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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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午后的陽光總是亮得很大方,枝頭上的幾聲鳥啼,游游蕩蕩地,把屋里的空間都叫得寬敞了起來。 陌子歸醒過來,只覺得窗外漏進(jìn)來的明黃格外刺眼,他怔忡好久,眼光倏然地落在身邊那個空著的位置上。 軟枕平滑,錦被也沒有一絲褶皺。她的一根發(fā)絲,一點(diǎn)氣息都沒有留下。 他恍惚了,懷疑似乎昨夜只是做了個安安穩(wěn)穩(wěn),氣息均勻的夢。 “后荼?!?/br> “君上?”后荼看著床上這個半坐著像是在夢游的人,探聲問了一句。 “步然……步然走了?” 后荼遲疑了一瞬,囁嚅著:“回君上……娘娘……一早便走了……” 陌子歸應(yīng)了一句,胃里卻好像多了一顆不敲殼的山核桃,頂?shù)盟呐K都生疼。 “往哪個方向走了?” “往弱水去了?!?/br> “弱水……”他攫住這兩個字。 過了弱水,就是墟歌了——再往南,便出了涿鹿。 陌子歸笑,腳下的大理石地面,夕陽流光,不知是繁華還是虛幻,交迭在一起之后浮出一股粼粼的水光。 他覺得心里又空又沉,手足無措。 “弱水……”他低聲呢喃著這兩個字,一遍一遍。 赤足及地,冰冷的地面驟然刺進(jìn)他的腳心,整個人醒了一點(diǎn)。 陌子歸知道自己后悔了。 他應(yīng)該把步然留在身邊,拼盡全力將她留在身邊。而不是…… “君上!你去哪里?” 后荼只見陌子歸從床上一躍而下,披上玄色外袍,便消失在了門外的金色碎光里。 * 黃昏,西天是火紅的晚霞。弱水洶涌地流入遠(yuǎn)處的夕陽,整條河都是耀眼的金紅火光。水天一色,四周是層層梨樹林,黑壓壓一片。 陌子歸站在河邊,怔怔地看著。 一層蘆葦密密遮擋了山腳處的視線。如今正是蘆花開放的時候,一片絨絨的白花映著火紅的河水和霞光,化作了一條金紅色的厚毯,沿著弱水一路鋪向遠(yuǎn)方。晚風(fēng)微微一吹,萬朵花絮紛飛。濛濛一層,好像眼前的黃昏暮色積上了厚厚的塵埃。 仿佛這世間無論什么東西,只伸手一捏就是粉粉碎。 “嘩——嘩——” 水聲厚重地響起,陌子歸踏入了湍急的弱水,金色的夕陽落在他的一身玄衣,他一步一步正在融入墟歌的剪影之中。 蘆花飛過眼前,沾上衣袍,輕輕一吻,又落入弱水,被激流沖刷,漫漫卷向遠(yuǎn)方。 河水一點(diǎn)一點(diǎn)漫過腳踝,漫過小腿,漫過膝蓋…… 陌子歸一直向前急行,快一點(diǎn),再快一點(diǎn),才能趕在步然還沒有離開之前留住她。 腳下一滑,他差些落入翻騰的弱水之中。不禁停下來,穩(wěn)了一穩(wěn),腳步激起的嘩嘩水聲漸弱,一聲呼喚劃破眼前的飛絮。 “陌子歸?。?!” 腰間一緊,他低頭只見一條施了仙法的錦繩將他牢牢拉住——溫?zé)崃鹘鸬臍鉂捎縿?,那是…?/br> 陌子歸猛然回頭,只見弱水河邊一個素白倩影,依舊是清瘦的樣子。那影子被弱水的霞光鍍上了金黃,微風(fēng)一吹,衣袂飛舞,美得像她身后那漫天飄灑的蘆花。 “陌子歸你這個烏龜?shù)埃。 ?/br> 那個素白的人影在岸邊游移了一陣,似乎是怕水。但是見他愣在漫過膝蓋的濁浪中巋然不動,糾結(jié)之后還是選擇了涉水而來。 水聲響動,白色裙擺周圍翻起小小的浪花。霎時天地空白,只剩千浪齊唱。 一片金紅花絮之中,他愛的那個人正踩著世間最美的晚霞,姍姍地走向他。 “陌子歸你又在發(fā)什么瘋?!” 步然惱怒,一手提著一個小網(wǎng),一手在空中揮舞,盡力平衡被河水沖得七倒八歪的身體。 “弱水之上不可騰云,涉水要開仙障!否則……唔……” 陌子歸驚詫,冷白的面容第一次泛起霞光。他一手圈住步然的腰,用力一攬,將她整個拉入懷中。這個擁抱似乎用盡了他幾萬年里累積的全部能量,重得要把步然融進(jìn)骨血。 步然被抱得氣緊,話都說不出來,感覺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只能拎著小網(wǎng)亂晃,另一只手掙扎著推擠。 “嘩啦!!”水聲驚響,步然手里的網(wǎng)掉落河里。 兩人都嚇了一跳,陌子歸終是松了點(diǎn)力道。 “我的魚!??!”步然慘叫,痛不欲生,“我等了一整天才捕到的螭吻?。?!” 陌子歸怔怔地看著俯身在河里亂摸的步然,有些懵。 “你?。?!”步然氣急,“你賠我螭吻?。 ?