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今天不上班 第81節(jié)
此時已經(jīng)是明月高懸,剛剛到了亥時。 夜風(fēng)吹拂著篝火,這荒郊野嶺偶爾響起幾聲鴉鳴。 炎奴做起事來,極為專注,他盤弄著腸胃,認(rèn)認(rèn)真真地沖擊第三元淬體。 沈樂陵和馮老鬼緊張地看著,為其護(hù)法。 忽然遠(yuǎn)方傳來了哭嚎聲,人聲混雜,動靜也越來越大。 馮君游循聲望去,見到一股煞氣升騰,好像那里尸橫遍野似的。 看方向,是之前經(jīng)過的那座祥和的小村莊。 “發(fā)生什么事了?”黃半云驚問。 炎奴也抬起頭來,當(dāng)然,他倆看不見煞氣,只是隱約聽到凄慘的哭叫聲。 沈樂陵立刻說:“沒什么,炎奴你專心淬體!其他交給我?!?/br> 炎奴差點(diǎn)就打斷了淬體,沈樂陵知道他正是關(guān)鍵時刻,不想他前功盡棄。 如今遠(yuǎn)處沖天煞氣,一定是出大事了,說不定就是有敵人追殺上來。 這時候,肯定是讓炎奴穩(wěn)定淬體,更為重要。 沈樂陵帶著馮君游,走開一些,低聲說道:“你感覺到修士了嗎?” “沒有,也許是凡俗中的刀兵之禍?”馮君游仔細(xì)觀察,確實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法力波動。 “難道是匪賊屠村?這不能讓炎奴知道。”沈樂陵眉頭一皺,不愿橫生枝節(jié)。 這若是讓炎奴知道,恐怕會立刻拋下淬體趕過去。 馮君游幽幽道:“他若事后知道你看著這村莊滅亡,而沒有告訴他,心里一定怨你?!?/br> “哼……關(guān)我屁事!”沈樂陵冷聲道:“你且在這護(hù)法,我過去看看是什么情況?!?/br> 旁邊就有條河,她噗通一下融入水中,以水行之術(shù),向村莊的方向急速游去。 馮君游白了一眼,漂浮到三丈高,負(fù)手而立,眺望遠(yuǎn)方。 可看著看著,他臉色有些凝重,只因那股煞氣漸漸消散了。 這不合理,煞氣因各種兇惡不祥之事而出,特點(diǎn)就是凝而不散,長期縈繞,猶如痼疾沉疴。 說一個地方煞氣極重,肯定是指長期如此,若是一下子就散了,那不僅不能叫兇煞之地,反而應(yīng)該叫‘消煞’之地。 “難道是水女作法,化解了煞氣?” “不對,她沒必要浪費(fèi)法力,更不可能化解得這么快?!?/br> 馮君游很奇怪,但他也沒什么能做的,只能守在炎奴身邊,不停地觀望。 黃半云提議道:“要不我去看看?” 馮君游撇撇嘴:“你可拉倒吧,就算有什么麻煩,水女別的本事沒有,逃命的本事還是有的,你就別添亂了?!?/br> 正說著,哭喊聲可一直沒停,此刻竟有越來越近的趨勢。 很快黃半云就見到一群村民倉皇跑來,有男有女,懷抱著孩子,狼狽不堪。 身后還追著十幾名騎手,騎手穿著各樣,兇惡蠻橫,看起來像是馬賊。 他們追趕上來,揮舞鉤繩,抓鉤村民。 鐵鉤狠狠扎進(jìn)幾名女子的肩窩之中,用力一拽,村民就哭喊著被拖拽在地。 見狀,馮君游二話不說,升起石墻,從下到上,將炎奴完全籠罩,封閉在一座石室之中。 以免炎奴被這番慘狀吸引,中斷修煉。 與此同時,黃半云目眥欲裂,爆吼一聲:“不當(dāng)人子!” 他縱馬橫槍,沖去救人。 馬賊們遠(yuǎn)遠(yuǎn)見到馮君游施展法術(shù),飄忽忽跟個鬼似的,面色一變:“啊啊……有鬼,快走!” 他們拖拽著幾名婦孺,調(diào)轉(zhuǎn)馬頭,但黃半云不可能放過他們,騎馬追殺上去。 眼見黃半云越追越遠(yuǎn),馮君游似乎終于反應(yīng)過來什么,大喊一聲:“別追!回來!” 可是婦孺都被拖在地上,慘狀無以言表,向他哀嚎求救,黃半云哪里聽得進(jìn)老鬼的話,一溜煙追下去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馮君游眼睛一瞇,橫眉瞥著扶老攜幼來到眼前的狼狽村民,猛然間拔出鬼劍,朝著他們橫斬而去。 “饒命!” “不要哇!” 村民們嚇壞了,有的癱倒在地,有的跪地求饒,還有的轉(zhuǎn)過身去,用身體護(hù)住孩子。 他們眼角帶淚,神情驚悸而又無助,一時間千般滋味,萬般情狀都有。 馮君游的鬼劍硬生生止住,眼神中流露出茫然,有些懷疑自己。 他絕不殺凡人,生怕這一下砍錯了。 而就在這猶豫之下,回身彎腰保護(hù)孩子的那位母親,忽然轉(zhuǎn)過來,將懷里的孩子砸向馮君游。 