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成年人，為什么能夠控制住自己不犯法？難道我們活到現(xiàn)在，遇到的惡心事還少嗎？你和我，難道都沒有產(chǎn)生過恨不得把某個王八蛋干掉的念頭嗎？為什么沒有這么做？真的僅僅是因為我們的‘道德感’？”夏敬行說完，不以為然地冷笑。

    葉懿川皺眉，憂慮地提醒道：“敬行，你想清楚。倘若他當(dāng)年是因為知道殺人不用負(fù)責(zé)而動手，那么他更危險。這有多可怕，你知道嗎？”

    聽罷，夏敬行的心微微地顫了一顫。他沉吟片刻，肯定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撫慰，道：“無論如何，人我已經(jīng)帶回來了。以后怎么做，我會看著辦。你別擔(dān)心。”

    chapter16

    夏敬行給夏琚安排的雖然只是一張沙發(fā)床，但是比起在福利院的床，不知柔軟舒適多少倍。由于太舒適了，夏琚剛躺在床上時，無論是身體上或精神上還沒有適應(yīng)過來，遲遲無法睡著。但是，當(dāng)他真正地入睡，又睡得異常的安穩(wěn)，仿佛從來沒有睡過這樣的好覺。

    他一覺睡得不知今夕何夕，起床后又找到可以看時間的東西，只好打開反鎖的房門。夏琚警惕地走向夏敬行的房間，路過門口，看見門敞開著，里面空無一人，陳設(shè)樸素復(fù)古，與整套房屋一致，沒什么特別。

    夏琚立即走到玄關(guān)，打開鞋柜，看見夏敬行的拖鞋已放回原處，皮鞋則不見了。看來，夏敬行已經(jīng)出門了，應(yīng)該是上班。

    重新回到屋內(nèi)，夏琚拘謹(jǐn)?shù)刈谏嘲l(fā)上，沒坐片刻，又起身把整個房子逛了一輪。他記得夏敬行提醒過他，不能進(jìn)主臥和書房，所以經(jīng)過這兩處的門口時，他只在門口觀望。夏敬行的書房是整個屋子里最凌亂的地方，書桌上擺滿圖紙，地上也全是紙團(tuán)。他有一張十分寬大的桌上除了圖紙外，還有一個小巧的保險箱。

    因角度問題，夏琚沒能把書房看清。

    他大致了解完這個屋子的情況，心中突然感到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做什么。他的肚子也空了，咕嚕咕嚕直叫。饑餓感讓夏琚想起昨晚吃的那個大漢堡，那應(yīng)該是他近兩年來吃過最好的一頓飯。夏琚更餓了，他咽下一口唾液，走到廚房，嘗試著在屋里尋找食物。

    然而，當(dāng)夏琚打開冰箱，又踮著腳打開櫥柜，全沒有見到一樣可以果腹的東西。冰箱里除了啤酒再無其他，櫥柜里更空空如也。夏敬行究竟是如何生存下來的？夏琚什么吃的也沒找到，已餓得有些眼花。

    快中午了，夏琚離開福利院時身上沒有一分錢。他沒有手機(jī)，也沒有夏敬行的電話號碼，怎么辦？夏琚無奈得很，心想：自己總不能餓死在這里。但他沒有這幢大樓和這間屋子的門卡，倘若他出去了，就算能找到吃的，怎么回來？

    偏偏，夜里回來時太晚，夏琚沒能看清路牌，連這個小區(qū)位于哪條路也不清楚。

    他實在太餓了，左思右想后，不再猶豫，穿好足夠的衣服后出門。當(dāng)屋門關(guān)閉的那一刻，夏琚感到自己來到一個徹底陌生的世界，他的心里發(fā)慌，可求生覓食的本能依然驅(qū)使他繼續(xù)離開。

    從大樓出來，夏琚很快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走——此前，他都是跟著夏敬行通過地下停車場的電梯上樓。這是一個商務(wù)化氣息十分濃重的住宅小區(qū)，除了一幢幢住宅樓外，只有一些便利店。連鎖便利店當(dāng)然不可能讓夏琚賒賬，他只好往小區(qū)外面走。

    好不容易，夏琚在小區(qū)附近找到一家看起來比較實在的面店，無論是里面的顧客還是店員，面容都平易近人。夏琚在門口稍作踟躕，很快引起收銀臺前店員的注意。目光對上后，夏琚走向前去。

    “小帥哥，吃點兒什么？”店員笑瞇瞇地問。

    夏琚想了想，嘗試著問：“你好。我沒有錢，請問能不能在你們店里干幾個小時的活，換一碗面？”

    從夏琚說自己沒錢開始，店員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她古怪地打量夏琚，許是猜想為什么穿得那么體面、長得那么漂亮的男孩子會沒錢吃一碗面。她終是收起自己的好奇，道：“不好意思，我們這里不缺人干活兒。你去別處吧！”未等夏琚再開口，她又道，“真的不行，不是騙你。你趕緊走吧！”

    開口前夏琚已做好被拒絕的準(zhǔn)備，如今果真聽見拒絕，他只好低頭離開，尋找別的餐飲店。

    內(nèi)陸北方城市的冬天格外干燥，夏琚的胃中空空，哪怕有衣服御寒，很快也又冷又餓。他連續(xù)問了兩家店，均遭到拒絕。當(dāng)他走進(jìn)第三家店內(nèi)，向店員提出同樣的請求，對方滿是懷疑地打量他，問：“你幾歲了？”

    夏琚的心中一堵，回答道：“十六?！?/br>
    “你有十六？”對方反反復(fù)復(fù)地將他打量，滿臉的不相信，“不行，我們這里不招收童工。被查到了，吃不了兜著走。你還是走吧！”

    夏琚無奈極了，真恨不得直接將身上的外套當(dāng)?shù)??？墒沁@又不是什么貴重物品，哪怕對夏琚而言已是價格不菲，又有哪家當(dāng)鋪肯收？他拖著發(fā)軟的雙腿，走到一家餃子店的門口，內(nèi)心反復(fù)掙扎后，終于鼓起勇氣走進(jìn)店里。

    “歡迎光臨！”守在店門口的服務(wù)員熱情地問，“請問幾位？”

    夏琚看了她一眼，答說：“一位?！?/br>
    服務(wù)員驚訝地將他上下打量，將信將疑地把他往店內(nèi)引，帶他找到餐桌落座，并給他提供菜單。

    夏琚餓得頭昏眼花，哪里還有功夫仔細(xì)地看菜單？拿到菜單，他問：“點什么能上得快？”

    服務(wù)員詫異地眨巴兩下眼睛，回答：“白菜豬rou餡兒的，因為銷量比較好，后廚一直包，沒斷過。”

    “那就一份白菜豬rou餡兒的。”夏琚問，“一份有幾個？”

    她用點菜寶給他點菜，答道：“八個?！?/br>
    夏琚改了主意，說：“要兩份，謝謝?！?/br>
    “不客氣，您稍等。”她親切地沖夏琚微笑，忍不住多看他幾眼，拿著菜單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