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閑棄婦_分節(jié)閱讀_72
女大夫一出,眾人皆是嘩然,此時的春和堂有些肖似上午的回春堂,只不過這里圍簇的都是男子,上午圍簇的都是女子,無論男女,都是如出一轍的吵鬧。 “蘭兒?”馬大夫走到了內間,就到了藥室。 馬若蘭正在內間里,和丈夫一道搓蜜丸,小夫妻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勞作,和和美·美的,冷不丁聽到了爹爹的聲音,馬若蘭抬起頭,“爹怎么了?” “你上次不是說趙小娘子發(fā)熱,還高燒,失禁和抽搐,可有此事?” 馬若蘭點點頭,“是啊。” 馬大夫的神色流露出不愉,“你既然不是親眼所見,又何必回來哄我說是親眼所見?” 馬若蘭站起身子,“爹爹,我有什么理由騙你?那一日是我親眼所見,甚至高熱突厥的時候,是我伸手掐的小娘子的人中,怎么了?今個兒怎么想到問這件事情,莫不是那個趙家的小娘子已經去了?” “她醒了?!瘪R大夫的目光灼灼,“她醒過來了?!?/br> “什么?”馬若蘭也有一瞬間的失神。 馬大夫此時滿腦子都是秦錦然如何治了趙娘子的事情,“我去回春堂看看?!?/br> “爹爹,你等一下,”馬若蘭把手浸入到了清水里,洗去了手上的藥,又用帕子擦擦手,“我現在就和你一道去?!?/br> 知道了回春堂的事情,馬大夫無心給人看診,眾人在堂中七七八八的討論都已經知道了這縫合之術是馬大夫沒有掌握的,現在就要去回春堂和姜大夫討論,有好事者甚至想要過去看看,剩余的旁的人,則是換了旁的大夫看診。 馬大夫和馬若蘭到了回春堂的時候,秦錦然在白家也吃過了飯,也不去藥鋪,就直接回到了院子里?,F在來回春堂登門的都是些好事者,并沒有真正生病的人,只留著姜夢在藥鋪里頭應付,若是真有人來求診,就領到院子里就是。 回到院子里的時候,團團已經吃過了牛乳,放在搖籃里,躺在床上,懷里抓著的是紅色小馬,聽到了動靜,就發(fā)出了嗚嗚的聲音,丟開了手里的玩具,兩只手在空中捏抓,而兩只rou呼呼的小腳也是有力的蹬著。 秦錦然把孩子從搖籃里抱了出來,讓寶寶的背靠在自己的身上,一只手固定這寶寶的軀干,不讓他掉下去,另一只手抓住了撥浪鼓,并不把鼓聲敲得太大,只是微微轉動,發(fā)出了一聲又一聲沉悶的咚聲。撥浪鼓左右轉著,就見著團團的小腦袋也跟著撥浪鼓轉動,這個時候正是鍛煉孩子的眼耳手的協(xié)調能力。 秦錦然逗了一會兒,在看到他快要不耐煩的手,把撥浪鼓塞到他的手中,撥浪鼓在團團的手里發(fā)出了咚的一聲響,團團就咯咯笑著,把撥浪鼓往床上碰撞,偶爾紅木小粒碰撞到了鼓面上,發(fā)出了咚的聲響,每當孩子弄出了聲響,就會露出笑容。孩子是最沒有耐性的,事實上團團的耐性據秦錦然觀察已經算是好的,等到團團手里的撥浪鼓脫手而出,她就拿起了撥浪鼓,換成了木質小牛。 孩子最喜歡的是亮色的玩具,秦錦然就多用黃花梨木或者是紅木、綠檀和紫檀,做成各式的玩具,其內掏空,塞入了金屬的鈴鐺,拿在手里搖動就會發(fā)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加上色彩絢麗,團團很是喜歡。團團玩過了兩三個玩具,他就伸手打了一個哈欠。 秦錦然小憩之后醒來,團團還在酣睡。秦錦然看著他睡覺的時候,小口微張,唇邊還是亮晶晶的口水,心里是柔軟的一塌糊涂。她做得最對的事情就是保下了這個孩子,生下了這個孩子。以往沒有孩子的時候,是不太理解那些父母對孩子的狂熱的愛,經歷了懷胎十月的血脈相連,那是真真正正的同呼吸共命運。 心里煩躁的時候,孩子也會亂動;心情舒適的時候,會感覺到肚子上鼓起小小的包,那是孩子的小手和小腳。孩子出生以后,雖然少了那種同步感,知道他是獨立的小人,卻也知道,他在還沒有長成的時候,她是他的最為堅實的后盾。 克制地低頭親了親孩子的額頭,感受他熱乎乎的皮膚還有淡淡的奶香味道。團團發(fā)出了嗚嗚意味不明的聲響。 拉開了房門,聽雪就在院子里曬太陽,聽雪說道:“春和堂的馬大夫還有馬娘子正在外面等著。” “好,你看著團團。” 等到秦錦然到了正廳里的時候,猜測兩人應當坐了一段時間,因為茶盞里的水已經少了氤氳的熱氣,“方磊,你應該讓方嫂子早點喊醒我的?!?