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對戰(zhàn)
殷玄其實并不知道女孩兒們喜歡什么,尤其對于像聶青婉這樣手握權力,站在權力頂端的女孩兒,但殷玄知道自己要送什么。 白天的時候殷玄沒有把禮物拿出來,今天宮中太熱鬧了,簡直熱鬧的不像話,這是殷玄進宮這么久以來第一回見識到什么叫宮宴。 人太多,他都被擠的近不了聶青婉的身。 在這之前拓拔明煙去東宮找過他,大意是她想給太后送份及笄禮物,但又不知道太后喜歡什么,送什么妥當,過來咨詢他。 殷玄覺得她擅制香,從豐丘一役后,太后時不時的會頭疼,他就建議拓拔明煙研制出一種可以緩解頭疼的檀香,拓拔明煙有沒有制出這樣的香,殷玄不知道,但殷玄有看到拓拔明煙確實是給聶青婉送了一個香盒。 只是人太多,拓拔明煙也沒那機會擠到前面去。 這個時候能近太后身的除了聶家的家眷外,就是殷氏皇族里的家眷們,還有一些大臣們的家眷們,那些家眷們多數(shù)是婦人和小姐以及孩子,而多數(shù)也是女的。 男臣們在外面望洋興嘆,不過好在這樣的節(jié)日,他們也只是過來湊個熱鬧,近太后身邊伺候的事兒當然是媳婦和女兒們做。 見殷玄也被堵在外面了,男臣們瞪了瞪眼,心里變得平衡了。 太子都近不了太后的身,何況他們了。 他們笑笑,一前一后地離開,去找殷德與聶武敬他們了。 殷德壓根不往這邊湊,他跟聶豎有,聶武敬,還有陳亥等官員們坐在會盟殿里,酒席是辦在會盟殿的,女眷們都在慈恩宮獻殷勤。 獻完殷勤,自然也在慈恩宮用飯了。 慈恩宮也擺宴席,專門招待女眷們。 殷天野見殷玄也擠不到太后跟前去,就遠遠地朝他招了一下手,這邊除了殷天野外,還有封昌和陳溫斬,聶西峰和聶不為是聶家人,老早就被通傳進去了。 殷玄被喊,扭頭就走了過來,看到封昌和陳溫斬也在,沖他們問:“你們也沒能進去嗎?” 封昌笑說:“你都進不去,我們又怎么進得去?!?/br> 殷天野說:“這個時候,太后身邊沒有我們的位置?!?/br> 陳溫斬嘆氣,“把我的陳姓改成聶姓,就能進去了?!?/br> 殷玄一聽,打趣他說:“你可以去向太后請示,從今天起改聶姓,跟聶家人一起生活。” 陳溫斬故意地點點頭,“這主意不錯,但就算我要改姓氏,太后也不一定要我呀,倒是你跟著太后時常去聶家,聶家人好相處嗎?” 殷玄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br> 說完,看了殷天野一眼,抬步往前走了。 這話回答的很是巧妙,身為殷氏皇族之人,早期殷玄備受排擠和壓迫,在殷氏過的并不好,如今因為聶青婉的原因,他成了太子,也有幸時常出入聶家,聶家人對他當然好,他在聶家感受到了好多年都不再感受到的親情和家的感覺。 但這些他自己知道就行了,沒必要對他們講,更沒必要炫耀。 尤其,不管聶家人對他再好,他也姓殷。 背著殷氏之姓去夸贊別的家族對他有多好,有些賣主求榮的感覺,尤其這里還有一個殷天野,什么話當講,什么話不當講,殷玄還是很清楚的。 殷玄先一步往前走開后,殷天野輕輕撣了撣薄袖,眉梢跟著揚了揚,唇角斂著幾絲耐人尋味的笑,跟著走了。 封昌和陳溫斬都見不到太后,自然也跟著離開。 離開前,陳溫斬往后掃了一眼,正看到拓拔明煙小心翼翼地在跟那些大臣的家眷們聊天。 陳溫斬收回視線,跟上封昌,去了會盟殿。 那天之后,巴結拓拔明煙的人就比較多了,雖然拓拔明煙是亡國之女,在大殷的皇宮里沒什么地位可言,可到底她住在宮里,又時常與太后見面,比她們可方便多了。 