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現(xiàn)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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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師已經(jīng)在布置教室了嗎?”來人是志愿者服務機構的負責人之一吳雨菲,負責聯(lián)系每一個志愿老師并且分配教室,姜氶心是最早來報道的志愿老師,所以她先過來打聲招呼。 “叫我姜氶心就好。”志愿服務機構的成員都是在校大學生,比姜氶心大不了幾歲,被叫老師姜氶心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 “這是報了趣味繪畫的學生名單,先拿給你,還有教室的鑰匙和多媒體的使用說明都在這信封袋里,教室講臺旁邊配備的辦公室也收拾干凈了,有什么需要盡管說?!眳怯攴撇焕⑹墙M織者之一,行事干練,執(zhí)行力強。 姜氶心接過信封,感激地笑了笑,發(fā)現(xiàn)吳雨菲視線越過自己,正盯著后面的人看,她小聲地問:“后面那位正在搬課桌椅的男生是?” “我請來的助教。”姜氶心回頭看了一眼,顧疏瀾沖他笑了一下,他正在幫姜氶心布置教室,短袖挽到肩頭方便行動,正好露出了精瘦的手臂。 吳雨菲點點頭,沒再多問,抓著筆記本出門,走遠了才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激動道:“姐妹們!不得了了!除了上次我跟你們說過的那個清秀干凈小帥哥,還有一個冷酷英俊大帥哥!” “無圖無真相!” “先不管了!先沖!” “姜老師?!鳖櫴铻懞攘艘豢谒砰_口。他背對著窗戶靠在課桌上,抱著胸,曲起一只腿,笑著喚姜氶心。 姜氶心只覺得顧疏瀾叫他老師比叫他全名時,聲音要更低更輕,還藏著比臉上笑意更深的愉悅,聽得姜氶心有些、有些躁得慌,吐出一句“別這么叫”就飛快得跑進教室自帶的辦公室里。 辦公室里有一面可視玻璃,從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但從外面看不到里面。此時可以看到原本橫豎排列的課桌椅已經(jīng)全部都貼墻擺放完畢,最大范圍地從中間余出畫架的位置。 “陳楷銘也報名參加了?”顧疏瀾在名單上看見了隔壁小胖的名字。 “是啊,陳叔叔嫌他在家礙眼,送過來讓我們幫看?!苯獨樾臏惿先ィ椭櫴铻懙氖譃g覽學生名單。淡褐色的睫毛就在顧疏瀾眼皮子底下呼扇,有規(guī)律的呼吸就撲在顧疏瀾的虎口上,他一低頭就能碰到姜氶心的耳骨:“他這么小,學什么?” 姜氶心不自覺地夾了一下右邊的脖子,解釋道:“單獨教他畫些簡單的簡筆畫就好了?!彼鲆巫幼?。 “那我呢?姜老師?!鳖櫴铻懜^去,手撐在姜氶心身后椅子的靠背上,“我要做什么?” “幫我放放教學視頻,分發(fā)一下繪畫工具就可以了?!苯獨樾恼f完,毛躁地抓著自己的發(fā)頂崩潰道,“你再叫我老師,我也要這樣叫你了!” “怎么叫?”顧疏瀾輕聲笑著,在玻璃前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還側(cè)了身體露出耳朵,一副洗耳恭聽地樣子。 姜氶心無法,咬牙喊道:“顧老師顧老師顧老師!” 顧疏瀾低頭笑得厲害,肩膀都在抖動。面前的少年作志愿老師盡心盡力,自己又學有所成,幫小學生做繪畫啟蒙是綽綽有余,偏偏臉皮薄得很,一聲“姜老師”就讓他不知所措,耳根都浮起一層薄紅。 顧疏瀾藏不住笑意,很艱難地說完一句話:“那孩子們都要叫你老師,你怎么辦?” “不讓叫老師,都是叫哥哥的?!苯獨樾囊呀?jīng)想好了,就叫哥哥,他資歷還不夠,讓別人叫他老師還早得很。 “我比你還大一歲,我總不能叫你哥哥吧?”