/br> “也沒有坐多長的時間,總不好擾了你的清休。”馬大夫說道,他的態(tài)度讓秦錦然感覺有些微妙,似乎他想要拉下臉來請教,又仿佛放不下身段。 秦錦然并不準備不為難他,說道:“馬大夫可是為了縫合之術過來的?” “是了?!彼B忙點頭,“那一日我當真是失禮了,沒有想到姜大夫竟然有如此的本事?!?/br> “也是逼上梁山?!贝藭r秦錦然也已經坐下,方磊此時鎮(zhèn)茶倒水,沉默地站在一邊,“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我也是不敢用這法子的?!敝奥犗牡哪樉褪侨绱耍驗閭貌恢?,她就索性并沒有縫合,而是直接撒了止血粉。 “還請姜大夫指教?!瘪R大夫說道,“實不相瞞,先前我在戰(zhàn)場上,那時候也是年輕氣盛,沒辦法進入太醫(yī)署,在京都待了一小陣,就在外游醫(yī),一直也不曾用過縫針之術,一直到去了戰(zhàn)場?!?/br> 聽著馬大夫說起了戰(zhàn)場的事情,馬若蘭的面色有一些發(fā)白,之前只是聽爹爹略提過他因為縫針之術醫(yī)治死了人,但是從未聽過那些人是什么樣的狀況,此時聽爹爹詳細說起了有兩個是胳膊上中了箭的,有一個大腿上被大刀砍傷,有兩個大刀砍在了腰間,總共十八個人,就連容貌還有說話的味道他都還記得。 馬大夫說得詳盡,閉上了眼,“其中一個傷的最終的是在肚子上,我縫合好了之后,剛開始還好,甚至他還可以下床走動,于是剩下的人,我全部都用了縫針之術,誰知道,兩天過后,他就高燒不醒,肚子鼓起了很大一團。他死的時候,我輕輕壓過他的肚子,從傷口沁出了血膿。” “爹?!瘪R若蘭看著爹爹脆弱的神情,不由得開口。 “我沒事?!瘪R大夫看著秦錦然,“我就是想要知道,我究竟是錯在了哪里,以至于十八個人都死亡。我在沒有聽到趙娘子的事情之前,一直是認為縫針之法是行不通的,直到見到了你?!?/br> “我知道我的要求可能有些冒昧,我并不全是為了我的私心,也是為了邊城的戰(zhàn)士,刀劍無眼的情況下,縫合之術是最適合他們的,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如何醫(yī)治好趙娘子的?如何在發(fā)熱的情況下降了她的溫?”馬大夫說道,“我在錢塘頗有些薄名,甚至在京都也是有人脈,如果你的方子可以用上,能不能我?guī)闳メt(yī)術院,把方子獻上去!如果太醫(yī)署有嘉獎,都是你的;如果沒有,我愿意奉送黃金百兩。只求方子能夠救廣大戰(zhàn)士!” 說完之后,馬大夫不等著秦錦然反應,竟是以須發(fā)皆白的狀況下跪在了秦錦然的面前,對著她深深叩首。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開始發(fā)力啦~ 雙更雙更走起~ ☆、第91章 9.1 秦錦然被馬大夫的動作嚇了一跳,側過來身子,彎腰抓住了馬大夫的右臂,“你站起來說話,這方子我沒有說不能公開啊?!?/br> 此時的馬若蘭也從凳子跳了下來,左側扶住了爹爹的手臂,“姜大夫也答應了,爹爹你站起來就是?!?/br> 秦錦然聽到了馬若蘭的話,看著她粉面帶著些窘迫,躲閃避開了秦錦然的目光。 馬若蘭心兒也是砰砰直跳,只覺得自己和爹爹這樣,等同于是逼迫秦錦然把方子拿出來,從未做過這般事情的馬若蘭,心里頭有些慌亂,此時更是不敢直視秦錦然的眼,目光游離不定。 馬大夫站起了身子,他的脊背挺得很直,目光灼灼,“我知道有些方子是不公開的傳世之寶,只是這縫針之法和其他不一樣,現在邊城戰(zhàn)事急,我雖然沒有去,也可以猜測得到是如何的慘狀。你給趙娘子縫針的時候,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縫針之后給她吃的什么藥,如何護理。每一步都缺少不得。我不想逼迫姜大夫,只能夠懇求?!瘪R大夫想著,古籍之中記載的并不多,例如割rou刮骨,是要用火烤那刀片的,這縫合的線若是一烤豈不是就著了,如何處理才好? 馬若蘭聽到了這里松了一口氣,她爹爹素來是磊落的,補充說道:“我爹爹的名聲很好,你可以打聽一下。