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宥_分節(jié)閱讀_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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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老師上課無心理會自己,夏琚邁著蹣跚的步子去了樓梯間,果真看見一套課桌椅被丟在角落里,不但堆積了灰塵,椅子的一條腿折了,看著雖然連著,卻立不穩(wěn)。 夏琚把這套課桌椅搬往教室,動靜引起了老師的注意。 老師走出教室門口,仿佛要責備他不好好罰站,但看他找回課桌椅,便不耐煩地說:“搬回教室上課。別弄出聲響?!?/br> 腿上帶著傷,光是走路已十分不易,更別提悄無聲息地搬一套課桌椅。夏琚到底還是弄出了聲響,影響了其他同學上課。 站在講臺上的老師暫停授課,一臉冷漠地看他。 同學們面面相覷,竊竊私語。 突然,有一個同學報告道:“老師,他把椅子弄壞了。” “破壞公物,得賠吧?”有人置疑道。 “弄壞一條椅子腿算什么,對他來說。” “喂,你不要命啦?” 夏琚在這些聲音中,把課桌椅搬回原本的位置。他的書包里沒有紙巾,只能用草稿紙擦上面的灰塵。 “我們繼續(xù)上課。”老師說著,轉身繼續(xù)寫板書。 椅子雖有一條腿折了,但三條腿還能勉強支撐,夏琚靠著椅子的邊坐,不把重心落在那條斷了的椅子腿上。 可是,由于膝蓋帶傷,不能完全放松身體的他正襟危坐,兩條腿直打顫。 粉筆落在黑板上的聲音噠噠噠作響,夏琚本不愛學習,注意力全在自己的傷勢上,沒一會兒,頭腦有些發(fā)昏。 突然,不知道哪里來的一條腿踹在那條折斷的椅子腿上。 夏琚的身體陡然往后傾,忙不迭地抓住課桌,最終連人帶課桌椅全摔在地上,摔倒的課桌砸中他的膝蓋,他痛得面色煞白,幾乎昏過去。 周圍有笑聲。 老師在講臺上不滿道:“還能不能好好上課了?不想上課的,出去!” 因為預感這一切只是一個開始,夏琚在嘲笑聲中爬起來了,他扶起課桌,重新坐在那張椅子上。經(jīng)過剛才被人一踹,它真正成為了三條腿的椅子。夏琚在這張三條腿的椅子上,坐了一個上午。 時隔數(shù)年,夏琚連那位冷漠又不耐煩的老師長什么樣都忘記了,他至今不知道那時是誰踹了他的椅子——或許,踹斷那條將折的椅子腿的,不止一個人。 現(xiàn)在,他既不記得當初在工讀學校里把他的膝蓋弄傷的人,也記不清那些笑聲,可他記得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和那個紙團。 由于平時忙于訓練,夏琚在學校上課的時間不長,認識的人也不多。出事前,他和那位同學沒有過交流,出事后,他們之間的交流只有那個紙團而已。 也許,那個紙團之所以珍貴,正因如此。 就像現(xiàn)在夏琚的手機里收到來自佟弗念的信息一樣。 他是怎么活過來的?可能只靠這一點點東西。 梁成軒說過,他是一個像薄荷一樣的人,太長的時間缺失水分,明明看著已經(jīng)要旱死了,但只要澆一次水,甚至只要澆一些些水,又能復活,又能長出蓬勃的模樣。 這次,夏琚和那天早上一樣前往學校。 路上沒有厚重的霧霾,陽光無比的燦爛,街上戴口罩的人成為少數(shù),每一個公交車乘客的臉上都寫著誠實的疲憊。飽滿的精神和早起的困倦之間,只差一個鈴聲。 夏琚沒有戴口罩,車上有一兩個穿著同校校服的學生,在擁擠的空間里,他嘗試窺探,發(fā)現(xiàn)他們似乎都沒有留意他。 他不敢心存僥幸,只是故作常態(tài)。 等到下了公交車,他往校門的方向走,除了偶爾有一兩道好奇的目光以外,關注他的人似乎不多。 站在校門口執(zhí)勤的老師和學生會成員沒有給他區(qū)別對待,門口的警衛(wèi)像對待其他同學一樣,友好地對他點頭。 這種感覺很奇怪——哪怕在某個圈子里,一個新聞已經(jīng)鬧得天翻地覆、雞犬不寧,但在圈子之外,每個人都過著平常的生活,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