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新皇女帝
殷德知道了聶青婉的真正身份后就火速地照站她交待的事情去辦了,本來喊這個皇后來是要向她興師問罪的,如今,也沒什么問的了。 殷德一臉怒氣沖沖的來,卻又一臉平靜的回,大臣們?nèi)疾恢腊l(fā)生了什么事情,但大臣們在殷德還有殷天野和殷氏皇族離開后,對這個新晉的皇后以及既將要成為的太后的女人產(chǎn)生的莫大的敬畏和佩服。 想到她身邊跟著任吉,眾大臣的心又惴惴了,但都不敢多言。 包括李公謹,在殷德心平氣和地領著一干殷氏皇族之人離開后,也不敢多說一句不敬的話。 而戚虜在看到殷德帶著殷氏眾人怒氣沖沖的來,又心平氣和地走了后,心中的某個想法就越發(fā)的加大。 他一回去就給封昌寫了信,請求他趕快回國。 而戚虜不知道,就在他的信寫出去的第二天,聶青婉的親筆信也從皇宮發(fā)出,傳向了周游列國的封昌。 而除了給封昌寫信外,聶青婉還提筆給聶武敬寫了一封信,讓他歸朝。 又給夏謙寫信,讓他歸朝。 聶武敬接到信,自然沒什么驚奇,當他知道太后回來的那天起,他就知道,他會有再次登臨朝堂的那一天。 而那一天,也將是殷玄罪有應得之后。 捏著這封信,他久久的沒有動。 而比起他的平靜,夏謙似乎更加平靜。 夏謙并不知道已亡的太后回來了,可在接到這封太后的親筆書信后,他居然沒有震驚和激動。 他垂著老眼,靜靜地,一字一字地將這封信看完,然后平靜地沖義銘說:“收拾東西,我們回帝都?!?/br> 而接到戚虜信函,得知殷玄駕崩的消息的封昌心里驟然一痛,他為殷玄的離世悲痛,卻沒打算回朝,他早已脫離了那個朝廷,從他離開那天起,他就沒打算再回,可隔天,他收到了一封不可能收到的信函后,當即驚惶著起程,快馬加鞭地往帝都懷城趕了去。 而除了封昌外,聶青婉也給聶西峰和聶不為寫了信,也通知了陳溫斬。 所以,當那一天,帝王駕崩,哀事過后,臨近十月的深秋,他們在金鑾殿上猝然見到了他們不可能見到的一幕。 也許一輩子都沒有想像過的一幕。 三公歸位,五將歸朝。 如果說大殷歷史上曾有什么時刻是讓朝臣們難以忘記的,讓百姓們難以忘記的,大抵是太后征戰(zhàn)的那些年,大抵是太后收復小國回來的那一夜,百姓們舉燈夜仰,奉她為神,大抵是風云朝堂上的那些風云將領叱咤歸來時的鐵蹄錚錚,大抵是大殷最為昌盛時期的萬古傳奇。 可那么多的難以忘記,都不敵今天的這一樁。 逝去的三公,站在金鑾殿的正中間。 逝去的風云五將,站在了金鑾殿的正中間。 太后的死,帶走了大殷最德高望重的一批大臣。 太后的死,帶走了風云五將們的榮耀與光輝。 可如今,皇上的死,卻讓這些逝去的人一一回歸。 當上朝的百官們看到金鑾殿上站著的這些人時,表情是何其的激動,心靈是何其的震驚,眼中是何其的難以置信! 而更讓他們難以置信的是,當太后走入金鑾殿的那一瞬間,這些人匍匐跪下去的身姿,以及他們張口喊的那一句地動山搖的話—— “參見太后!” 參見太后。 到底參見的是哪一個太后。 眾大臣不知。 可三公知道,五將知道。 他們的心中,永遠只有一個太后,永遠只有一個聶青婉。 那天的大殷朝臣們沸騰了。 他們大概隱隱地有了猜測,先有聶北出山,破太后離奇死案,后有任吉憑空降臨,伺候在皇后身邊,然后是太后年代的三公歸位,五將歸朝,他們問都不問,就奉面前的這個來自于晉東之地的遺臣之女為太后! 太后。 大臣們不知為何,在那一刻居然流出了淚。 