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家用版上市在即, 由于目前的目標顧客限定為比較少數(shù)的一群人，霍博提議在正式出售之前, 贈送一部分用于試用。

    江臣從來不參與公司的運營和決策, 所以霍博與他提起時，他也根本沒有多想就同意了，因為忙碌, 連贈送顧客的名單，都沒有細看。

    直到受邀前往楊老家參加私人性質(zhì)的聚餐時，他才知道沈旭和霍博選定的贈與人群都是些什么人。

    “小江啊，我很看好你這個系統(tǒng)，之前我老伴也說我一把年紀了趕時髦, 搞這些高科技的東西放家里有風險，自從抓到了一個小偷之后, 現(xiàn)在每天啊, 鬧鐘都不用了，就等著長江提醒她起床吃藥，還一天天帶著她那些老閨蜜來家里，炫耀勒！”

    兩鬢斑白的老人笑容和藹, 面對江臣時，既有長輩對晚輩的欣賞, 也難掩對小輩的喜愛。

    江臣自然認識眼前的老人, 張元顯老先生，，植物研究界的泰斗, 曾出現(xiàn)在他們的生物書里。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沈旭和霍博的贈禮名單里，竟然有這位的存在。

    一家公司的產(chǎn)品上市之前，常常會給一些特定人群進行試用，這些人群往往在當前領(lǐng)域擁有一定的權(quán)威性，這樣他使用過后的評價，才能更為人信服。然而長江卻又不用于普通產(chǎn)品，他們做的是電子科技方面的產(chǎn)品，在現(xiàn)在這個電腦都還算不上普遍的時代，ai智能就更不普及了，長江的使用并不困難，可在前期的試用和調(diào)試時，也需要一定的cao縱能力。

    長江家庭版并不像是一臺電腦，只要會開機就能使用那么簡單，它是一款可以因人而異，會自動收集數(shù)據(jù)，然后為主人提供所需要的服務(wù)以及保護的系統(tǒng)，它收集數(shù)據(jù)就如同之前江臣他們的測試一般，需要一段時間來實現(xiàn)，這段時間也需要使用者的配合，沒有使用電腦的基礎(chǔ)或者不懂電子科技的人，很難短時間之內(nèi)體會到它的好處。

    所以，提前的試用名單就很重要的，既要有年齡層次和事業(yè)的多樣性，也得顧忌到對方的使用能力以及經(jīng)濟能力——不論研發(fā)成本，單單只算長江家用版運行時以及后續(xù)安裝所需要的設(shè)備費用，就已經(jīng)不是普通人可以消費得起的層次了。

    這樣一來，能夠贈送的范圍就很狹小了。

    再加上江臣雖然在軍研所工作，但當初長江的研發(fā)是國家保密級別的項目，根本沒人知道他和公司的關(guān)系，哪怕是知道，在長江真正面試并獲得認可之前，他的身份也沒有什么用處。

    所以，一個全新的產(chǎn)品面世，需要遭受的挑戰(zhàn)，長江家用版會一個不少，甚至因為目標顧客人群本就數(shù)量不大，沈旭和霍博要從中挑選到適合贈送并且接受贈送的人選，就更加困難了。

    除了本領(lǐng)域的權(quán)威人士，江臣當時能夠想到的也就只有李楠楓他們那些自己開公司的新一代領(lǐng)導者了，這還是在之前他與李楠楓有合作的前提下，李楠楓才會接受。

    畢竟答應(yīng)了，也就接下了使用后給出評價的義務(wù)。

    綜上所述，江臣怎么也想不到，沈旭他們竟然都能把長江家用版本安裝到張院士家里去。

    江臣沒忍住露出笑意，即使眼前的老人提的這些都是長江最最細微甚至說根本算不上功能的功能，完全沒有發(fā)揮出它真正實力的百分之一，但是當初他堅持要開發(fā)家用版本，就是想要讓更多的人過上更加便捷安全的生活。

    得到肯定的評價，不論是從哪一方面，他都感到高興。

    “您和老夫人覺得好就好?！苯夹χ溃骸叭绻谑褂眠^程中有任何不解或者出了任何問題，都可以打說明書背面的售后服務(wù)熱線，我們一定會第一時間為您解決?！?/br>
    “好好。”看到楊老朝這邊走來，張院士笑著道：“要不是老楊告訴我，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這個系統(tǒng)是你研發(fā)的，到時候你的系統(tǒng)正式上市了，爺爺一定支持你，給家里人一人裝一個?！?/br>
    江臣也不客氣，立馬道：“那就謝謝張爺爺了。”

