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絲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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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家以后,胖胖幾乎整晚沒睡。 她抱著被子翻來滾去,心里水深火熱。想起和艾黎這樣的人,哪怕只是做普通朋友,也是頂好的事了——他是那樣平易又溫和的一個人,即使他只是騙她玩兒,也沒什么遺憾的。 她轉(zhuǎn)而又想起自己的一地雞毛,雜亂擁擠的小區(qū)、笨拙的肥rou,又焦躁不安。 窗外月光明亮,夜晚空氣薄涼,她嘆了口氣,心臟像在沸水里滾了一遍,又熱又疼。 之后的日子,艾黎隔叁差五就來找胖胖。 這事兒成了學校里的大事,一來艾黎經(jīng)常出現(xiàn),老師學生們有了機會大飽眼福。 二來吧,誰都猜不到艾黎的心思。胖胖那人,就是一般男人怕都是看不上,你說艾黎圖啥?難不成是美女見多了,所以想試試另類? 總有那么一天,他會醒悟過來“浪子回頭”,去正常交往聰明漂亮的富家女,那時候胖胖可就真成笑話了。 而以前遙不可及的人,現(xiàn)在走近了、鮮活了,甚至還表示出了對女人的興趣——雖然很多人不認為那是“對女人的興趣”,眾多女老師女學生男同學也不含蓄了,行政樓幾乎天天都是沒事找事的人,熱鬧成菜市場了。 然而艾黎——從來對搔首弄姿的美女帥哥視而不見——畢竟都沒他好看,每次都是接了胖胖就走。 有美女學生厚著臉皮湊上去,想要“一起吃飯和胖胖老師交流交流”,艾黎掛著冷冷的笑不說話,把美女臊得不行。 他們一起去吃了很多頓晚飯,一起去參觀了繪畫攝影的展覽,一起去看了幾場電影。 胖胖起初很是惴惴不安,她沒有去過那么多高級的場合,沒有那么多光鮮的衣服,她每雙鞋都有破皮的磨損。 艾黎卻似乎了解她的一切尷尬,總是不留痕跡地讓她感到舒適。 比如他們?nèi)サ牟蛷d,多數(shù)時候是中檔餐廳,艾黎圖清靜會選包間。 他們?nèi)フ褂[、看電影,像普通人一樣排隊、買票,只有艾黎戴著帽子和口罩遮掩一下。 胖胖倒也不覺得別捏,畢竟要是讓別人發(fā)現(xiàn)是艾黎了,他倆估計啥也干不了了。 對于胖胖最近屢屢晚歸,胖胖媽也細細“拷問”了。 胖胖不想讓她知道艾黎的事,說是同事最近聚會比較多。 胖胖媽自然看得出她在說謊,不過也許是之前潑油水事件心窩子被戳痛了,想著胖胖始終得找個人,她也沒再深問,只說:“去聚會可以,但晚上必須回家。有什么人什么事的,也及時給我看看?!?/br> 胖胖喏喏搪塞過去。 那天吃完飯,艾黎開著車,在老城區(qū)種滿梧桐樹的街上左拐右拐,最后在一條安靜的小街停下。 昏黃的燈光照在石板磚的路上,一家臨街小鋪的彩色玻璃透出暖烘烘的光,櫥窗門框都是桐油木制,顯得有些年月。 艾黎推門進去,門上鈴鐺響起。 店鋪里面掛著各種布錦綢緞、珍珠皮草,擁擠又精致。 一個白頭發(fā)干瘦老頭坐在一臺縫紉機后面,抬頭從黑框眼鏡上方盯著他倆。 “誰做?” 艾黎牽來胖胖。 老頭帶著胖胖去了里間,讓她脫掉外套,親自量尺寸,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在旁邊記錄。 等她套好衣服出來的時候,艾黎已經(jīng)結(jié)了賬了。 回去的時候,她猶豫了半天想開口問價格。 結(jié)果還沒開口,艾黎一手按在她的手上,說:“汜歸,不要跟我那么生分?!?/br> 她的心砰砰砰快跳出嗓子眼了,哪兒還說得出啥話。 回去之后,又是一夜輾轉(zhuǎn),那只修長的手仿佛還留在她手上。 她覺得心臟上面好像冒了一棵小芽,癢癢的、酥酥的,吸了她溫熱的血,舒展枝葉不停上竄。但它那么嬌嫩,接觸到冰冷的空氣,又畏縮顫抖。 她覺得這樣也好,不要再深入了。要是她享受了極致的幸福,有一天突然失去了,她該怎么辦呢。 那一切,就好像老天可憐她,讓她短暫地竊取了不屬于她的美好和快樂,然后某一天就會收回。 她心下一涼,guntang的淚珠落入了枕頭里。 胖胖照常上班。 學校里有學生分發(fā)宣傳單和小冊子。黨內(nèi)選舉快開始了,不少入了黨的學生已經(jīng)開始了宣傳,甚至還有因為支持的委員或者黨派不同而吵起來的。 這天,之前沒啥動靜的秦欣瞥了她好幾眼,臉上帶著冷誚湊近她。 “胖胖,黨內(nèi)選舉要開始了,你知道現(xiàn)在民黨內(nèi)主席最熱門人選是誰么?” 胖胖沒抬頭,悶聲說不知道。 “呵呵,”她一屁股坐到胖胖桌沿上“現(xiàn)在的呼聲最高的,自然是馮委員——不過呢,二把手的鄭委員人氣也不低,關(guān)鍵他夫人是集造船廠老板的女兒,選舉資金是大把大把往里扔呢。” 她纖白的手指玩著發(fā)尾。 “你也知道,馮委員跟艾家有些扯不清的關(guān)系——當然這些你不懂,呵呵。 總之呢馮委員現(xiàn)在需要資金,可艾家——之前投出去的錢現(xiàn)在還沒幾個回本的,可能早就快坐吃山空了。 但是呢,他們現(xiàn)在最大的資本啊,就是文樺集團的千金——看上了艾黎呢!” 胖胖心里咯噔。果然秦欣找她沒好事。 “那位千金小姐,可是首大研究生畢業(yè),當時還是?;?,據(jù)說跟她爸鬧著非要嫁給艾黎。這就不知道艾家怎么想了,畢竟集造集團和文樺集團比起來,還是差了一點。 要是有了文樺集團的支持,馮委員也就沒什么后顧之憂了——” 她說完,笑吟吟回了座位。 胖胖咬緊了牙根,她想說她和艾黎只是朋友。但這會兒說出來,又顯得有些可笑。 然而就像應(yīng)驗了秦欣的猜測,艾黎一連兩周都沒有再出現(xiàn)了。 大家從八卦雜志上看到了艾黎和文樺千金出雙入對的照片,然后有意無意甩到了胖胖面前。 胖胖白天把自己埋在工作中,不是自己的事兒也去爭著幫忙,對那些或無意或惡意的調(diào)笑視而不見。 只是一到了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心里就像破了個窟窿,深秋的寒風呼啦啦地吹過去,蝕骨的寒冷深入她身體的每個角落,guntang的淚珠也漸冷。 她發(fā)過消息給艾黎,他很久才回復:最近很忙。等我。 之后便再沒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