鬢側簪花，纏綿親吻，仿佛是輕羽般的幻夢，禁不起一點叨擾。

    眾人沉默著行了一路，戚云聽聞懷中人的呼吸漸輕漸淺，偏頭打了個手勢。

    絡腮胡大將立即縱馬近前。

    “輕些?！逼菰频?，“莫擾了他?！?/br>
    絡腮胡大將苦著臉放輕了動作，好似勉強個莊稼漢去繡花，連手足都快不知該怎么擺了。他僵著身子從懷中摸出一封密信，遞與戚云。

    戚云只瞥了一眼，便將示意他點燃火引子，將信紙燒了。

    信是塞北軍中謀士寫給他的，大意是他們攔下了桓殷，卻讓汪鎮(zhèn)逃回了西都。紙上字跡草草，顯然書寫之人心情急躁。汪鎮(zhèn)逃回西都，他便要多與三萬大周軍士為敵，有些麻煩，但也算不上棘手。

    汪鎮(zhèn)跑了便跑了，只要小皇帝還在自己手上，便沒什么大礙。

    戚云抱緊了懷中沉睡的人，手指不由捏住了那嬌嫩的側臉。他們若真的像小皇帝說的，只是一對亡命鴛鴦，該有多好。

    他們在山林中筑間木屋，嚴冬將至，小皇帝畏寒，他便去獵那熊豹，親自鞣了皮毛，與他做件大氅；小皇帝挑嘴，山林湖澤總有能討得他喜歡的飛鳥走獸，只要對方開口，他都愿為他捉來。

    可惜他握慣了長刀的手，未必擔得起犁。

    小皇帝也不是衣食足便萬事安的農(nóng)婦。

    否則為什么還要與桓殷聯(lián)手做戲，騙了他來西都呢？若非他事先得了消息，此時是否已經(jīng)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將軍……”絡腮胡才開口，就被戚云凌厲的眼神嚇得一愣，過了好久才壓著嗓子道，“那些戎人……”

    戚云道：“殺了。”

    小皇帝不是問他，為什么西都附近會出現(xiàn)那么多戎人嗎？自然是因為，那些戎人都是他誘來的，為的就是尋個由頭離開西都。

    他既要與他演一出君臣情深的戲，他便陪他演到底罷。

    11、江山多嬌11

    夜幕沉沉，宜青從噩夢中醒來。他驚喘一聲，似是哽咽，似是低泣，尾音輕輕發(fā)顫，還有些像是受不住時發(fā)出的呻.吟。

    戚云聽著心頭一熱，偏生懷中抱著的小皇帝驚疑未定地瞥了他一眼，還使勁摟住他的腰，讓兩人原本就親昵的姿勢變得更密不可分。

    “怎了？”戚云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他的長發(fā)，意不在此，“魘著了？”

    宜青點了點頭，在他的衣襟上擦去眼角的淚跡。

    他夢見在通往西都的狹道兩側，漫山遍野的都是戎人，戚云一人一騎本可輕易逃脫，卻因為多捎了他這個累贅，沒能避開射來的穿心一箭。

    戚云死了。

    哪怕在睡夢里，宜青都能感到自己的驚慌失措和錐心之痛。鮮血從戚云的胸口不停淌出，雙手捂也捂不住，由溫熱而變得冰冷。他急切地想要證實那只是一場噩夢，戚云還好好地活著。

    宜青縮回胡亂摟著他腰肢的手，輕輕搭在他的衣襟上，手指微曲，將那還未被鮮血染紅的白衫朝外勾了勾。因著角度不對，見不著胸膛到底受傷了沒，他又偏過頭，變著法子想看清衣襟掩住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