    楊老見兩人聊得高興，好奇：“在說什么?！?/br>
    “小江研發(fā)的那個系統(tǒng)?！睆堅菏客ｎD一下，忽然想起什么，問楊老：“你之前和我說，小雅的侄子現(xiàn)在在軍工所，自己開了家公司，搞軟件的，不會就是小江吧？”

    “就是說他?！睏罾限D(zhuǎn)頭給江臣介紹：“張院士之前是你姑姑的老師?！?/br>
    “我就說小江見著有些眼熟，你提起來，我才想起，似乎適合她帶來見過的大侄子挺像?！睆堅菏坑行@訝，卻又意料之中，笑著搖頭道：“人老了，記性也就不行了?！?/br>
    楊老也笑著道：“咱們啊，都老了，不得不服老，不過把咱們手里的責任交給這些后輩們啊，我也放心?！?/br>
    “你可不是放心?！睆堅菏垦鹧b嫉妒道：“你和老項都有小江在這，我這里就一個小雅，她那孩子又不喜歡帶學生，再往后都不知道交給誰了?！?/br>
    “相信國家，也相信我們國家的年輕人。”楊老道：“不會讓你后繼無人的。”

    張院士也只是調(diào)侃一句老友，聞言笑笑，轉(zhuǎn)頭看向江臣，本來要說什么，似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對江臣道：“之前你姑姑給我發(fā)了個文件，說是想讓我?guī)兔纯?，能不能看出那文件里面東西的規(guī)律，我確實看出了點什么，也回了郵件，不過她好像一直沒有接受，你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嗎？”

    江臣沒有多想，點點頭道：“姑姑最近都在實驗室，她前段時間休息了幾天，實驗室的培養(yǎng)皿出了些問題就回去了，一直還沒有出來?！?/br>
    張院士搖頭：“這丫頭，三十多了還和上學的時候一樣，一做實驗就什么都不記得了?！?/br>
    江臣也很贊同，之前他哪怕是學校公司實驗室三個地方來回奔波，也會每天注意適當?shù)男菹ⅲ紶栆矔驗橐恍┥钌系氖虑槎行┓稚?，可是賀言雅一進入工作狀態(tài)，幾乎可以說是廢寢忘食模式，除了維持身體所需的事物和睡眠，可以徹底屏蔽外界的一切。

    在這個方面，他很佩服賀言雅。

    “她在實驗室，估計就很少會打開郵件了?！睆堅菏亢芰私庾约旱膶W生，實驗室有電腦，但是那臺電腦不做私人使用，賀言雅絕對不會用它接受私人信箱的郵件，哪怕是工作信箱她也不見得會去打開。

    想到這里，張院士道：“她之前告訴我，發(fā)給我的文件很重要，如果找到什么線索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她，現(xiàn)在她把自己鎖在實驗室，也不可能接電話，不親自去找她的話，就得等她這個階段的試驗完成了?！?/br>
    江臣想了想，道：“如果是很重要的郵件的話，我可以去一趟姑姑的實驗室找她，提醒她看郵件，現(xiàn)在她搬到了軍工所的實驗室，離我的實驗室很近。”

    張院士想想，也覺得合適：“那就麻煩你了，小江?！?/br>
    ……

    江臣從楊老家離開，在賀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回研究所之后，就直接去了賀言雅的實驗室。

    果然不出他所料，賀言雅早上六點就已經(jīng)在實驗室了，而且她的助理和她一樣，雙雙待在實驗室，連通過助理聯(lián)系的可能都沒有。

    江臣只能敲敲門，等待里面的人聽到，然后打開門。

    然而，早晨六點安靜得不行的實驗室里，即使突然響起了敲門聲，也沒有人注意。

    江臣多敲了幾下，賀言雅的助理才發(fā)現(xiàn)他。

    助理很快過來開門，有些抱歉：“對不起啊，剛剛在記錄數(shù)據(jù)，太認真了沒聽到敲門聲。”

    江臣表示理解，直接說了沒關(guān)系之后，問助理：“能麻煩你幫我叫一下賀教授嗎？我找她有點事?！?/br>
    賀言雅被熟悉的助理打斷，臉上還帶著不虞，轉(zhuǎn)頭看到江臣站在門口，她愣了愣，脫下身上的白褂子，眉眼也舒展了些，邊走邊問：“你怎么來了？”

    江臣笑笑，漸漸解釋了一下來意，賀言雅微微皺眉，似乎在回想什么，過了幾秒之后，才忽然加快腳步，邊走邊解釋道：“我筆記本在我辦公司，我們現(xiàn)在一塊兒過去，那份發(fā)給我老師的文件，就是你一直沒有破解找到規(guī)律的文件，沒想到老師真的有了線索?！?/br>
    江臣沒料到賀言雅給張院士的郵件竟然是為了幫他分析系統(tǒng)的那份文檔，腳步頓了下，才追了上去。

