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書迷正在閱讀:都市狂龍歸來、當(dāng)直男穿成萬人嫌炮灰后、江總監(jiān)想吃回頭草、家教同人之晴空、甜欲!釣系清冷美人和竹馬貼貼、春狂(高干)、婚俗、糾纏上來的鬼君、注意!閃婚老公退役,禁止心動、不合適
后來,青頌才明白過來當(dāng)初自己茫然在何處。 她曾經(jīng)自以為了解他,以為與他是最貼心的人,可是直到后來青頌才明白過來,她從看不懂他。 青頌不知他過往的一切,他卻知曉她的所有,出身,娘親,不知道的過往,他都知道,并對此只字未提。 當(dāng)年宋昱從帝都將她帶出的記憶已逐漸模糊,可青頌忘不掉那熊熊烈火,曾經(jīng)無數(shù)次以夢的形式重新被她憶起。 宋昱帶她回來,育她長大,現(xiàn)又因?yàn)橐痪溟L大了要自己面對,將她推送出去, “那你當(dāng)初,又為何將我?guī)Щ???/br> 宋昱的眼底帶了層薄霧,青頌再看不見以往的溫潤。 “帶回之后,又將我推送出去?” 她的聲音輕顫,竭力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 “青頌?!?/br> 他的拇指輕輕拂過青頌的眼淚:“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你的出身,想知道你娘,想知道我。” 宋昱眼里帶上異樣的色彩:“青頌,你要無比的堅(jiān)信,師父是希望你好的,你要活的好好的,面對你該面對的。” “青頌,這世間的事并非盡人意,有太多的事與愿違,你躲不掉任何的?!?/br> “青頌,師父會護(hù)你周全,不會拋下你,現(xiàn)在不會,以后也不會?!?/br> 宋昱對她說了太多太多的話,多到不真切,青頌哭的不行,一遍一遍的求他別把她送走,他就擦掉她的眼淚,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她,躲不掉的,青頌,你躲不掉的。 青頌不肯,拼命的搖頭,她說我不躲,我只是不想離開你們。 那日的渾渾噩噩,導(dǎo)致青頌聽不進(jìn)去任何,只是哭,求,鬧。 青頌記得,最后宋昱嘆了口氣,對她說:“走吧,你要去的地方,便是你娘生養(yǎng)育你的地方,你所有的夢境,都在那里?!?/br> 那時(shí)她便知道,這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樣了,無論她如何懇求,如何苦惱,宋昱都不會為之動容。 她惶恐,不敢去接受這個事實(shí),可是也明白,宋昱不要她了。 他說了那么多,只是不愿要她了。 甚至連青頌走的時(shí)候,宋昱都沒再出來看她一眼,她最后的記憶,留在沐寒站在門前,目送的身影。 那時(shí)青頌?zāi)暧?,想不了也想不通那么多,只顧著難過,恐懼,哭泣。 三日的路程,她整整哭了三日,云澄看不下去,難得勸她:“公子向來待人冷漠,從未對何人有過承諾,現(xiàn)已是情深義重,姑娘請放心,依云澄之見,日后公子定不會棄你于不顧?!?/br> 青頌便哭的更厲害。 云澄搖搖頭,不再言語了。 她崩潰了很久,直到有次喝著六月的茶,才恍然明白過來。 宋昱從未說過將她帶回的目的,他不說,她便癡傻的以為就只是路過。 可照現(xiàn)在來看,明明是早有企圖,甚至可能從他決定帶青頌回來的那日,何時(shí)將她送走,該用什么說辭,他便已經(jīng)想的一清二楚。 