華圖看著這一幕,眸子先是震驚,后是駭然,然后腳下一哆嗦,差點跌倒。 華州扶住他,那手也在隱隱的發(fā)抖。 在這一刻,這對父子似乎猜到了一切,原來,當初北嬌不記得一切并不是失憶,而只是因為她并不是北嬌。 謝右寒濃眉深蹙,雙手無力地握緊了腰中的佩刀,那一刻他的眼中綻開無限的疼痛,他告訴自己,這個女人不可能不是北嬌,可面前的一幕又在活生生地告訴他,他面前的這個女人,不可能是他一直喜歡的那個華北嬌。 華北嬌沒有那么大的能力,讓這些太后年代的風云人物臣服。 華北嬌更沒有那么大的能力,讓三公跪首。 那么此人是誰,似乎不言而明了。 李公謹以及李東樓,甚至是肖左,夏班,皆被眼前的一幕震的無法回神。 那一天大殷朝臣們心中都猜到了面前這個太后是誰,卻都選擇了沉默不言。 而百姓們在知道三公歸位,五將歸朝,又知道他們是為了守護太后而回的后,也紛紛的激動嘩然了。 可他們跟大臣們一樣,淚眼含光,激動到每天都要涌到宮門前去守望,想看他們心目中的太后,可他們不四處張揚。 如此,整個大殷似乎都默認了這個太后就是他們原來的那個太后,然后民間又開始出現(xiàn)了玉米糕,出現(xiàn)了桔茶,出現(xiàn)了一切之前那個太后喜愛的東西。 這期間,殷玄被移到了大名鄉(xiāng)的緣生居,軒轅凌、華子俊、宋繁花、段蕭、云蘇都去了。 這一去就呆了整整大半年。 七月后后,宋繁花和段蕭走了。 又幾天后,云蘇走了。 不久之后,軒轅凌也回了國。 唯剩華子俊呆在這里,照顧殷玄。 而隨海也成了形影不離的仆人。 聶青婉懷胎十月,這十月都是冼弼親力親為的照顧他,當然,除卻他外,還有任吉,還有王云瑤。 如今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一面鏡子,倒映著如今的這個太后是曾經(jīng)的那個太后。 這樁事情之后,王云瑤終于明白她之前心底老是覺得郡主不對勁的原因在哪里了,她的種種奇怪之處也有了解釋,她初進大殷皇宮就似乎對大殷皇宮了如指掌,她殺人,挪草藥,除陳德娣,除陳府,除拓拔明煙,最后,除掉了最終仇人皇上,一步一步不動聲色的游走在這個皇宮內(nèi)。 原來她是大殷太后。 難怪她如此的不緩不忙,又如此的得心應手。 可即便知道了她并不是郡主,而是大殷的那個太后后,王云瑤也還是伺候著她。 浣東和浣西也是。 就連李玉宸,也時常過來。 還有西苑的幾個小主,她們也時常過來陪聶青婉。 現(xiàn)在這四個小主也都知道為什么聶青婉一上牌桌,隨便打一手牌,就能讓她們輸?shù)目薜澳锏脑蛟谀睦锪恕?/br> 因為她是太后。 而這宮中棋牌,是她發(fā)明的。 大概是因為她們之前的情誼很好,也可能是很多人都想知道當年的太后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所以,知道她的身份后,大家沒有被嚇走不說,反而更加積極地來找她躥門子了。 因為對她這一身份的定位,因為太后重逢的這一駭然聽聞的事件影響,大家,包括群臣,包括百姓們,似乎對皇帝的死都不關心了,他們只關心太后,只心關目前的這一位太后。 聶青婉懷孕狀胎的十月里,蘇安嫻經(jīng)常進宮,袁博溪也經(jīng)常進宮,這兩位娘親一碰面,彼此都有一瞬間的時間是沉默的。 現(xiàn)在袁博溪也終于知道,當初她上聶府拜訪,蘇安嫻親自接待她,還有貴客的禮儀接待她的原因了。 蘇安嫻不是沖著她,而是沖著太后,沖著聶家的女兒聶青婉。 