著,玉質(zhì)生溫,她默默想著:秀秀,也可以是幸運(yùn)的。京藤,就是她邁出的第一步。 有了不同的人生,就要追求不同的活法。秀秀沒令她失望。她央著爹爹討來徐老先生的親筆推薦書,就是要送秀秀入學(xué)。 前世鳳陽城才貌雙絕的女子,不應(yīng)該成為關(guān)在金絲籠的雀鳥,鯤鵬展翅三千里,春承愿做那助她扶搖而上的風(fēng)。 她說要擔(dān)起她的一生,不是泛泛而談。春承一諾千金,能為一諾喪了性命,也能為一諾,殫精竭慮。秀秀是好女子,好女子不該被辜負(fù)。 身后若有若無的視線盯得秀秀不得不攥緊了木鏟,她不知道春承為何要看她,可被春承看著,歡欣之余,還有密密麻麻籠罩心間的無措。 春家仆從端著熱騰騰的飯菜魚貫而出,至秀解了圍裙,清水凈過手,柔軟的毛巾覆在她的手背,春承笑嘻嘻地看她:“我來服侍秀秀?!?/br> 至秀指尖下意識微蜷,又在下一刻緩緩放平:“你怎么進(jìn)來了?” “閑來無事,等得有些無聊。”春承執(zhí)了她細(xì)白的手腕,毛巾擦過手心手背,繼而慢慢地抹去留在指縫的水漬,至秀被她弄得面紅耳赤,話堵在喉嚨,最后只能悶聲輕點(diǎn)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