冬日刺骨的寒風(fēng)一日比一日凜冽,連續(xù)幾日的陰天顯得異常沉悶,風(fēng)透過窗欞吹呼呼作響,預(yù)示著寒冷。 有很久的一段時(shí)間,青頌會在深夜中突然睜開眼睛,望著頭頂?shù)募啂?,有些茫然?/br> 這次也不例外,天色剛蒙蒙亮,她側(cè)著身子縮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雙眼睛,透過帳子,看見取暖的火盆擺在不遠(yuǎn)處,僅剩的碳火頑強(qiáng)的閃爍幾下,最終歸于熄滅。 最后一絲溫暖燃盡,青頌把整個腦袋都縮進(jìn)被子里,蜷縮起身體,緊閉上眼睛。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時(shí),有人輕著手腳推門進(jìn)來,往火盆里加了塊碳火,走到床邊掀開帳子,輕手輕腳替她整理被子,將她的頭臉露出來。 青頌順勢睜開眼睛,六月嚇了一跳,理了理她的碎發(fā),溫聲道:“怎的醒這么早,姑娘再睡一會吧。” 她嗯了聲,便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再醒來時(shí)天色已經(jīng)大亮,床邊已放好六月提前烘烤好的衣物,六月說她小時(shí)候的冬天,她娘也會提前給她烘烤好衣物,穿在身上暖洋洋的。 以前她堅(jiān)持要給青頌穿衣,被拒絕了很多次,近年也就作罷了。 洗漱吃過早飯后,六月把藤木椅搬到窗前,鋪上軟墊子,又在青頌坐下后抱了毯子過來,細(xì)細(xì)的掖好。 青頌想開窗戶,六月怕她著涼不肯,軟磨硬泡了好一會兒,她才開了一點(diǎn)縫隙。 外面下雪了,院子里白皚皚的一片,給素日干枯院子鋪上一片銀白,而雪花仍如柳絮,如鵝毛從天上飄飄灑灑。 正中央被六月掃出一條路,很快又被覆蓋上白白的一層。 本是天寒地凍,卻在院墻外隱約傳來歡快聲,青頌豎著耳朵努力聽。 六月手里拿著從尚衣皖討來的布料,替她縫制新衣,她的手極為靈巧,針線靈活的在她手中來回穿梭,絲毫不懼會因此扎傷手。 青頌想起以前因頑皮而剮蹭破的衣物,都是沐寒縫好的,他的手藝不好,縫的歪歪扭扭,沒少因此遭她嫌棄。 沐寒見不得她嫌棄的模樣,轉(zhuǎn)身將衣物拋給她,不客氣的瞪青頌:“我替你做你不愿做的事,你還反過來嫌棄我,我看以后除了我,誰還愿意給你縫補(bǔ)衣物。” 青頌不服氣的頂他:“師父也會幫我的?!?/br> 沐寒冷笑一聲:“連師父的也是我補(bǔ)的?!?/br> 已經(jīng)過去了很多年,沐寒大概想不到,除了他以外,還真有替青頌縫補(bǔ)衣物,乃至做新衣裳的人。 院墻外的吵嚷聲斷斷續(xù)續(xù),她扭頭問六月:“外面怎么了?” 六月的手頓了頓,抬頭望她:“姑娘,今日便是年三十了。” 屋內(nèi)又陷入一片寂靜,偶爾的幾聲歡笑聲傳過來,青頌托腮,嘆著氣猜想,院墻外的人們一定是在掛燈籠,貼對聯(lián),準(zhǔn)備迎接新年的到來。 青頌記得以前,她和沐寒也在新年前夕吵吵鬧鬧的做這些,他嫌青頌對聯(lián)貼的歪,青頌嫌他燈籠掛的丑,爭來爭去,還得宋昱出面,貼正對聯(lián),再掛好燈籠。 也不知道她不在的這些年,他們的新年是如何度過的,是不是也像她在時(shí)候一樣,趕在最后一個集市上買好菜rou,鞭炮,瓜子花生和糖炒栗子。 沒有人幫沐寒燒火洗菜,也沒有人在年三十扮鬼臉逗他們笑,沒有她,他們會孤單嗎? 他們過的好不好青頌不知道,可她卻實(shí)實(shí)在在的不好。 