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什么概念？都夠春秋戰(zhàn)國再打個十輪了。

    “太虛到底有多大？”

    張辟疆搖頭：“不知道，哪怕是今日之仙人，能以光速飛行，最遠也只去過紫微星，從神洲出發(fā)，飛了四百多年。”

    “那尺度不用問，只要記住是四百光年即可。”

    眾人麻木，縱地金光神通，位列天罡，羅閻曾說這個神通最大的弊端，就是太快，容易剎不住車，只能用來逃跑，實戰(zhàn)沒用。

    現(xiàn)在才知道，光速都太慢了。

    張辟疆又道：“太虛之廣袤，令人絕望，所以后續(xù)的革命，經常是在加強易經的卜算精度……從連山到歸藏，再到周易，以及如今現(xiàn)代的天衍之法。”

    “對于星辰距離的估算，越來越精準，但即便如此，對著太過遙遠的星辰，誤差還是很大，畢竟差之毫厘謬以千里?！?/br>
    “太虛有多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仰望星海，以仙人之目力，可以見到的最遠的一顆星，距離我們兩百八十億光年，眾仙都稱其為‘至遠星’?！?/br>
    “應該還有更遠的，但我們看不到，繼而也就無法起卦卜算?！?/br>
    眾人都僵硬了，兩眼發(fā)直，世界觀受到嚴重沖擊。

    從最初的天尺，再到之后的光年，以仙人之速，動輒幾百幾千年，他們就已經感覺到恐怖。

    此刻聽聞兩百八十億光年，就徹底沒有辦法再想象這是多遠了。

    “總之黃帝當時和你們一樣，誤認為那巨大泡泡是‘世界胎膜’。”

    “太陽以及神洲、熒惑、太白、鎮(zhèn)星、歲星都在其中孕育，而紫微星、織女星、北斗七星等星辰，都在胎膜之外，可能是虛假的，是天道投射的影子?！?/br>
    “所以他覺得胎膜是天道所立，甚至覺得那就是天道本體?！?/br>
    “只要將其毀滅，或者說脫離這個范圍，就能脫離天道影響?！?/br>
    “于是黃帝毫不猶豫地在上面，開了個口。”

    張辟疆侃侃而談，描述往事。

    大家感慨，顯然，以黃帝之聰慧，認知也被局限了，這也無可厚非。

    就算是他們，遇到那籠罩‘整個世界’的巨大邊界，而群星都印在上面，也會認為是天道本體。

    “那所謂胎膜，不是天道，而是虛靈立下的結界吧？”妙寒說道。

    張辟疆嗯了一聲：“沒錯，那東西看似透明，實則堅韌至極，再大的能量打上去都被吸收?！?/br>
    “最后是黃帝拿出了一根石柱，利用改變‘圓周’的特性，使那巨大球體自己破裂?！?/br>
    炎奴撓頭，妙寒瞪大眼睛，無數(shù)人錯愕。

    羅閻更是激動地跳起來：“什么！那時候天柱在黃帝手中？”

    眾人都看向羅閻，炎奴問道：“啥天柱？是一件奇物嗎？羅閻你知道？”

    羅閻點頭：“我可太知道了！那奇物如今正在我魔道藍白山駐地內?！?/br>
    “那是我魔道時代守護的極重要奇物，為一根石柱?！?/br>
    “我跟你們提過的呀，就是衍生‘機關之道’的那根石柱?！?/br>
    眾人恍然，那根啊，羅閻曾說除了天道會衍生修行體系外，還有一件奇物也衍生過，是一根石柱，那就是機關之道的源頭。

