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鈞侯[重生]_分節(jié)閱讀_187
書迷正在閱讀:偷你點陽氣怎么啦!、錦衣衛(wèi)廠花基情錄、蘇子青的尋夢農(nóng)場、畫滿田園、尾巴真的不能吃嗎 完結(jié)+番外、靠臉吸粉征服娛樂圈、染白、神醫(yī)棄婦、天字一號緝靈組 完結(jié)+番外、我真沒想火葬場啊[快穿]
容姑姑趕來,見此情景,想起蕭桓守著林熠時,也是這般,含淚嘆息:“這兩個孩子……” 玉衡君并未強(qiáng)行勸林熠回去休息,除了必須的休息,由著他守在霜閣外。 能進(jìn)出霜閣的唯有玉衡君和他從紫宸境帶來的小侍童,夜里月上中天,霜閣如鍍銀華,看起來冷冰冰,閣內(nèi)燈燭徹夜不熄,林熠在外良久地站著,抬頭便見鏤花窗扇透出些許光亮,不知蕭桓在里頭究竟如何,疼不疼,是不是也陷在噩夢里。 他忽然想起從前在猗蘭殿里的日子,自己整日靜靜等蕭桓回來,從不出猗蘭殿庭院。 那時日子悠長,盡頭又寫著清晰的別離,他耳中沒有一絲聲音,眼里沒有一絲光亮,只有一個蕭縉之,卻勝過世上所有再不能觸及的如夢佳期。 林熠又想起,手里的刻刀一千次一萬次劃過桑柘木的觸感,蕭桓回來時陪他一起做那些精巧木工榫卯,明明是拿來打發(fā)時間的,卻也成了刻骨銘心的記憶。 有時林熠懶了,窩在他懷里,握著刻刀的手一分力也不出,只是感受著蕭桓帶著他一點點修磨的動作。 桑柘木一點點化成蝶的形狀,林熠就開玩笑道:“縉之,這世上會有人讓它飛起來么?” 那是不是最好的日子呢? 江南至為寒冷的一個冬天已經(jīng)降臨,林熠在霜閣外長久不知疲倦地守著,筆挺如柳的身姿,身上緋紅衣衫,刺繡華美,看起來單薄。 那是一身喜服。 從前未曾相遇時,直至中間生死相隔的十年,再到今日,人世間癡苦別離盡數(shù)嘗遍,可他一點兒也不后悔。他記得夢境里自己對年幼時蕭桓的承諾,他們是注定要相遇的,小縉之一直在等自己,而自己一次次來了又去。 林熠望著霜閣的窗,心想,明明從一開始,就總是蕭桓在等他。 三日后,玉衡君出來,對林熠道:“殿下今日必能醒來,但是福是禍尚未可知,侯爺且須保重自己,否則殿下心里也不好受?!?/br> 金陵城諭旨前后下了三道,傳回去的消息不是林熠病重就是七王爺生死未卜,林熠最后給永光帝捎了幾句話,聶焉驪也不知都說了什么,只是金陵再無人馬來擾。 蕭桓的確很快就醒來了,有玉衡君的叮囑,林熠便是有一萬次闖進(jìn)去的沖動,也不敢這么做。 他躍上霜閣,站在廊欄內(nèi),屋內(nèi)一片寂靜,終于傳來熟悉的一聲:“姿曜?!?/br> 蕭桓的聲音聽起來略疲憊,林熠便知他此刻必然強(qiáng)忍著萬般痛苦,兩人隔著一扇玉白雕窗,林熠把手放上去,指節(jié)扣在雕花紋路上泛白,銅戒一直未摘。 “喜服已制成了,縉之,百年好合,少一天也不行,從前你等我太久了,以后你在哪,我就隨你到哪,好不好?” 蕭桓話音里有一絲笑意,吐字略顯艱難,卻很是溫柔:“但凡在這世上,便都依你。” 林熠道:“縉之,這輩子第一次見你時,你叫阮尋。既然你找到了,我便是你的,就算碧落黃泉之下,也不能改?!?/br> 蕭桓心里一直以來的石頭被搬開,心情復(fù)雜,輕咳了咳,壓著氣息道:“你怎知……” “錦妃從前說的,一個字都不許信?!绷朱谘劬Πl(fā)紅,和蕭桓的手掌隔著窗相貼。 