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教練去確認陸濟山死了沒有，我因為太害怕，站在一旁沒有動?！毙焱椒€(wěn)的語調(diào)中出現(xiàn)微微的波動，“后來，教練讓我搭把手。她要把尸體的褲子穿上?！?/br>
    聽到這里，夏琚感覺心臟已經(jīng)卡在了喉嚨上。他試圖屏住呼吸，發(fā)現(xiàn)這毫不困難，因為在此以前他已經(jīng)忘記呼吸了。

    “也就是說，你們抵達現(xiàn)場，看見被害人第一眼時，他沒穿褲子嗎？”梁成軒進一步確認。

    “不，褲子他穿著。”徐威抬頭道，“可是，沒穿好。他的臀部和性器官裸露在外?！?/br>
    chapter193

    夏琚沒有想到同樣的話，從自己的口中說出來和聽見別人說出來，差別這么大?；蛟S因為，徐威是到目前為止除了律師以外，第一個說出這句話的人。聽完的那一瞬間，夏琚的呼吸停頓了一下。

    這一下，仿佛天旋地轉(zhuǎn)。

    夏琚的目光迅速地從在場每一個人的臉上劃過，想看看他們的臉上除了漠然以外還有什么，想知道他們會不會感到震驚，而他們的震驚又被他們埋藏得多深。

    他發(fā)現(xiàn)書記員的目光越過電腦的顯示器，朝徐威看去。震驚在陪審員的臉上表露得尤為明顯，審判員的表情介于厭惡和懷疑之間，審判長面色發(fā)灰，好像沉了一口氣。

    臉色最難看的或許是公訴人，可夏琚看不透他究竟為什么眉頭緊鎖。

    直到現(xiàn)在，終于出現(xiàn)了能和夏琚的口述對上的證詞。可是，即便如此，沒有物證進行印證，證人提供的證詞同樣沒有效力。夏琚經(jīng)歷過一次，對此心知肚明。

    哪怕知道沒有用處，他依然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慶幸。他不知道徐威為什么愿意來作證，但他的愿望向來是那么的卑微和渺小，導致他總是輕易就能夠滿足。只要有一個人愿意為他站出來，他就已經(jīng)感到安慰了。

    “證人，依據(jù)你剛才的陳述，你是說你和另一名目擊者在看見被害人身體裸露的情況下，搬動尸體，為其掩蓋了裸露的部位嗎？”控方提問，“你們搬動尸體時，確認被害人已經(jīng)沒有生命體征？”

    聽罷，徐威的表情變得警惕，回答道：“嗯，確認過。”

    “如何確認？”

    “他沒有呼吸、心跳和脈搏。身體已經(jīng)涼了?！毙焱絹碓街斏鳎八捏w溫不是活人的體溫?！?/br>
    控方皺眉，問：“你們沒有考慮過施救嗎？”

    徐威沉了一口氣，語氣有些急躁：“我們打電話叫了救護車和警察。”

    “什么時候？”控方的語速變得緩慢，“是看見被害人的當時，還是在你們搬動被害人以后？”

    徐威的臉刷地煞白，他舔了舔嘴唇，半晌含糊不清地回答：“我記不清了?！?/br>
    “記不清了？你確定？”控方充滿懷疑。

    他肯定地回答：“記不清了?！?/br>
    “但是，在你的上一次陳述中，提到你們是看見被害人的當時立即撥打了120和110的報警電話。證人，我提醒你，在法庭上作偽證是觸犯法律的行為。我們有理由懷疑你前述證詞的正確性?！笨胤秸f完，面向?qū)徟虚L，“我的提問結(jié)束了。”

    審判長看向梁成軒，問：“辯方是否需要再次提問？”

    “需要?！绷撼绍幤鹕?，問，“證人，請問案件發(fā)生到現(xiàn)在，你?；叵肽翘彀l(fā)生的事嗎？”

    經(jīng)過剛才的詢問，徐威的情緒變得低落。他搖搖頭，說：“沒有?！?/br>
    “關于這個案件，以及那天的所見所聞，你是不是極少回想？”梁成軒問，“你認為自己有沒有可能因為太長時間沒有回想本案，導致忘記了當時是否撥打報警和求救電話？”

    控方出聲道：“反對辯方使用誘導性問題進行提問?！?/br>
    審判長沉吟數(shù)秒，道：“反對無效，辯方請繼續(xù)提問?！?/br>
    徐威回答道：“嗯，應該是。”

    “所以，你們既有可能是即刻撥打電話，也有可能在移動被害人的身體以后，才撥打的電話。對嗎？”梁成軒的下眼瞼輕微地鼓了起來，但他沒有瞇起眼睛。

    徐威點頭，說：“是?！?/br>
    梁成軒的眼睛恢復正常，又問：“你們在移動尸體，我是指，為被害人穿上褲子的時候，除了受傷以外，被害人的身上是否存在其他異象？”

    夏琚盯著徐威的臉，只見他的面色白了白，眉睫閃爍不定。半晌，他回答道：“沒有?！?/br>
    聽罷，梁成軒右眼的下眼瞼古怪地跳動了兩下。夏琚也因為聽見這個回答，心頭涼了半截。

    “好，我問完了?！绷撼绍幝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