    “你還說過，此物很危險，一旦受損會引發(fā)可怕的災難?！泵詈f道。

    羅閻嚴肅道：“當然啊，那根石柱與星球綁定，會影響整個神洲天地的‘圓周’?！?/br>
    “一旦這根圓柱不夠圓，出現(xiàn)一些破損，則整個星球的‘圓周’都會隨之改變?！?/br>
    “我不知道你們懂不懂，但這是非?？膳碌氖拢裰薮蟮鼐褪俏覀兊男乔虻乇?，圓周一旦變化，它立刻就會隨之變形，則山崩地陷，海嘯滔天?！?/br>
    眾人當然知道神洲之大地在巨大的球體上，只是沒想到，還有改變‘圓周’的奇物。

    圓周哪怕有一點不標準，那整個神洲稍微變化一點，簡直差之毫厘謬以千里，地海錯位，山河破碎，必然會是巨大的災難。

    “等一下，這個特性是怎么知道的？”妙寒面色古怪。

    大部分奇物，是看不出它的作用的，往往是嘗試過才會知道。

    羅閻與張辟疆對視一眼，顯然兩人都知道那件奇物的故事。

    “我沒試過，也不敢嘗試……”

    “但這是一件非常古老的奇物，所以關于它的可怕之處，有傳承記載?！?/br>
    “在我魔道故老相傳的典籍中，就詳細描述了它的作用，以及在上古時期所造成的特大災難……”

    “女媧之世，此物曾令天塌地陷，皆因石柱之圓‘不周’而導致的，故曰不周浩劫?！?/br>
    眾人嘩然，不周浩劫？

    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馉f焱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

    竟是因為一根柱子不夠圓？難怪說‘地不周載’。

    “所以女媧煉石補天，補得是這根石柱子？”妙寒愕然。

    羅閻平靜道：“是的，石柱因為意外出現(xiàn)缺口后，立刻天傾地陷，那在古人眼中，這根不周的石柱，當然就是天柱了，又稱不周山、不周負子?！?/br>
    人群里的妙寒、老鬼、元符這些飽讀詩書之輩，都聽得明白，山海經記載：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負子。

    炎奴茫然：“難道還掛著一個小孩？不然為何叫負子？”

    妙寒嘆道：“負子是‘辜負子民’的意思，后來衍生為尊貴之人‘有病’、‘抱恙’的自謙之詞?！?/br>
    “當時一定是造成了巨大的災難，死了很多族人，令女媧感覺自己辜負了子民，故曰不周負子，以此警示后人：有山而不合，就會‘不周’而‘負子’?！?/br>
    炎奴挑眉，原來是個特性概括，別讓那山不合，否則就會觸發(fā)不周效應，導致辜負子民。

    羅閻頷首：“大抵如此……災難發(fā)生之后，上古諸多氏族開始抱團?！?/br>
    “女媧氏族擅長和泥制陶，所以負責煉石修補石柱。伏羲氏族擅長繪畫捕魚，于是負責后勤與制圓，不斷設計校正圓度，保障最后能修回原樣?！?/br>
    “為此，他們還被迫發(fā)明了規(guī)、矩，即圓規(guī)和直尺，開啟了機關工匠之路?！?/br>
    “最后天地平靜，伏羲以結繩記事，將這些記錄成冊，掛在陵墓前作為墓志銘，是為‘三墳’之首?！?/br>
    “此即為神洲文明的起源?！?/br>
    第310章 箭落九日

    眾人面面相覷，都知道伏羲女媧為文明之始，更早之前雖然也有燧人氏、有巢氏之類的，但那如同蠻夷。

    是從伏羲女媧開始，才開始有了真正凝聚而系統(tǒng)的文化與傳承。

    原來一切的契機，是一場特大浩劫，星球圓周變化，地不周載，洪水滔天。

    妙寒感慨道：“時勢造英雄啊，沒有環(huán)境的刺激，災難的逼迫，先民是不會做出太大改變的?！?/br>
    “上古之時災劫無數(shù)，文明才被適應出來?！?/br>
    眾人點頭，若無生存的壓力凝聚人心，可能女媧還在和泥，伏羲還在捕魚，生活樂無憂，開辟什么文明？沒有必要。