聶青婉在她女兒華北嬌的身上重生了,他們聶家視他們?nèi)A家為恩人,所以,奉為上賓。 縱然這個女兒的芯子不再是自己的女兒了,可袁博溪養(yǎng)了這具身子多年,如何割舍得下呢? 尤其,她每回進宮,她還是會喊她娘。 一句娘,喊的她的心就軟了。 她想著,女兒當年喝了一丈紅,果然是死了。 可聶青婉的重生又讓她的心活了,她其實也感激她,她能重生在自己女兒的身上,對她而言,又何嘗不是一件幸事呢? 所以就這么著吧。 她割舍不掉她,她就只能接受她,最關鍵的是,她頂著女兒的顏,頂著女兒的身,當她用這一切,站在她的面前,喊她娘的時候,她如何抗拒得了? 她抗拒不了。 如此,袁博溪和蘇安嫻就都把聶青婉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一個有形,一個有體,兩個娘碰到之后會沉默一下,但很快就笑著一塊結伴,去看聶青婉了。 隔年三月份,聶青婉在龍陽宮里產(chǎn)下一名女嬰,她生下這個孩子的時候殷玄還沒有醒,但在他昏沉的那些日子里,鬧鬧一直呆在他身邊,可當聶青婉產(chǎn)下了這名女嬰后,鬧鬧消失了,連同鬧鬧一起消失的,還有烏雅河里的那些傳說中的烏龜。 那一天過后,烏雅河不再有一只烏龜,因為大名鄉(xiāng)的千年神龜落湖傳說也在這里畫上了令人驚嘆的嘆號。 而因為這一奇跡的現(xiàn)象,大名鄉(xiāng)的游客不減反增,來烏雅河觀賞的游人更是多不勝數(shù),更有財大氣粗者,在烏雅河附近買別莊,買村居,買房屋,臥伏美也因此越來越忙碌,因為多數(shù)游人都是沖著烏雅河來的,她便也搬到了烏雅河來住,偏巧,她的別居,就是緣生居的隔壁。 聶青婉產(chǎn)下女嬰的那一天,天空降下五彩祥云,百鳥齊鳴,山河奔騰,所有人都說,這是天神下凡,庇佑大殷的吉兆,百姓們歡呼鼓舞,大臣們激動,殷氏皇族之人跪在聶青婉產(chǎn)子的那個宮門外,恭迎他們殷氏江山的下一個帝王,大臣們也紛紛跪了一大片,百姓們也全部跪伏在地上,抬眼望去,從帝都皇宮,到帝都城鄉(xiāng),不管是田地里的,還是路上的,還是家里的人,在看到五彩祥云降落的那一刻,全部都跪了下去。 她是天之賜福,所以,聶青婉給她起名叫殷天嬌。 用殷玄之姓,用華北嬌之名,借以天福,便是殷天嬌。 殷天嬌出生之后,雙眼就閃閃的看著聶青婉,所有的孩子生下來都會大哭,可她沒有哭,她是笑。 她笑的好開心呀。 兩個胳膊那么的小,小手那么的小,可她很有力的在空中揮舞著,那咯咯嬌嫩的笑聲穿透窗戶,穿透房門,落在了外面所有大臣以及殷氏皇族以及宮女太監(jiān)甚至是侍衛(wèi)們的耳里,然后又穿過他們,遙響天邊。 那一天,整個大殷帝國的百姓們都聽到了這一道笑聲。 他們的新帝,出生的第一天,便笑遍了整個帝國。 聶青婉甚是詫異,宮中穩(wěn)婆也是喜上眉梢,沖聶青婉說著各種吉祥的話,兩個娘親蘇安嫻和袁博溪都也高興激動的流淚,她們看著這個小小的孩子,沖她們笑的那么歡快的樣,雙手雙腿都在奮力的掙扎,似乎是要站起來的樣子。 蘇安嫻說:“是個閑不住的。” 袁博溪說:“長大了大概是個調(diào)皮的。” 蘇安嫻一聽,笑道:“真像她娘?!?/br> 袁博溪輕嘆:“嬌嬌小時候也很調(diào)皮的?!?/br> 蘇安嫻睇她一眼,笑道:“是呀,兩個娘都是調(diào)皮的,難怪她一生下來就如此張揚?!?/br> 袁博溪一聽,也笑了。 