同一時間,其余村民也如閃電般飛撲,從四面八方涌向馮君游。 “咻!”馮君游臉色一變,急忙再揮劍,可這回卻是晚了一點(diǎn)。 盡管還是一劍斬飛了扔過來的孩童,又迸發(fā)鬼氣吹飛幾人,但還是有一個村民成功抓住了他。 “嗤嗤嗤!” “呃啊啊啊?。 ?/br> 馮君游的鬼體,猶如帶血的豬rou放上了燒紅的鐵板。 嗤嗤冒煙,所觸之地頃刻間溶解。 他本就本源殘缺,這一下更是痛徹心扉。 反手一劍斬碎貼過來的村民,馮君游向后飄著,背靠石室,渾身閃爍個不停。 再看被他斬碎的那一個個村民,撲在地上,變回原型,竟然是一個個紙扎人。 紙上還繪有密密麻麻的符文,對他的鬼體能造成巨大傷害。 “鼠輩……滾出來!”馮君游氣得怒喝。 從村莊方向的哭喊與煞氣,再到馬賊追殺村民,都是有人暗中布局,只為將他們拆散開來。 難怪那煞氣很快散了,原來是無根之萍,無源之水,恐怕是將以前收集的大量煞氣,一下子釋放出來所致。 還有那些馬賊和村民,他就感覺有點(diǎn)不像活人。 但也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感覺而已,一切偽裝得太像了,對方的紙扎術(shù)堪稱絕妙,斂氣之法更是驚人,馮老鬼擅長感氣,卻是等對方圖窮匕見才從紙人身上感覺到法力,至于幕后的修士,到現(xiàn)在都沒尋到蹤跡! 得虧心里本就因為被人追殺而警覺,換做平時吊兒郎當(dāng)?shù)臓顟B(tài),恐怕直接被陰死了。 “不在嗎?只是派了些紙人過來?”馮君游警惕四周。 忽然一抬頭,瞳孔一縮。 只見就在頭頂上空,有成群的大鳥盤旋,它們靜謐無聲,凝視著下方。 而在其中一只大鳥背后,端坐著一名執(zhí)杖童子,身穿黃衣,唇紅齒白。 他眼睛也不眨一下,已經(jīng)灑下漫天黃紙。 這些黃紙,嘩啦啦劈頭蓋臉地朝老鬼身上招呼。 馮君游無處可逃,他的銅契還在炎奴身邊,一起護(hù)在石室之內(nèi)呢。 他只能在石室周圍兩丈左右活動,而黃紙卻密密麻麻,如雪花般落下。 “逐去!”馮君游二話不說,直接用上殺手锏。 他全身蒙上一層玄色,一指點(diǎn)中已經(jīng)飄到近前的一張黃紙,硬抗了一下傷害。 霎時間漫天黃紙,逆流而起,順著原來的軌跡,統(tǒng)統(tǒng)又飄回去了。 所有黃紙都聚集在黃衣童子的掌中,而那童子儼然受到了反噬,悶哼一聲僵硬地從鳥上墜落。 夜風(fēng)吹得童子飄搖不定,落到地上,竟然也是個紙人。 不過握著的那根手杖,卻是法器,微微一亮,童子馬上站了起來,原本紙一般的質(zhì)感,頃刻間又變得柔潤如活人似的。 “地煞神通!”執(zhí)杖小童子嘴巴不動,發(fā)出一聲驚嘆,竟然是老者的聲音。 他語氣之中還有著羨慕意味,有種倒霉蛋看到好運(yùn)者的感覺。 “神識期啊……你不會就是那條老狗的主人吧?不敢露面?怕丑?”馮君游嘴上不饒人,心里極有壓力。 紙人這種低端靈傀之物不會有自主施法的能力,可剛才在天上,那紙人童子用了驅(qū)符之術(shù)。 這種借物施法的技巧,非常高明,至少也得是神識期,且花了大心思鉆研法術(shù)。 如此一來就麻煩了,敵在暗,己在明,人家能立于不敗之地,自己只能見招拆招。 沈樂陵在還好,偏偏被引走了,他一個受約束的老鬼要給炎奴護(hù)法,還被陰了一波重傷,根本不可能是對手。 “貧道沂蒙山人,修道七十載,與爾等無冤無仇,爾等邪祟竟殺我愛犬,教其尸骨無存,何其殘忍!還奪我法器,真是膽大妄為!”幕后的修士,借紙人童子說道。 他的語氣正義凜然,自有一股威勢在。 馮君游卻哈哈大笑:“烏龍不過一條吃人惡犬,你也收入麾下,還好意思來報仇?” “哦,我聽明白了,你要拿回妖骨與那狗項圈是吧?” 任何一塊玉骨都是稀有材料,上次從烏龍身上得來的項圈也是精良法器,此人恐怕是為此而來。 “哼,邪祟受死!”沂蒙山人不再廢話,只見那紙人童子揮動手杖,手中厚厚一大黃紙飛舞而出。 與此同時,童子還從口中吐出連珠炮般的一顆顆銅丸。 這些銅丸速度極快,威力巨大,還有符文繪制。 馮君游被銅丸洞穿,身上立刻出現(xiàn)一個無法恢復(fù)的彈坑。 乃至銅丸還沉重地撞擊了他身后炎奴閉關(guān)的石室,轟出一個洞來……不,是兩個洞! 洞穿了石室的正面,又從背面墻壁透出,再飛出了十幾丈遠(yuǎn),才深深鑲嵌在一棵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