這些女眷們能進到宮里頭來給太后過及笄宴,那身份地位自然也非比一般,像她們這樣的人,素來寧可廣交也不樹敵,不管對方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她們能攀交的時候絕不摒棄。 那之后,宮里也陸陸續(xù)續(xù)的熱鬧起來,時常會有一些女眷們進宮,向拓拔明煙討教制香術,拓拔明煙又向她們學習女紅等。 聶青婉偶爾忙于政務乏了,也會過來坐一坐。 如此,拓拔明煙所住的撫莞殿,就成了那些女眷們接近太后最好的場所。 偶爾有一次碰到了霍夫人,聶青婉就隨意提了一嘴怎么沒見著霍純孝,就這么一句不似話的話,被霍夫人記下了。 霍夫人也是精明人,下回再來宮里頭,必然要帶上霍純孝。 時間久了,殷玄自然也就跟這位霍純孝姑娘罩了幾回面,只是罩面歸罩面,殷玄卻沒有多想,他向來冷淡,以前的冷淡是帶著尖銳的冷漠,有些憤世嫉俗,現(xiàn)在的冷淡則是更趨近于上位者的沉默,顯得幽深難猜且難以親近。 每回碰見了,霍純孝低頭見禮,殷玄目無斜視地嗯一聲,直接就走了。 以至于后來某次在跟聶青婉吃飯的時候,聶青婉似閑聊似的提起了拓拔明煙給她送的那個香,說著說著就說到了那些家眷們身上,然后就又扯到了霍純孝身上。 聶青婉問他是不是見過霍純孝,殷玄印象中似乎是記得有這么一個人,但不知道是誰,就不大上心地應了一聲是見過。 結果,聶青婉問他覺得那姑娘怎么樣。 殷玄眼眸緩緩一瞇,抬頭看著她,想要從她臉上捕捉出她說這話的內心意思,可太后是他能窺視到心門的人嗎? 看了半天,沒瞧出端倪,他就說了句,“沒印象。” 聶青婉聽到這三個字,沒再繼續(xù)往下說,很有技巧性地又把這個話題給繞開了。 那天之后殷玄就覺得不對勁,后來又碰到霍純孝了,他就認真地打量了她幾眼,小姑娘長著一張眉開眼笑的臉,他以前真沒注意,這張臉跟個向日葵似的。 太后當著他的面專門提及這個小姑娘,是為何? 殷玄這個時候是萬萬沒想到這個小姑娘是太后給他選的太子妃,未來的大殷皇后,他今年才十二歲,哪里會想到太后那么深謀遠慮,在他還是十二歲的時候就在給他物色太子妃,關鍵是,小國未滅,山河未統(tǒng),指不定未來的十年他都沒辦法呆在宮里頭,娶什么妻呢? 壓根沒想過,也就沒多想。 殷玄之所以多看了霍純孝兩眼,完全是因為聶青婉問了,他上回沒答上來,這次看清楚后,下次她再問,他就能評價了。 這次的戰(zhàn)爭來的很快,是從東部爆發(fā)開的,完全毫無征兆,等急報傳進大殷皇宮的時候,大殷臨東的邊錘兩鎮(zhèn)全被攻占。 這一回,曲商來勢洶洶。 聶青婉迅速調來聶西峰和陳溫斬,讓他二人先領兵抵達東部邊錘,守住要害之地。 二人領兵離開之后,聶青婉面色凝重地喊來殷玄,又讓任吉去喊封昌和聶不為以及殷天野,又讓聶音去通知殷德和文武丞相,讓他們進宮議事。 對老臣的任命跟以前還是一樣的,就是讓他們坐鎮(zhèn)宮中,守好后方。 對四個將領的任命則不一樣了。 聶西峰和陳溫斬領兵去了東部邊錘,聶青婉卻偏不去東部,她讓殷玄和封昌帶兵去北部,襲擊北部小國,分化小國的戰(zhàn)線。 小國們確實團結了,作戰(zhàn)也能協(xié)調一致了,但遺憾的是,他們沒有統(tǒng)一,地域是分散的,而分散的地域更容易讓人分化。 聶青婉這次是從北部逐一破之。 當然,小國們發(fā)動了主攻,一定做好了全面防線,每個地方應該都設有暗哨,暗中注視大殷的一切,只是么,陳溫斬素來最擅長砍別人的眼珠子,所以先派陳溫斬和聶西峰出兵,不怕那些暗哨不瞎。 縱然不是全部都瞎,瞎幾個也對他們出兵極有利。 