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看著后排靜靜睡著的南嘉恩，裴司琛心生一種失而復(fù)得的心情，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情緒。

    有些感情總是失去后才會更懂珍惜。

    地下停車場沒有什么人，他半抱著南嘉恩走得很穩(wěn)。

    南嘉恩疲憊的臉蛋正壓在他的頸部，他緊緊抿著嘴，睡著了也是很勞累的樣子，不時(shí)發(fā)出囈語。于是裴司琛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溫度，以及軟綿綿的發(fā)絲，觸及到他內(nèi)心深入，化成溫和的水來。

    這樣的心情無疑是最好的，只要將南嘉恩緊緊留在身邊就行了。

    但或許明日醒來南嘉恩又會一臉茫然地看著他，眼里可能會有憎惡，傷心難過，又或是沒有什么表情地看著他。

    被討厭就討厭吧。裴司琛想著。

    沒有什么東西是絕對完美的，他可以暫時(shí)忍受。

    一進(jìn)門，裴司琛就打開了暖氣，再是輕手輕腳給南嘉恩脫下鞋子，然后是外面的衣物。跟剝繭一樣，這個疲憊不堪的人眼皮微微跳動，于是裴司琛更為小心翼翼。

    原本裴司琛只想給南嘉恩簡單清理一下，他將人放在自己的床上，卻像舍不得一樣，將人抱在腿上，靜靜地看著南嘉恩的發(fā)頂，聞著上面熟悉的暖香，他又用鼻子貼著南嘉恩的頭。

    當(dāng)初怎么會做那樣的事情呢？他開始追悔莫及。

    然而天氣寒冷，兩人的身上都帶著寒氣，以及他摸到南嘉恩的手，發(fā)現(xiàn)一片冰冷。

    他走去浴室給人放了熱水，用手調(diào)試好溫度好，再抱著人放進(jìn)水里。

    被脫去全部衣服的南嘉恩，著實(shí)是有些可憐。裴司琛今日是沒有收著力做，于是南嘉恩瘦骨嶙峋的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印子，入水后這些痕跡更為觸目驚心了，特別是腰間的位置，而始作俑者卻認(rèn)為很好。

    裴司琛走去試衣間給南嘉恩找衣服，明明南嘉恩離開的時(shí)候，他的許多衣物還留存在此處，被裴司琛放在柜子最里面。但是裴司琛轉(zhuǎn)念一想，卻拿出了自己的一件睡衣。

    而拿著衣服回到浴室，卻發(fā)現(xiàn)南嘉恩已經(jīng)醒來了，和裴司琛預(yù)想的一樣，他先是一臉迷茫，或許是在思考自己是誰在哪里，將手搭在浴缸邊緣，似乎是想坐起來。

    看到裴司琛走進(jìn)來后，他又跟缺水的魚一樣趕忙縮進(jìn)了熱水里，只露出鼻子和眼睛來。

    企圖這樣讓人看不見自己。

    “醒了？”裴司琛放下睡衣，靠在門邊，也不上前。好像是不愿去打擾到南嘉恩的自我保護(hù)。

    裴司琛身材高大，五官深邃，恢復(fù)了漠然的神情，光是站在那里就讓南嘉恩莫名忐忑。

    南嘉恩咽了咽口水。

    浴缸的水慢慢溢出來了，發(fā)出并不小的聲音。

    所幸南嘉恩那怯生生的眼睛里還沒有看出來有厭惡裴司琛的情緒。在南嘉恩試圖更想將自己的身體藏進(jìn)水里，而鼻子都要進(jìn)水后，裴司琛才不得已走上前。

    很多時(shí)候裴司琛都覺得南嘉恩的表情總是很無辜、純情，不自覺地勾惑著人。

    “嗆到水了怎么辦？”他徐徐走上前，屈身蹲下來和浴缸里面坐著的人齊平，雙手輕輕將人往上提了一些。

    裴司琛此刻莫名其妙露出一副很溫柔的樣子，南嘉恩半夢半醒，似乎又夢回到十七八歲歲的裴司琛。

    那段時(shí)間他和裴司琛關(guān)系還沒有那么好，上完體育課后南嘉恩去洗了手，一個人走回教室，正巧遇到裴司琛舉著球和其他人勾肩搭背地從籃球場回來，他脖子上都是汗，又開朗又陽光。

    陽光豪不吝嗇地覆蓋在他身上，他整個人簡直在閃閃發(fā)光。出挑的臉，修長的身形，和人議論剛才比賽的聲音。

    南嘉恩看得入迷。

    而裴司琛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了他，并且和低伏著身軀的他打了個招呼。

    裴司琛笑起來眼里似乎都有星星。

    被叫到名字的南嘉恩跟受寵若驚似的，很滑稽地伸直脖子，和出水的鵝一樣，也假笑著，結(jié)結(jié)巴巴地和他打招呼。

    那時(shí)候光是打招呼、聽到自己的名字也是很美好的事情。

    而此時(shí)裴司琛的笑意卻讓他感到心驚膽戰(zhàn)。一想起剛才在酒吧的所作所為，他就沒辦法再直視裴司琛。

    裴司琛不知道又會對他做什么。那墨綠色的眼帶著陰森詭異的冷意。像盯著一個什么玩物。

    浴室的燈光如晝，直直地照耀著他的眼眸，迷人心竅又幽暗。不時(shí)有霧氣從水面攀升而起，縈繞在他們之間，氛圍變得更繾綣?？諝饫镉泻芎寐劦你逶÷断?，是熟悉的、遠(yuǎn)久的。

    這讓南嘉恩思緒飄飄然，他垂著的頭發(fā)都被水沾濕了，就像是一個濕漉漉的小狗，有些警惕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裴司琛穿著潔白的襯衫，袖子被提上去了，但是依舊被沾濕了。

    他單單曲著兩節(jié)手指。

    南嘉恩瞪大了眼睛，頭皮發(fā)麻，嘴里溢出了聲，他想將裴司琛推開，當(dāng)觸手的溫意襲來，裴司琛便不再動了。

    南嘉恩面紅耳赤著，雙手緊緊搭在浴缸邊沿上。

    “我自己…會…弄?！彼е嵛岬叵胙谏w這具本質(zhì)上很會因?yàn)榕崴捐忧榈纳眢w，濕漉漉的手按在這人的胸腹上，這個老實(shí)人低下頭，臉上不知是因?yàn)槭覂?nèi)的暖氣還是情動。

    他想自己還真是卑賤，就這么很輕易地被裴司琛的手指擾亂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