玉衡君在霜閣外布了界,蕭桓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林熠在霜閣幾丈外,忽而明白何謂咫尺天涯。 玉衡君從霜閣內(nèi)出來,猶豫了片刻,還是對林熠道:“侯爺,就在這幾日了,殿下他……是真的很想見你,先前守著侯爺時,也極為憂心……” 林熠并未意識到玉衡君沒能說出口的是什么,點點頭:“無妨,我等他?!?/br> 而聶焉驪和夜棠也欲言又止,“殿下之前見侯爺昏迷不醒,著實擔(dān)心,侯爺想必也明白?!?/br> 林熠無心他顧,只麻木地應(yīng)了聲,他們便未再說起。 又隔整整三日,臘月初十,大燕國歷經(jīng)一整年動蕩戰(zhàn)亂,萬民生息漸漸恢復(fù),江南大地的第一場雪降下。 江陵城霧靄茫茫,云嵐繚繞丹霄宮殿頂,飛雪簌簌,霜閣周圍被玉衡君布界之處,雪落即凝為玉霜,結(jié)在玉白的樓閣上。 霜閣內(nèi)透出冉冉燈火,雪降下的紛揚(yáng)細(xì)影間,林熠久立,只望著燈燭的光,喜服華袍在光亮中耀眼依舊,錦緞織繡,赤紅如霞,煢煢獨(dú)影。 林熠眉睫都落了雪,指尖冰涼得失去了知覺,卻不知為何,下意識朝前走了兩步。 下一刻,霜閣兩扇高大殿門被推開,一道修長人影立于殿門內(nèi),背著光,滿室煌煌燈火,霎時間照進(jìn)漫天江南夜雪中。 林熠盯著那身影,蕭桓眉眼依舊溫柔,如畫一般,身上披著錦袍,肩寬而清瘦。 可短短片刻,林熠臉上驚喜化作錯愕,幾乎不敢置信,一步也挪不動—— 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飛雪間,蕭桓原本墨一般的長發(fā),已化作雪白,被風(fēng)裹挾著細(xì)雪拂起,映在林熠眼里。 林熠心臟如遭驟擊,明白過來時,喉頭酸澀之極。眾人委婉欲提,卻不知如何開口的話,此刻明明白白在眼前。 蕭桓會為他擔(dān)心,他自然知道,未料及的,竟是青絲化雪,朝暮白頭。 有多么珍重,便有多害怕再次失去,林熠方知自己于蕭桓意味著什么。 林熠恍惚間朝蕭桓走去,直至被擁入熟悉的懷抱,心口到指間的麻木才被消解,每一寸都撕心裂肺地疼。 他指尖顫抖著拂過蕭桓白發(fā),抬頭吻上去時,滿心的疼痛和失而復(fù)得纏在一起,淚和雪融在喜服上,打濕了并蒂蓮花。 “怎么會……”林熠緊扣著蕭桓五指,眼睛通紅,一遍又一遍重新端詳蕭桓,‘怎么會……” 蕭桓卻只是彎眼笑笑,道:“別難過,姿曜,你看?!?/br> 話音方落,林熠未曾注意到霜閣內(nèi)輝煌燈火間,倏然有許多輕盈的蝶飛出,姿態(tài)優(yōu)美,在漫天飛雪間縈繞霜閣,便如一夜春風(fēng)換取寒冬,梨花化雪,蝶翅乘風(fēng)。 那是從前時光里,蕭桓握著他的手一點點刻出的桑柘木蝶。 “何時……” “霜閣里,等你的時候?!笔捇赴阉麚碓趹牙铮碇卜牧朱谕谘壑?,“從前你總說想看它們飛起來?!?/br> 林熠眼睛被淚沾濕,望著風(fēng)中雪間的蝶,不知該說什么。 他想起北大營內(nèi),蕭桓和費(fèi)令雪時常拿著圖稿談?wù)摰膱鼍?,原來他的每句話,都有人?xì)心記得。 林熠低頭,額頭抵在蕭桓肩上:“縉之……” “嗯。”蕭桓輕輕拍他后背。 林熠抬起頭來,望著蕭桓滿頭華發(fā),眼里發(fā)紅,卻是笑著的:“何時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