戰(zhàn)火來的猝不及防,聽著聶青婉的部署,殷德隱隱地露出了幾絲擔憂,分兵東北兩進,要是被敵人分化而破之了怎么辦? 殷德有這樣的擔憂,聶武敬也有。 身為武將,聶武敬自然能在短時間內就能分析出現(xiàn)在的局勢是什么樣的了,他知道太后的脾氣,勸解無用,他便建議道:“太后領太子在前方攻戰(zhàn),臣領兵在后方支援怎么樣?” 見聶青婉張嘴就要應話,雖不知道她是要同意呢還是要拒絕,聶武敬也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他又接著道:“大殷帝都內還有很多武將坐鎮(zhèn),亦有幾百萬雄獅坐鎮(zhèn),曲商再敢,也不敢直襲我大殷帝都,上一回他沒有抓到你,也沒有搶得天子劍,這一回他若是破釜沉舟,意不在打勝仗,而只在于殺太后,殺太子,毀我大殷帝國的鎮(zhèn)國之器天子劍呢?此戰(zhàn)比上一回豐丘那次還要兇險,太后不要駁臣的建議,不然,臣不同意太后親赴戰(zhàn)場?!?/br> 聶豎有也在一邊附合,殷德也跟著附合,沒辦法,三個老臣鏗鏘直言,再加上聶青婉也知道此戰(zhàn)比上次的豐丘之戰(zhàn)還要兇險,有聶武敬在后方支援,她也能毫無顧忌地在前方指揮。 士兵們知道背后有靠山,更加不會畏。 聶青婉點了點頭,同意了。 這一回曲商不玩陰的,就玩明的,他的目地也確實如聶武敬所猜測的那般,突襲大殷邊錘小鎮(zhèn),就是為了惹怒激怒聶青婉,讓她再一次親臨前線。 而她這一回來了,就別想再走了。 大殷將士千萬,以目前這些小國的實力確實扳動不了,但扳動不了整個大殷帝國,卻可以毀太后,殺太子,奪天子劍。 他就不信,傾所有小國之力還殺不死兩個孩子。 當天子劍異手,太子身亡,太后歿,那么大殷必將動蕩,縱然士兵千萬又如何?悲傷會籠罩他們,當大殷士兵們士氣低下,從里到外都浸在失去太后,失去太子,失去天子劍的悲傷里的時候,小國的士兵們卻會士氣高漲,到時候,以一敵十,完全不在話下,拿下大殷帝國,也不在話下。 所以,曲商的第一步計劃就是殺聶青婉。 而想要殺聶青婉,就必須得把殷玄調開,把封昌調開,把那幾個將領調開。 而調開他們的方法,就是在大殷邊錘各地興兵作亂。 所以,當聶西峰和陳溫斬奔赴到東部被侵占的邊錘小鎮(zhèn)的時候,小國們的兵又忽然一下子撤開,去襲擊其他的城鎮(zhèn)了。 而當他們趕到其他小鎮(zhèn)的時候,小國們的兵又全部撤開,去襲擊別的州鎮(zhèn)。 如此反復。 這么以來,聶西峰和陳溫斬就變得極為被動,追在小國們的屁股后面跑。 當又一次在邊錘的小鎮(zhèn)上撲了個空,聶西峰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陳溫斬也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們得化被動為主動,截住這些小國的士兵們。 聶西峰和陳溫斬對望一眼,然后雙雙往后一招手,喊來自己的副將,讓他們領一半兵力去追小國的士兵們,他們領另一半的士兵去偷襲這幾個小國的大本營。 當然,這個時候去搞偷襲,必然會遭到小國們的圍殺埋伏,但能圍殺埋伏他們的肯定不是這幾個小國的士兵,一定是其他小國的士兵。 那么,這就好辦了呀,通知聶青婉,讓她做好螳螂捕蟬,甕中捉鱉。 聶西峰和陳溫斬的計劃很簡單,就是你跑我追,但我不全力追,分一部兵力去追,另一半兵力去直搗皇龍。 而在直搗皇龍的時候,別的國家但凡派兵解圍,堵殺,聶青婉就從背后進行第二次偷襲。 偷襲誰呢? 偷襲那些出兵增援的小國們。 