    賀言雅雷厲風行，很快從辦公室找到已經(jīng)沒電自動關(guān)機的筆記本，充上電第一時間就打開了郵件，果不其然，有一封來自張院士的未讀郵件。

    她立刻移動鼠標，點開了郵件。

    江臣屏幕上旋轉(zhuǎn)的圓圈，竟然有幾分緊張。

    他直覺，眼前這份郵件如果真的找到了某些線索，那么距離找到系統(tǒng)找到賀千建，或者說系統(tǒng)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這個地球的目的，可能也就不遠了。

    第164章 穿回來第一百六十四天

    郵件內(nèi)容很快顯示出來, 張院士言簡意賅，沒有多余的廢話, 直接說明要點。

    江臣和賀言雅也第一時間看到了重點：“……據(jù)我推斷, 這些物品看似沒有規(guī)律，其實包含了多個生態(tài)系統(tǒng)以及目前為止發(fā)現(xiàn)的大部分化學元素，我對于化學方面沒有研究, 只討論植物部分的收集，這張表上，大多是我國較為稀少且研究價值較高的植物……”

    兩人一目十行，將郵件看完，對視一眼, 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凝重。

    在張院士的郵件之前，他們也對這張表格有過許多猜想, 但因為還有些字眼其實并沒有破譯出來, 得到的線索太少，所以大多都一一推翻了。

    然而這封郵件里，張院士甚至對那些還沒有翻譯出來，只由陌生字符組成的文字進行了猜測：那些或許是現(xiàn)實生活里較為生僻的化學元素的名字。

    當初江臣一直沒有往化學元素的方向猜測, 就是因為這些表格里記錄的東西，都不是直接用文字表明其真正用途, 比如氣球、手鐲、和青銅器, 這些東西乍一看毫無關(guān)聯(lián)，可聯(lián)系張院士郵件所言，就能發(fā)現(xiàn), 它們的制造都包含了化學元素。

    也因為此，江臣他們也沒有將那些并未翻譯出來的某幾個字符往名字復(fù)雜的化學元素上聯(lián)想，經(jīng)過張院士提醒，江臣忽然想起，某一次他聽到賀千建與系統(tǒng)的對話時，似乎就聽過過一個陌生字眼，當時他很不解，此時想起，似乎恰好對應(yīng)了元素周期表上的某一個。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江臣和賀言雅打了聲招呼，就步履匆匆地回了自己的實驗室，現(xiàn)在不到七點，但是實驗室已經(jīng)有人在了，見到江臣進來，大家打了聲招呼，就各做各的事情。

    江臣走到時風鉞的位置坐下，打開他的翻譯系統(tǒng)，將腦海中的字輸入進入，然后把那張表格拖進去，點擊回車匹配識別。

    幾秒之后，表格里陌生的字符果然少了一個，這也證明，張院士的猜測為證的可能性極高。

    如果真的是這樣……

    那就證明系統(tǒng)一直在搜集地球生物圈的資料，并且極有可能還收集了樣本，一個高科技文明的系統(tǒng)出現(xiàn)在文明程度較低的星系，收集此星系某顆星球上的資料是要做些什么，江臣幾乎立刻就有了答案。

    星際時代，在強大的科技支持之下，星際飛行如同現(xiàn)在的高鐵飛機一般普遍，大多數(shù)人都曾穿梭在不同的星球之間，或是為了旅行出差，也更有可能是為了搜集開發(fā)新的能源。

    這些星球也并非最初就宜居，也并非最初就屬于某一個國家組織，而是通過各個國家組織的搜索征戰(zhàn)獲得，不論是在哪個時代，國土領(lǐng)域以及科技水平都決定了一個國家的強大程度。

    在固有領(lǐng)域已經(jīng)分配完成的前提下，新星球的發(fā)現(xiàn)和探索就尤為重要。

    在主張和平的國家的探索下，如果發(fā)現(xiàn)了新的星球新的文明，大多都是利用外交政策進行談判，但也誠如自古以來的一句話“弱國無外交”，在星際上也同樣如此，哪怕是談判，科技文明程度較低的星球，大多都會作為發(fā)現(xiàn)者的附屬星球。

    然而，這已經(jīng)是很好的結(jié)果了，星際之上，哪怕已經(jīng)達成了眾多種族和平共處的共識，但某些種族也依舊格外排外好戰(zhàn)，據(jù)江臣所知的就有不少星系種族如此，若是這些種族還擁有強大的科技和武器的話，新發(fā)現(xiàn)的星球大多都會淪為奴隸星，或者資源星、垃圾星。