她的性子本喜鬧,可這些年陪在身邊的只有六月,她很辛苦,不能陪青頌瘋鬧,青頌不去打擾她,更多的時(shí)候,她們只是一起坐著,她縫她的衣裳,她想她的心事。 以往過年前后,青頌便跟著沐寒出去放鞭炮,凍得臉蛋通紅,笑的聲音嘶啞。 可能是后來長大了,所以青頌坐在這窗前,聽外面的鞭炮四起,卻再也沒了當(dāng)初躍躍欲試的激動。 青頌又知道,其實(shí)沒了她,他們也不會怎樣,沐寒薄情,宋昱喜靜,他們只會覺得少了個麻煩,否則這幾年來,他們怎會都不來看她一眼。 下午的時(shí)候,云澄過來一趟,送了些年貨過來,魚rou瓜果蔬菜樣樣都有,六月忙活著泡茶,青頌則站在這些年貨前,問他:“你什么時(shí)候才會放我出去?” 云澄不語。 她又問:“新年也不能讓我出去嗎?” “不能?!?/br> 青頌哦了聲,坐回椅子,摳弄著桌上的瓜子,遞給云澄。 云澄接過,幾下剝好了瓜子仁,又遞了回去,青頌瞇起眼睛嘗了嘗:“五香味的。” 云澄嗯了聲:“你特意囑咐我的?!?/br> 從安頓好青頌之后,云澄便隔三差五的送些菜rou瓜果,衣物,布料,冬日的碳火雖不是很好,但也從未斷過。 帶青頌來時(shí)他曾告訴她,他不會害她,現(xiàn)在看來他說的一點(diǎn)沒錯,不僅不害,對她也是極好的。 他對青頌只有一個要求,無論如何,都不準(zhǔn)她出去。 青頌在這宮里待了幾年,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從來的那天起她便住在這拂曉宮,直到今天也未曾踏出這宮門一步。 以前和沐寒去街上,聽見說書先生形容的皇宮,如何的宏偉壯觀,碧瓦朱甍,富麗堂皇,每個寢宮里的八寶琉璃盞都價(jià)值連城,那先生形容的太美好了,令人不由心生向往。 六月告訴她,皇宮就像是金碧輝煌的牢籠,進(jìn)的來,出不去,很多人都追求這紙醉金迷的奢華生活,到頭來卻竹籃打水一場空。 青頌沒感受到金碧輝煌,卻實(shí)實(shí)在在的感受著□□到難以呼吸。 六月泡茶回來時(shí),云澄已經(jīng)走了,六月見怪不怪,將青頌的暖手爐加了塊碳火,叮囑她別受涼,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青頌喝了口熱茶,忍不住嘆氣。 六月泡茶如此香醇,云澄卻來去匆匆,從未喝上一口,真是可惜。 天蒙蒙黑的時(shí)候,六月已經(jīng)做好了一大桌的飯菜,香氣四溢,她三下五除二的解決了個雞翅,滿意的咧嘴笑。 六月站在一邊,也跟著笑:“姑娘可別嗆著了?!?/br> 青頌拍了拍桌子,想要六月也坐下來吃,六月直搖頭,堅(jiān)決不肯,嘴里直說著不合規(guī)矩,青頌佯裝生氣,放了筷子也不肯吃,她才妥協(xié)的坐下。 一聲鞭炮炸入耳,青頌放下筷子推開窗,窗外黑漆漆一片,院墻之外燭火通明,鞭炮聲,嬉鬧聲,歡笑聲,映襯著屋內(nèi)的寂靜。 “六月,外面可真熱鬧?!?/br> 靜默之后,六月哽咽出聲:“姑娘,是六月無能,不能讓姑娘熱熱鬧鬧的過年?!?/br> 青頌搖搖頭,閉眼感受院墻外熱鬧氣氛,仿佛自己也置身在其中,有宋昱,有沐寒,有大家。 “六月,咱們在這多久了” “姑娘,已經(jīng)四年了?!?/br> 一滴溫?zé)岬囊后w順著眼角滑落,青頌吸了吸鼻子,喃喃自語:“已經(jīng)四年了啊?!?/br> 到了來年四月,她已進(jìn)宮整四年了。 青頌擦拭眼角的淚,在一片鞭炮聲中,扭頭沖六月笑。 “新年快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