當然,在聶青婉派兵去偷襲的時候,照樣的會遭到別的小國們的解圍,堵殺,那么,就再進行第三次偷襲。 如此,就把小國們的兵力全部牽制住了,這樣就完全化被動為主動了。 這次出來帶的兵很多,每人三十萬,聶西峰和陳溫斬二人的兵力合起來就是六十萬,足以輕松對抗十個小國。 既便分派出了一部分兵力,他們也無懼十個小國的圍堵。 而聶青婉那邊的兵就更多了,四個人,一共一百二十萬,聶青婉這次也帶了三十萬兵出來,有了豐丘那一戰(zhàn)之后,她怎么可能還兩手空空呢? 那么,五個人的兵力,加起來就是一百五十萬,接到陳溫斬的信后,聶青婉讓聶不為和殷天野配合陳溫斬和聶西峰,進行追擊與圍絞戰(zhàn),她隨著封昌和殷玄去北部。 三個人,九十萬兵力,橫陳北部領土,北部諸國全部整兵以抗。 時遇七月,北部一片炎熱,華圖代表綏晉北國親臨戰(zhàn)場,大將王啟之隨之左右,看著前方的大殷士兵,以及少年將領,華圖蹙眉沖王啟之說:“若是敗在了這樣的少年手上,咱們以死殉國算了,丟人吶?!?/br> 王啟之倒不這樣認為,他低聲說道:“大殷太子雖年輕,但八歲隨太后出征,十歲正式上戰(zhàn)場,到現(xiàn)在十二歲,已馳騁沙場多次,能與他交手,是我們的榮幸?!?/br> 華圖嘆息道:“這樣的榮幸我壓根不想要。” 王啟之淡笑地抿了抿唇,沖他說:“我們接到的命令是但凡遇到了大殷太后或是大殷太子,就一定要報信通知,你通知曲商了嗎?” 華圖仰頭看了看天,估摸著說道:“這個時候,曲商應該已經(jīng)接到信了。” 王啟之聞言就道:“那就先誘敵深入,再實行圍攻吧?曲商接到了信,一定會派兵過來,或者,他還會親自來呢,大殷太子出現(xiàn)的地方,必然也有大殷太后,太后沒來戰(zhàn)場,那么,她一定在方圓的某塊地方關注著戰(zhàn)場,拖住太子,也就等于拖住了太后,等曲商來了,一舉將大殷太子和太后捉拿了?!?/br> 華圖可沒有王啟之那么樂觀,但并不是說華圖對自己沒有信心,對綏晉北國的士兵們沒有信心,對小國們沒有信心,他只是十分客觀地說道:“如果曲商還沒趕來,咱們就敗了呢?” 王啟之一聽,面色一怔,扭頭看他,“如果敗,那就降?!?/br> 華圖瞇眼,“降嗎?” 王啟之凝重地點頭,“不僅降,還要真心實意地提供曲商的作戰(zhàn)計劃給大殷帝國的太后,以保整個綏晉北國百姓們的安全?!?/br> 華圖瞪著他,“你是讓我做叛臣?” 王啟之瞅著他,聲音很淡很沉,亦很鎮(zhèn)定,“你非臣,又不隸屬曲商所管,之所以奉他為帥,無非也是因為他的身份,若他不是彌族之后,你會聽他調遣嗎?不會。而他一個小小的彌族之后,就沾了大殷祖輩們的一些情份,都能讓小國甘愿聽從,更何況大殷帝國的真太子和真太后了,歸順大殷,是保全國民,你身為君王,得有這樣的覺悟,你的臉面不重要,百姓們的命才重要?!?/br> 華圖一噎,無語了半天,丟一句,“你不應該當將l軍,你應該當文臣,有你這犀利的嘴皮子在,誰能與之爭鋒呀?!?/br> 王啟之毫不客氣地收下君王的贊美,“謝皇上這么抬舉臣,不過,臣也確實是文武雙全,這是整個綏晉北國都眾所周知的事兒,皇上的抬舉也只是在闡述一項事實。” 華圖別過臉,忍住笑聲,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文武雙全,他也真敢說。 王家劍法很出名,北地的小國很多,但唯綏晉北國最厲害,這對上殷玄和封昌,自也是他們打頭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