    奴隸星、垃圾星顧名思義，不需要更多解釋，資源星的意思是，在這顆星球上發(fā)現(xiàn)了某種或者多種發(fā)現(xiàn)者所需的資源，發(fā)現(xiàn)者在收集到足夠的資料之后，會對這顆星球進行“消毒”。

    消毒，指清除這顆星球上所有可能妨礙資源出土、生長、繁殖的一切，將整顆星球變?yōu)橹粸橘Y源服務(wù)，也只生產(chǎn)資源的星球，哪怕是有一定文明的智慧種族，只要可能消耗資源，或者說對資源無用，就會被列為清除對象。

    根據(jù)賀千建這個系統(tǒng)的行事軌跡，后者的可能性比起前者要高上太多，江臣表情微變，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樣，賀千建的這個系統(tǒng)恐怕來者不善。

    “怎么了？”

    正在思索時，身后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熟悉的氣息撲在耳后，江臣沒回頭，抬抬下巴示意時風鉞看電腦，“多破譯了一個字符?！?/br>
    時風鉞眉梢微動，視線從江臣的側(cè)臉移開，落在電腦屏幕上，他記憶里極佳一目十行，很快找到了表格右下方多了的陌生中文，看清之后，眼底閃過一絲訝異：“放射性元素？”

    江臣補充：“這張表上，除了幾種難以收集的元素，幾乎集齊了所有元素。”

    時風鉞知道江臣這段時間都在研究這張表，聞言道：“你有頭緒了？”

    江臣點頭：“我姑姑找了他的老師張啟張院士，想讓他幫忙看看，他給了一些線索。”

    江臣把張院士的郵件內(nèi)容給時風鉞說了一遍，時風鉞若有所思，過了會兒饒有興味道：“所以說，賀千建手里這個系統(tǒng)的目的根本不在賀千建，而是在整顆星球？”

    “很有可能?！苯紝⒆约旱牟聹y說了一遍，道：“如果是我想的那樣……”

    時風鉞打斷他，眼底難得閃過興味十足的亮光：“意味著宇宙中一定存在著其他文明，并且其科技發(fā)展程度都要高于地球，甚至可能已經(jīng)找到了前往地球的方式?！?/br>
    江臣頓了下，倒不是訝異時風鉞能夠一下子將他的猜測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而是十分驚訝，他似乎對于外星文明十分……熟悉？

    大多數(shù)人都聽過ufo和外星人的故事，很多對此十分向往，可這些故事從沒有證據(jù)作為支撐，所以也依舊只是故事而已，哪怕是天文系的學生或者專門研究此類的科研工作者，第一時間得知可能有真正的外星文明出現(xiàn)在地球上，也需要一個驚訝的階段，然后才是接受并且研究。

    可時風鉞似乎直接跳過了驚訝的階段，毫無障礙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并且似乎還深信不疑。

    江臣忍不住道：“你覺得這一定是外星人做的？”

    時風鉞勾唇反問：“你覺得現(xiàn)代有哪個國家哪家研究所能研制出賀千建腦子里那個東西？”

    江臣蹙眉，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你看起來好像一點兒也不驚訝?！?/br>
    時風鉞垂眸，定定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玩笑似的道：“如果我告訴你我去過外星，還是很多年之后的外星，你相信嗎？”

    江臣倏地抬眸。

    時風鉞好笑地揉揉他的腦袋：“這么驚訝？我開玩笑的?！?/br>
    江臣微微蹙眉，不覺得他是在開玩笑，因為他就真的去過時風鉞嘴里的“很多年之后的外星”，而且時風鉞的表情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時風鉞卻誤以為他江臣生氣他在討論正事的時候開玩笑，正了正神色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這時候開玩笑?！?/br>
    江臣回神，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也不是問時風鉞他的“玩笑”的好時機，他想了想，道：“自從我們捕獲到賀千建系統(tǒng)內(nèi)的核心文件之后，系統(tǒng)就不在長江的信號范圍內(nèi)了，我懷疑它并沒有徹底崩潰，而是悄悄在自我修復(fù)，修復(fù)成功之后，很有可能會再去找賀千建?！?/br>
    時風鉞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你想去牢里看看賀千建？”

    江臣：“他進了監(jiān)獄之后，一直通過別人傳話想要見我，我父母不太希望我再和賀千建見面，所以這話一直沒有遞到我這邊來，直到前段時間我才知道，他轉(zhuǎn)移目標去找我爸媽了?！?/br>
    時風鉞知道江臣對養(yǎng)父母的重視，而且系統(tǒng)和賀千建現(xiàn)在對江臣已經(jīng)不能造成威脅，沒有遲疑道：“既然想去，就去看看，我陪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