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更有意思的是,林鶴書居然沒有立刻扔掉。 他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搖頭:“嘖嘖嘖,一般人上酒吧都遇不上,咱們林大夫潔身自好,還能桃花朵朵開?!?/br> 第3章 這桃花十年前就開謝了,林鶴書捏著紙條,既不打電話也不存號碼。 扈康當他是不好意思。 他比林鶴書大四歲,一個學(xué)校的,林鶴書本科就能跟他們一塊兒做項目發(fā)論文,成績不必說。這么好的成績他卻沒有保研,因為大一缺考過一門課。 缺考當然是按零分算,后續(xù)補考成績再好也只給及格分,大三的時候輔導(dǎo)員都惋惜得不行要他重修拿績點,林鶴書拒絕了,本科畢業(yè)就工作,后面讀研讀博都是在職讀的,去年才拿的博士學(xué)位,一邊已經(jīng)是主治醫(yī)師了。 看起來是職業(yè)規(guī)劃清晰明了,但是扈康聽說他當初缺考那一門課,是因為那一陣去了國外,回來時雪天航班延誤沒趕上。 說這話的是他室友,快畢業(yè)的時候,幾個人一塊兒聚餐,扈康也在,酒足飯飽就開始憶當年,字里行間是林鶴書、他們系草、大學(xué)霸,當年漂洋過海地去看他的神秘女友,然后被人甩了。 話說得很隱晦,扈康結(jié)合已有信息自己推測的,但是林鶴書沒有反駁,至少說明他那時候出國去真的是為了對象,再從他這么多年身邊都沒有人的現(xiàn)狀來看,也是真的分手了。 至于怎么分的——反正應(yīng)該不會有人在期末考前大老遠地跨半個地球?qū)3倘シ质帧?/br> 不管怎么分的,這么多年也該過去了,扈康眼神中有些許憐愛,清清嗓子:“現(xiàn)在學(xué)位拿了,工作穩(wěn)定,年紀也正好,不說鉆石王老五,咱好歹也是個白金的?!?/br> 林鶴書的視線從紙條上移開,看向他,扈康沖他眨眼:“把握機會啊?!?/br> 林鶴書隨手把紙條折起來,當著他的面扔進了垃圾桶:“你的檢討寫完了?” “草。” 醫(yī)鬧是每個大夫心里的痛,別看扈康不著調(diào),還是個兒科大夫,遇到的熊家長比熊孩子多,前一陣碰上個排隊時欺負護士的家長,他沒有老大夫的養(yǎng)氣功夫,當場就開了嘲諷,氣得家長立刻投訴。 這事兒他確實是有錯,主任罰了他三百字檢討。 扈康不理解,這人剛剛還心情不錯,怎么這么會兒就變臉往他心窩子扎了,該不會受傷太深從此斷情絕愛了吧? 紙條都扔了,扈康再惋惜也沒法說什么,寫他的檢討去了。他今天也是夜班,不過最近天氣還好,他們這小醫(yī)院,也不大收什么重癥,住院的小朋友不多,快十一點的時候在各個病房外轉(zhuǎn)過一圈,下樓拿了一袋子外賣上來分,分完提著最后兩份蒸餃進了內(nèi)科辦公室。 “笑笑她們說想吃蒸餃,喊我點,我就順便給你也帶了。” 醫(yī)院里對值班護士玩手機查得比較嚴格,不查到一切好說,查到了要扣工資,大夫相對沒那么嚴格。 林鶴書在看病例和交班記錄,扈康遠遠看見6092,這位病人他也知道。杏林堂中醫(yī)院沒有開設(shè)專門的腫瘤科,癌癥患者都是收在內(nèi)科的。 6092這個病人是肝癌患者,確診就是晚期,一直都是去腫瘤醫(yī)院化療,來他們這兒調(diào)理。最近一次是病情惡化住進來的,已經(jīng)住了快兩個月了。 護士說他今天吃什么吐什么,家里人也不敢再喂,傍晚床前交班的時候沈大夫也交代過林鶴書:“別開藥了,多受罪。” 林鶴書沒有再寫藥方,斟酌著開了注射液,病到這個程度,已經(jīng)是藥石罔效,什么藥都不如鎮(zhèn)痛劑,上一次用是下午,按理不該那么頻繁,但是藥物依賴不依賴的對將死之人沒有意義。 扈康看見這個劑量的嗎啡,就知道又是一場離別的前奏。 都是當醫(yī)生的,見多了生死,這會兒也說不出來什么,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招呼他一塊兒吃餃子。 后半夜,處理完了事,值夜的大夫一般都會選擇睡一會兒,林鶴書躺在休息室的單人床上,閉眼想6092的病人,想唐曉悠可以先從病例看起,想院子里花盆被野貓打破了一個,明天回去路上可以買,想……江嶼眠。 江嶼眠的心思很好猜,喜歡就要得到,他不會在意得到之后這份喜歡能維持多久,他只在乎當下。 十年前是這樣,十年后還是這樣。 手機振動起來,林鶴書看了眼,是一個沒有預(yù)存的號碼,但是很眼熟,下午才見過。 等了大約三十秒,震動停止,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掛電話的速度越來越快,到底五個,林鶴書接了,對面卻沒有聲音。 林鶴書也沒有主動說話,電話兩端,兩道呼吸聲交錯著,過了一會兒,對面?zhèn)鱽硪宦曒p輕的痛呼。 “江嶼眠?!?/br> 林鶴書語調(diào)有一點急促,江嶼眠卻好整以暇的:“我在啊?!?/br> 他尾音上揚,rou眼可見的愉悅,伸手安撫性地摸了摸拽他的狗頭,揉了揉磕到的小腿,重新把腿盤回石凳上。 “林大夫,你怎么知道是我呀?” 他喊林大夫,就像當年喊班長,仿佛在舌尖品味過,說不出的曖昧輕佻。林鶴書沒有說話,也沒有掛電話,江嶼眠又說:“那你猜,我怎么知道你號碼?” “我沒換?!绷助Q書嗓音淡漠。 江嶼眠也不在意,一只手拿手機,另一只手在給狗梳毛:“可我換了呀,你怎么知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