兩個當娘,哦,不,如今當了姥姥的人物,看著這個新出生的rou娃娃,心里熨帖一股說不出來的暖流。 聶青婉將女兒抱到懷里,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輕輕地低頭,親了一下。 殷天嬌看著她,然后抬起嫩嫩的嘴巴,對著她的臉親了一下。 那一下完全親到了聶青婉的心坎里。 聶青婉眼眶驟然一紅,她是個不稱職的娘,她還沒出生,她就給她定給了軒轅王朝,還給她留下這么大的重擔。 她的眼睛一紅,殷天嬌就看到了,她抬起手,要去幫她揉眼,嘴里咿呀地說著什么,小腿也在亂蹬,似乎極想站起來。 可她太小了,完全沒辦法站,大聲地說了好多話,卻都是咿咿呀呀。 她氣餒了。 她乖乖的躺在那里,用嘴吐泡泡,意思是,餓了。 奶娘趕緊抱她下去喂。 聶青婉休息了兩天,起床,然后就號召了所有大臣以及殷氏皇族,召告封帝大典。 對,是封帝,不是封太子。 殷天嬌出生的第三天,成功坐在了大殷帝王的位置上。 那一天,天空晴朗,三月料峭的風從山巒吹進帝都,吹向萬丈城門之上,吹進那一個小小人兒的臉上。 聶青婉穿著太后袍服,站在高高的宮門之上。 這是她第幾次登臨這道宮門了呢?第五次,也將是最后一次,第一次,她封后,第二次她當太后,第三次,她封婉貴妃,第四次,她又封后,這第五次,她將把使命傳承到她的女兒身上,繼承真正的大統(tǒng)。 聶青婉低頭吻了吻殷天嬌的額頭,手指輕輕地揉了一下她的眉心,她在內(nèi)心里說,你是真正的嬌嬌,天之嬌娥,你是殷祖帝意志的傳承,你是太后靈魂的寄托,你是殷皇之血,你是皇后之骨,你將是大殷女帝。 聶青婉又低頭吻了一下殷天嬌的額頭,然后單手舉起她的襁褓,向天頂?shù)?,向大地,向山河,向這九州之下的百姓們宣告:“她是你們的新皇,亦是大殷歷史上第一個女帝,她是新皇女帝。” 百姓們沸騰著匍匐跪下。 身后的大臣們也跪倒一大片。 他們嘴里紛紛在喊:“參見女帝!參見新皇!參見新皇女帝!” 聶青婉站在那里,聽著耳邊震聵山河的聲音,她的目光一下子濕潤,她輕輕抬起頭,看向頭頂?shù)奶?,她又輕輕的低頭,看向腳下的地,這一片萬里河山啊,這一片萬里河山里的子民啊,我的使命,到此結束。 三公在前,五將在后,后面就是文武百官們,聶青婉把三公和王將喊到跟前,把女帝交給了殷德。 殷德誠惶誠恐地將女帝接到手里,誠惶誠恐地抱著。 聶青婉說:“女帝和江山,我都交給你了。” 殷德一聽,老淚瞬間流下。 聶青婉又一個一個點名:“聶武敬?!?/br> 聶武敬沉沉地應聲:“臣在!” 聶青婉又喊:“夏謙?!?/br> “臣在!” “封昌?!?/br> “臣在!” “殷天野” “臣在!” “聶西峰?!?/br> “臣在!” “聶不為?!?/br> “臣在!” “陳溫斬?!?/br> “臣在!” 聶青婉說:“不要辜負了這個江山,不要辜負了你們辛辛苦苦打拼下的一切,不要辜負了本宮的寄托,不要辜負了萬里河山上的百姓,不要辜負了你們自己?!?/br> 眾人應聲:“是!” 這一聲是,飽提內(nèi)力,充斥九州。 殷玄坐在小院里,抬頭望向皇宮的方向,似乎在那一刻,他看見了萬丈宮門上的她,看到了他們的孩子,看到了他的女兒。 他的身體是如此的虛弱,虛弱到只看了一眼他就無力地垂下了頭。 而就在他垂頭的瞬間,聶青婉卻一點一點的抬頭,望向了大名鄉(xiāng)的方向。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