/br> “你……”陌子歸緩過神來,翕聲問道:“你一早離開,是為了來弱水捕螭吻?” “對??!不然呢?!”步然反問,真想一巴掌拍死他,可是又打不過…… 陌子歸愣了愣,笑起來。夕陽的余暉染上他的眼角眉梢,那笑里的欣喜,好似劫后余生的滿足。 步然忽然明白過來,弱聲問道:“你……你以為……我離開了涿鹿?” 見陌子歸濕淋淋的窘迫,她心里一陣莫名揪痛。 “我是看你昏睡不醒,螭吻有補(bǔ)神的功效,才想要替你捕一條?!?/br> 陌子歸不說話,只是笑。 “你要留下來?”陌子歸問。 步然望著他,篤定道:“這場戰(zhàn)爭持續(xù)千年,早已沒了炎族,也沒了天族。有的,只是想結(jié)束它,和不想結(jié)束它的人。所以……” “我留下來?!?/br> 這四個字像是一塊小石,落在他心里最柔最軟的地方。 一枚輕巧的吻,翩然落在步然的唇上,沒有重量,像身后飄揚(yáng)的蘆花。她一顆心提了起來,腳下卻是一軟,堪堪往旁邊滑去。 又是一陣入水的響動,陌子歸來不及接住步然,被她帶著在弱水里滾了幾圈。過膝的深度已經(jīng)足夠讓步然惶然,她驚叫著攀上陌子歸的肩,由得他將她帶起來。 這還是步然第一次清醒著“投懷送抱”,她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這樣的姿勢,一霎覺得臉頰燒得比夕陽還燙。慌忙推開陌子歸,只呆呆站著。 然而陌子歸的眼神卻不知停在了何處,步然只覺得他全身好似極不正常地一瞬僵直。 她好奇,隨著他的眼光看過去,只見自己的素白霜衣入水之后,薄透無比。冷水一激,胸前的嬌嫩好似綻出了兩朵嫣嫩的粉桃花苞,正在做著采擷的邀請…… 她又羞又窘,慌忙遮掩,然而陌子歸只當(dāng)視而不見,依舊是看得出神。 “你!不許看??!”步然惱火,干脆伸手去捂他的眼。 手腕處一緊,接著便是陌子歸溫?zé)釢駶櫟谋〈礁采狭怂摹K晃堑萌毖?,只覺昏沉。水珠舔舐著身上的皮膚,陽光吮吸著身上的濕熱。 然而陌子歸的大掌,卻好似燙過了秋日的晚陽,拂過之處都是小小火星的攢動。兩人的氣息和味道旖旎交織,在漫天晚霞和金紅的紛揚(yáng)蘆花中舞動起來。 水波與夕陽,隨呼吸起伏,與血液同流。 腳下一空,步然只覺自己被陌子歸打橫抱起。他的呼吸已經(jīng)深沉,帶著無法抗拒的渴望,只抱著她走向岸邊的一叢瑩瑩蘆花蕩。 步然心如鼓擂,似乎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拉了拉他的衣襟,纖指觸到他怦然的胸膛。 陌子歸幻出一方柔軟的厚毯,將步然放了上去。還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步然只覺渾身一涼,接著便是一具火熱的軀體貼了上來。 “陌子歸……”她喚他。 “我在?!彼厮?。 蓬蓬蘆花飛了起來,河水里的霞光也映入兩人的眼中,陌子歸溫柔地?fù)徇^步然纖薄的肩,修長的手指一挑,她那件素白色紗衣滑落腰際。 “步然……”他在耳邊喚她,聲音里帶上了水淋淋的癡迷。 她怔怔地抬頭看他,霞光下他的冷冽俊顏生出了幾分暖意,炙熱的眼神像是要融掉她。 “嫁給我。” “嗯?”步然有些吃驚,“我們……不是已經(jīng)有婚約了嘛……” “那是炎族公主嫁給天帝,” 他輕巧地一笑,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眼里的光像是風(fēng)吹過蘆葦叢,粼粼水光的一蕩,晃得她有些著了迷。 “我現(xiàn)在問的是步然要不要嫁給陌子歸?” 步然不說話,將兩只手搭上他的肩膀,一襲猙獰的觸感將她的心攫住——那是昨日他替她挨的那一箭,再往下,左邊的胸口上,那個傷,是他替她換來的女媧石。 他明知她的固執(zhí),她的不理智,卻一次一次與她同船,不問緣由。 她忽然明白了,情感的滋長從來都是非理性的,帶著癡迷的癲狂。但讓人覺得最為可貴的,卻也在于它的蠻橫,那種敢與天下人為敵的蠻橫。 輕巧的一吻,堪堪吹落在陌子歸的唇角。步然朝著她莞爾一笑,伏在他耳畔,氣啞著聲音應(yīng)了句:“好。” 步然感覺到陌子歸摟著她腰身的手驀然緊了緊,然后朝她整個靠了過來。他的氣息越來越近,到了唇齒之間。 她知道他那是要吻她,便安心地閉了眼。 —————— 最后那句話來自于Henry James《貴婦畫像》。 翻譯過來大意是: 一個吻最好的時刻,是你看著他靠過來,越來越近。你知道那是他要吻你,于是你安心地閉上了眼。 好了,接下來是野戰(zhàn)了,嘿嘿嘿~ 猥瑣地搓手,我們明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