顧疏瀾拋出問題,又自己解決,“你上課的時候我就叫你姜老師,就我一個人叫,行嗎?” “那、那好吧……”姜氶心違心地回答,僵硬地低頭把到手的信封打開,多媒體的使用說明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全是顧疏瀾剛才灼灼的目光,不就是一個稱呼問題嘛,至于用這種過于希冀和祈求的眼睛盯著他不放嗎! “氶心!你終于來啦!我就知道今年你一定還會報名?!睆慕淌彝鉀_進來一個甩著長馬尾的女孩,圓眼睛,梨渦可愛,帶著沖破天的欣喜,“今年我還要做你的助教!” 姜氶心打了聲招呼,連名帶姓地叫她秦小琪,撓頭不好意思地拒絕道:“我今年已經(jīng)找到助教了,就不麻煩你了?!闭f完還回頭看了一眼顧疏瀾,像尋求鼓勵一般。 顧疏瀾陪他,拿著多媒體使用說明上來請教:“姜老師,你看你用的比較多的是課件展示還是投影?”說明書立得高,擋住一個勾得厲害的嘴角。 秦小琪不滿,丟下一句:“他都用!”,然后氣呼呼地跑了。 姜氶心像是終于擺脫了一個燙手山芋一樣松懈下來,顧疏瀾卻不打算就此讓他真正放松,說明書被扔上桌子,“啪”的聲響不大也不下,姜氶心疑惑地看過來,看見顧疏瀾不懷好意地拉開椅子,長腿橫跨,面對著椅背坐下來。 “原來你讓我當助教是這么個原因?!?/br> 小辦公室里光線充足,陽光被防盜網(wǎng)切割成網(wǎng)格斜照在地上,從窗外爬進來的野花把芳香散在空氣中,并不會讓人有逼仄的不適感,顧疏瀾頷首,發(fā)頂被暖洋洋的光翻出蓬松感,耳骨透著光,肩頸線都被光描了邊。他的鼻梁和下巴尖連成一條直線,眼中是好奇和打探,卻額外讓姜氶心感受到一絲調(diào)侃的意味。 “不是。”姜氶心搖搖頭。 “不是什么?不是真心想讓我當你的助教?”顧疏瀾故意歪曲他,看他說不出個所以然的擰巴樣子又有點心軟,想摸摸他皺起來的鼻尖,還想揉松他糾結(jié)的眉頭,手指都不自覺地動了動。 都說十指連心,指尖里似乎藏了一根線,牽引出心里某處一直不曾注意過的角落,意識到剛才所想的東西顧疏瀾有點晃神,好像深藏在水底下被海草束縛許久的東西突然浮出水面,好像在夜晚才會露出一點破綻的東西突然在陽光下現(xiàn)形。他突然不想追問了,草草地替自己圓了場:“助教也行,都答應你了,往后姜老師多多指教啊。” 姜氶心察覺不出顧疏瀾微妙的變化,嘴里嘟囔著:“都說私下別這么叫了,就是不聽就是不聽?!彼樗槟钪叱鲛k公室,布置教室去了。 顧疏瀾被留在小辦公室里,望見了窗口那朵在風中搖曳生姿的野花,這邊他的腦子里一團亂麻,那邊花瓣晃得歡,黃色的花蕊都不住地顫動,顧疏瀾有些氣惱,暗自唾罵:又不是春天,蕩漾個什么勁! 顧疏瀾好久沒聽見外頭的動靜,好奇地出了辦公室,旁邊就是講臺,那瘦條條的身影正面對著黑板點膠涂抹顏料,盡力抻起的胳膊帶起一截衣服,露出一小段瘦白的的腰腹,衣袖自然落下,那一條伸直的胳膊格外顯眼。 姜氶心畫得認真,顧疏瀾不去打擾,拉椅子的動作也格外輕,一時間教室里只剩下畫刷抹過黑板細微的嚓嚓聲和姜氶心走動的腳步聲。 極默契,姜氶心一言不發(fā)醞釀著一副籌備已久的作品,顧疏瀾壓著對成品的好奇把那抹專注的身影放進眼底。吱吱叫喚的畫眉鳥誤入,又壓著唱腔飛走,日頭西斜得越來越厲害,窗外那棵小樹的影子伸長脖頸進入教室,幸運地得以窺見它長久囿于這寸天地時,從來沒見過的盛景。 從黑板底部往上延伸出一條公路,淡黃色路燈隨著公路走勢蜿蜒前行,分割出大片隱在夜色中的塊狀農(nóng)田和茅屋,在深藍鋪就的天幕和大地中僻出一條通往天際的路,天路的盡頭是一輪圓月,不似人工點亮的白熾燈,帶著淡淡的橙色光斑,這是屬于大自然的溫度,這是夜幕中最溫暖的存在。 啪!啪!啪! 顧疏瀾既不說有多好看,也不發(fā)出驚呼,只持續(xù)地鼓掌,響亮而熱切,姜氶心舉著調(diào)色板回頭,笑得純粹,黑板上皎月當空,看在顧疏瀾眼里竟不及姜氶心眉歡眼笑。 傍晚才回家,道路彎彎繞繞,總不過是追著前頭現(xiàn)形的月亮跑,原來是將實景搬上了畫,但顧疏瀾幸運,前頭姜氶心身上特有的皂香和顏料混在一起撲了他滿懷,加上他砰砰直跳的心,到底是畫上沒有的。 姜氶心完成了一幅畫,蹦蹦跳跳地回家,差點撞翻院子里的行李,顧疏瀾眼明手快拉住他,卻沒等來一句謝謝,姜氶心對背著他的女生興奮地大喊:“路瑤!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