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念道：“關(guān)御史死亡的時間太久，現(xiàn)場很干凈，臣沒有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br>
    “既然沒什么可疑的，那沈卿說這些有什么用？”齊君慕淡淡道。

    沈念微微一笑，眼眸微亮：“就是太干凈了，才顯得可疑。”他真心笑的時候，那雙眼睛仿若含了情，真誠又熾熱。

    齊君慕望著他，面上沒什么表情，心里卻在想，可惜了，長了這么一雙招桃花的眼，上輩子一朵桃花都沒有招到。

    這念頭在腦中浮起那么下，皇帝又有些悻悻的想到，他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上輩子他是順利摘了朵桃花，可惜這桃花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綠色的。

    一時間，齊君慕也不知道他和沈念誰更可憐些。

    沈念覺得皇帝心思很難猜，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著他表情有些幸災樂禍有些嘆息又有些同病相憐。

    沈念想來想去，也沒想出自己和皇帝到底哪里值得同情。

    好在皇帝很快斂去這種神色，問起了關(guān)寒的事。

    沈念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他道：“關(guān)寒家境貧寒，無妻無子，父母并未在京城。他心性卻頗高，一心想做人上人，得人敬重。微臣查過他的生平，也看過他寫的詩詞，不像是個因為一點事就尋死膩活之輩?！?/br>
    齊君慕點了點頭，關(guān)寒能屈能伸的很，是不大愿意去死的，于是他道：“那還有別的嗎？”

    沈念看皇帝認同自己所說的話，又繼續(xù)道：“關(guān)御史死的時候沒有掙扎的痕跡，這讓微臣百思不得其解。人被吊著，即便是心甘情愿，臨死時也要不受控制的掙扎一番，他雙手自然下垂當時應該是相當平靜的?！?/br>
    齊君慕嗯了聲：“有人想拿關(guān)寒污蔑朕，給朕扣上一頂殘暴昏庸的罪名。能從中得到好處的，京城里也就那么幾個?！?/br>
    “微臣覺得并不只是幾個。”沈念看了皇帝一眼，小心翼翼道：“皇上，請允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當年先皇兄弟幾人，親族死的死逃亡的逃亡，但他們身邊總有忠心耿耿之人護著主子，當年皇上您不是也吃過這方面的虧嗎？”

    景帝幾個兄弟被殺，他們卻還有流放在各地的子嗣。

    那些人在京城或多或少都會有些門路，宮里也會有些舊人?？倳腥擞X得景帝皇位來的不正，他手段殘暴不配為皇，死去的那些人才有資格坐上皇位。

    齊君慕抬眸望向沈念，清冽的眼眸突然鋒利萬分，他冷聲道：“你這話何意？難不成是對父皇有意見？”

    “臣不敢。”沈念也不怕，他面帶誠懇之色道：“當年之事發(fā)生時，臣還年幼，里面的是非曲直不知，臣并非是史官，也不敢隨意做出評價?！?/br>
    齊君慕并不會因為這點事治別人的罪，景帝做過的事，世人心里都有一桿秤，都有自己的評價，像沈念這樣敢在他跟前提起的人少之又少。

    就連林蕭都沒有說過景帝。

    齊君慕想了想道：“既然你有這樣的懷疑，這事便慢慢查詢。只是關(guān)寒的死總要給朕一個交代，朕總不能一直背著他指責的罪名。”

    當天沈念雖然把鍋扛在了頭上，可關(guān)寒的死一天沒有查清，一部分世人就會覺得他是因為皇帝死的，一部分會因為沈念那一番話覺得關(guān)寒不關(guān)心邊境將士，只是個會耍嘴皮子想要得到一個好名聲的卑鄙人，還有一部分會覺得沈念只是個會踩著別人尸體往上爬宵小之輩。

    沈念聽得心中微動，從這些日子的接觸來看，齊君慕并不是特別注重名聲的人，這么做更多的怕是為了他。

    皇帝不想讓他身上背負著這樣的名聲。

    不過皇帝沒有表示出來，沈念也不便多問。

    皇帝的性子他有所了解，是個不愿讓人猜測心思的人。

    想到這里，沈念眼底含了絲笑意，他道：“皇上放心，關(guān)御史的死有問題，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都不得而知，詳查這些事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現(xiàn)在既然我們都知道關(guān)御史的死有問題，微臣想貼告示明告四方，讓人提供線索。這事現(xiàn)在查不清，以后慢慢查，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br>
    齊君慕本來也是這個意思，現(xiàn)在聽了沈念這話，他心里不由的想，自己挑選人才的眼光還是可以的，沈念這人果然不錯。

    關(guān)寒是被人謀殺的，只要把這個披露出來被人知曉，被關(guān)寒指責過的皇帝也好，為皇帝辯解的沈念也好，都可以從這場指責中摘出來。

    到時，人們關(guān)注的重點只會是關(guān)寒既然是被人謀殺的，繼而會想，那些話既然不是關(guān)寒的本意，到底是誰想給皇帝安上這樣的罪名。

    人們的眼光自然而然就會投向可以從這件事中得到好處的人，那些背地里有各種小動作的朝臣即便是為了不受懷疑，也會消停一段日子。

    想到未來會有幾天消停日子，齊君慕看向沈念的目光越發(fā)滿意。

    沈念趁著皇帝高興，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皇上剛才說讓臣代禁衛(wèi)左統(tǒng)領(lǐng)之職，微臣剛回京，這宮里有幾條路都不知道，就這么任職怕是難以服眾?！?/br>
    “宮里的路不認識，那就趁著楊驚雷不在，多走幾趟。至于不能服眾，有朕在，你怕什么?！饼R君慕知道沈念不想接管這事，可他現(xiàn)在手頭上能用的沒有私心和京城世家關(guān)系不密切的武將實在不多，沈念這個左統(tǒng)領(lǐng)不做也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