    “人都是被逼出來的，我們的文明是從災難中走出來的。而不周石柱，就是已知最早的奇物。三墳天皇篇，就記錄了這最早的奇物收容事件?！绷_閻說著。

    馮老鬼瞪大眼睛：“你們魔道傳承了三墳五典？”

    《三墳》、《五典》、《八索》、《九丘》，乃是最早的上古文獻典籍，可惜全部失傳。

    羅閻頷首道：“傳承了一部分，九丘就是山海圖，八索就是古易經。五典為五帝之書，一部分流傳在尚書等先秦古籍中，蓬萊和……他們上古仙人，應該都收藏有完整的吧？”

    張辟疆淡笑道：“當然，我?guī)熥娉嗨勺?，就是活歷史?！?/br>
    羅閻激動道：“我魔道雖有三墳，但因為是結繩記事，我魔道也是機緣巧合破解了一部分?！?/br>
    “你想必是懂得的，有幾個繩結的含義，還請教我?！?/br>
    張辟疆揮揮手：“好說好說?！?/br>
    炎奴一直在聽，沒想到了解一下黃帝升天，要知曉這么多文化人的事，深恨自己不能讀書。

    忍不住在一旁嘀咕道：“結繩記事是啥？”

    元符討好似地解釋道：“大帝，上古之時沒有文字，先民結繩以記事，打個大繩結代表大事，小繩結代表小事，再加上繩結之間的距離作為時間刻度，輔助記憶，方便口口相傳古老的歷史?！?/br>
    “胡說八道！”羅閻與張辟疆異口同聲，都白了一眼。

    妙寒錯愕：“不是嗎？春秋左氏傳云：古者無文字，其有約誓之事，事大大其繩，事小小其繩，結之多少，隨揚眾寡，各執(zhí)以相考，亦足以相治也?！?/br>
    她讀書甚多，直接引經據(jù)典。

    羅閻搖頭道：“盡信書不如無書，左丘明懂個屁的結繩記事，他要知道，三墳就不會失傳了?！?/br>
    “你們以為上古之人就只是打個結嗎？光靠口口相傳，能傳多少事？”

    “實際上每一個繩結都非常復雜，繁瑣虬結，編織如花，不同的繩結，代表不同的發(fā)音。”

    “什么？發(fā)音？”眾人愕然。

    羅閻點頭，隨手從衣服上抽出一根線，打了個漂亮的結，像是四朵長條花瓣形成十字。

    “這是十字結，當然，上古不這么叫，而是發(fā)‘嘶’的音?！?/br>
    隨后他又接連展現(xiàn)手藝，打了好幾個繩結，猶如精致的編織品。

    “這是雙錢結……這是吉祥結……這是蝴蝶結……”

    “紐扣結、琵琶結、團錦結、盤長結、藻井結、雙聯(lián)結、錦囊結……”

    “每個結代表不同的音，拼成一個字或一個詞，這樣一條繩子，系在一條橫貫著的更長的線上，然后另起一列，繼續(xù)打結第二個詞?！?/br>
    “如此反復……”

    眾人看到，羅閻飛快cao作，橫著一條繩，然后從右往左，掛上一串一串繩結，形成一片漂亮的簾幕。

    “這樣一套繩結，只要知道每個結的發(fā)音，就能拼成一句句言簡意賅的話，以此記事，這就是最早的‘冊’。”

    妙寒恍然大悟，這可不就是‘冊’的象形嗎？

    本以為是書簡的象形，但仔細想想，間隔有點太大了，那是結繩之書。

    張辟疆點頭道：“沒錯，我?guī)熥娉嗨勺泳驼f過，結繩記事的歷史至少有一萬年。”

    “他以前的部落的巫室之內，就掛滿了這種繩結，記錄了神農氏族從發(fā)源地開始，遷徙過的每一個地方，最后定居到常陽山，開始種田……期間經歷的所有大事，都被結繩記下來了，幾千年的積累，繩結多達幾十萬言，是一部浩大史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