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大客戶，”我笑起來，只猶豫了一秒鐘就故意坦白道，“差不多追了我兩個月，被我發(fā)好人卡婉拒了。現(xiàn)在我合理懷疑谷嶼喜歡他。”

    遲潮不動聲色，面上還是那么云淡風(fēng)輕。

    行，我繼續(xù)說，免得停頓越久反而越尷尬的是我：“他愿意延長工作時間，但他不想再當(dāng)收銀員，而是希望我能收他為徒，手把手教他烤面包?！?/br>
    “他能去問沈錄，回家之后還能問家里的建議，”我端起小碗舀湯，存心賣慘道，“我本來沒有人能問，但恰好你在，幫我參謀參謀？”

    遲潮暫時沒做聲，他等我放下湯勺后，也抬手給自己舀了一碗。

    好鮮。

    我捧著碗享受美味，遲潮也開口了：“接著說?！?/br>
    我小吃一驚：“你怎么知道我沒說完？”

    “就收個學(xué)徒而已，還要多出一份錢招個新員工，不至于讓你興奮成那樣?！?/br>
    “是嗎，哪樣？”

    遲潮撈起一塊兒羊排，蘸蘸韭花油辣子，一口吃掉，他邊嚼邊道：“數(shù)學(xué)考了120分那樣?！?/br>
    我笑得，也饞得不行：“那我真要樂屁了，就沒上過100分。”

    再說回正事，谷嶼不僅不要薪資，還拿出滿滿的誠意要付學(xué)費給我，可以按照我讀技校時的收費標(biāo)準(zhǔn)，也可以讓我自己來定。

    “除此之外，他還暢想了一下未來——當(dāng)他出師后，問我是否愿意讓他加盟開分店，能不能開到cbd里面去，讓他當(dāng)?shù)觊L?！?/br>
    我長嘆一口，真心實意地：“天上掉下個大餡餅，把我砸得暈頭轉(zhuǎn)向。如果是我自己單打獨斗的話，開分店這種事情，再過五年我的店面還沒有倒閉，我才敢想?！?/br>
    遲潮輕輕點頭：“聽起來沒毛病，那你怎么一開始苦大仇深的？”

    “哦，就是不肯信這么好的事情會被我碰到，有點怕高興得太早、高興得過頭?！?/br>
    遲潮彎起唇角笑了笑：“還需要考慮什么。”

    “學(xué)費，加盟費，我得回去查查要多少比較合適?！蔽野褠鄢缘捻戔従矸胚M(jìn)去燙幾秒又撈起來，“說是考慮，我恨不得一口答應(yīng)，裝作沉得住氣罷了。你知道谷嶼一開始猶猶豫豫是為什么嗎？他擔(dān)心我不愿冒險，也怕我覺得他偷我手藝和招牌?！?/br>
    我吃吃地樂起來：“瞎擔(dān)心，我能烤出來的面包，其他面包店都能烤的出來。更何況以他的條件，他想要找什么樣的師傅教他找不到？我已經(jīng)屬于三生有幸了?！?/br>
    周遭熱鬧，每個桌上都在談?wù)撋詈涂嗵稹?/br>
    我應(yīng)該是其中最幸福的一個，比上雖不足，比下綽綽有余。

    遲潮伸手招呼服務(wù)員：“來瓶啤酒?！?/br>
    我啃著羊脊骨，滿嘴油，朝他投去疑問的眼神。

    “喝兩杯替你慶祝一下，”遲潮好像被烘暖了、融化了，神情怪溫柔的，“你就喝果汁。”

    我就給自己的杯子里倒?jié)M果汁。

    我好奇：“你酒量怎么樣？在船上會經(jīng)常喝嗎？借酒澆思鄉(xiāng)之愁之類的？”

    輪到遲潮吃吃地樂，他說：“每天都要值班巡邏，不喝，也不能喝，更沒有思鄉(xiāng)之愁?！?/br>
    “為什么？”

    “不為什么?！?/br>
    我不甘心，正糾結(jié)要不要追問下去，啤酒上來了。

    遲潮撬開瓶蓋，直接用瓶子示意我碰一個，碰完，就這么對嘴灌了好幾大口，看起來夠狂野的。

    我禁止自己的眼睛往他滾動的喉結(jié)上瞄，我還是要問：“突然退學(xué)就算了，我想知道你為什么不來跟我告別？難道我能囚禁你，不讓你上船嗎？”

    遲潮放下酒瓶，皺著眉心找我要果汁，我一邊給他一邊故意嫌道：“行不行啊你?！?/br>
    果汁遞到一半，我又迅速收回：“說，說了就給你。”

    遲潮服氣地看著我，轉(zhuǎn)而改去拿湯勺盛湯，壓根兒不受我威脅。

    那好吧，我不甘心也沒轍。我落敗地把果汁放到桌邊中間去，不說拉倒，反正闊別已久的現(xiàn)在，他在我眼前就行了。

    吃飽喝足，打道回府。

    我還想去遲潮的宿舍看看，可惜不給看，遲潮說：“陪你回面包店取車?！?/br>
    這回是我嘴巴吃了香的就要說點酸的：“干嘛？難不成金屋藏嬌？可你不是沒跟女朋友同居嗎？”

    遲潮一把掀了我的兜帽罩我腦袋上，再哥兒倆好似的勾搭上我肩膀。

    他問：“房子找好了么？”

    身貼身的距離，聲音也變得很近，我揣在兜兒里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開心緊張激動，然后沒事兒人一樣嘆氣：“沒，東西都沒收拾，最近又忙又累?！?/br>
    遲潮不吭聲了，搭著我的右手就垂在我的肩頭上，都不怕冷的。

    我側(cè)過臉瞅他：“有何貴干？要收留我嗎？”

    遲潮又在笑，很輕的，只淺淺彎著唇角：“問問而已。”

    “我做飯還成，自己一個人住想做豐盛點又浪費，空有廚藝無處發(fā)揮?！蔽易运]道，“收留我，就有好吃的。”

    “用不著，我廚藝也不差。”

    遲潮把我松開了，才貼暖和的身體頓時感覺空落落的。

    有些可惜，我暗自撇嘴，又說起酸話來：“那你下廚給你女朋友做好吃的嗎？”

    “她用不著?！蔽⒉簯醒縡ofo

    “為什么？她是仙女嗎，不吃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