在錢塘教出了不少的學生,也有推薦過去京都的,現在太醫(yī)署的周太醫(yī),就是我爹爹曾經的學生。還有醫(yī)術院現在的院長,當年也是我爹爹的師兄,這么多年一直都有通信。我爹爹是沒有私心的,這方子也不是給我們家的,你若是不放心,我爹爹可以帶你進京都的?!?/br> 馬大夫重重點頭,“正是如此,京都是一定要行的?!?/br> 話已經說到如此地步,秦錦然也不是敝帚自珍之人,柔聲說道:“不是為了名也不是為了利,就如同您說的,為了邊城的戰(zhàn)士?!逼鋵嵰彩菫榱艘稽c點她的私心,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趙梓晏不可能一直閑賦,現在能夠幫一點就是一點罷。 “好!”馬大夫的神色有些激動。 秦錦然說道:“不過這方子,也并不是一定能夠管用,有些人的體質,可能吃了這藥,反而就會發(fā)作。若是真用到人的身上,還需要斟酌刪減或是添加藥材。具體的方子,待我寫一下,另外,縫針之術,確實有許多要注意的地方,其一就是潔字?!?/br> 秦錦然就開始細細說起,首先說起了凈手和用烈酒消毒,用烈酒清潔傷口,繼而如何縫合,縫合過后如何拆線,“至于說那味降溫的方子,只是適用于生了炎癥。它的效用太烈了?!?/br> 馬大夫一一記下,“你剛剛說到的是烈酒,和平日里小老兒吃得酒有什么區(qū)別?” 秦錦然站起身子:“馬大夫平時喝酒?不如你嘗一嘗我這酒?!?/br> 秦錦然讓方磊去取來小碗還有一小壺蒸餾好的酒,在瓷碗之中倒入了淺淺一層澄澈如水的酒,那酒封剛一打開,自瓶口飄飄蕩蕩而出,馬大夫就忍不住說道:“好香的酒?!瘪R若蘭上次就聞過酒味,只覺得這酒比爹爹市場喝的酒,酒味更加濃厚,旁的就嗅不出了。 “小口呷一點,不是我不給大夫多嘗,而是空腹喝這烈酒,喝多了,容易醉。” 馬大夫是好酒之人,見著秦錦然只倒了這么定點的酒,是有些失望的,等到呷了一口之后,入口的香甜辛辣,回味的綿長,眼睛瞬時就爆發(fā)出光亮,贊嘆道:“好酒,當真是好酒。”搓了搓手,“這酒當真是好,小老頭腆著臉,想要同姜大夫買上一點,今日里嘗了這瓊漿玉釀,旁的酒就入不了口了?!?/br> “這酒不是我釀的。”秦錦然搖搖頭,“我是在京都里買的,然后再處理了一下,原本就帶的不多,現在也只剩下最后一小壇了,前些日子托人去京都里采買一些,因為是行商之人,現在還沒有買回來。剩下的酒,若是有人病了,還要用。” 此時馬若蘭終于說得上話,就說道:“爹爹,上一次我看到給趙小娘子降溫,就用了這酒?!?/br> 秦錦然聽到了馬若蘭的話,淺笑點頭 馬大夫正色說道:“治病要緊,這是應當的。姜大夫什么時候有空,我同你一塊兒進京都,我想到時候若是問起這方子,最好是由你作答。” 京都兩字讓秦錦然心中一跳,首先想到便是趙梓晏了,想到了他,白玉一般的耳廓有些發(fā)紅,去京都啊,想到了趙梓晏被除名,她確實有些想去見他,又有些懼怕想要退縮,這兩個矛盾的念頭讓她進退維谷。 “什么京都?”姜夢站在門口就聽到了兩人的話,原本打算說一聲再進,誰知道正好聽到了京都兩字。抱歉一聲,才進入到了正廳之中。 “爹,這是姜娘子?!瘪R若蘭在一邊介紹,又同姜夢說了馬大夫是他的爹爹,此時正在探討的是秦錦然的妙手回春之術,這縫針法,應當進京都,由太醫(yī)署編撰成冊,以供所有的學醫(yī)之人參考,也可以救了戰(zhàn)士們的命。 姜夢若聽完之后,眼眸垂下,繼而若有所思抬眼看了秦錦然,從唇邊漾起一抹笑容,繼而笑容到了眼底,那笑容讓秦錦然不寒而栗,秦錦然被姜夢的眼神打量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中的退堂鼓敲鑼了起來,就想著還是不要去好了,“我想還是……” “當然要去?!苯獕籼鹛鹨恍?,“見是我嫂子的方子,自然是要去的。若是太醫(yī)署的人問出了什么細節(jié),我嫂子是最清楚各種關鍵的?!?/br> “不錯,”馬大夫頷首,“畢竟是姜大夫先制成了這方子?!?/br> “我所知道的也都告訴馬大夫了?!鼻劐\然說道,“夢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