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人群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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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疏瀾站在門口,對著led顯示屏看了許久,再三確認這的確是徐晉說的地址。 不是說畫展嗎?門口三流廣告似的宣傳視頻三分之二的內(nèi)容都在介紹畫展舉辦人開的藝術(shù)學校,播音腔和ppt似的動畫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所幸顧疏瀾既不是來談公事也不是來聯(lián)誼,展會怎么樣,展些什么他也毫不在意。 “疏瀾!這里!”徐晉招手,顧疏瀾一眼就看見一身藍色西服的徐晉,朝他走去。 顧疏瀾一進來就有點后悔了。 () 說是畫展,其實更像小型的商業(yè)交流會,展廳很小,黑白灰設(shè)計中規(guī)中矩,說不上難看,但也沒花多大的心思。人都集中在中間留出的大塊休息區(qū)中,燈紅酒綠,觥籌交錯,跟最內(nèi)處空曠的展區(qū)現(xiàn)成鮮明對比,滑稽又混亂。 “徐晉,我對你的品味定位還在兩個月前你請我喝金箔咖啡的時候,短時間內(nèi)怎么能下降得這么快?”顧疏瀾疲憊地捏著山根。 他以為是徐晉來的是那種燈光不刺眼,熏香不明顯,安靜又別致的畫展,能讓他在快節(jié)奏的都市生活中偷偷喘氣的地方,現(xiàn)在看來,似乎沒有這樣的地方。 () “是吧?”徐晉晃著高腳杯里的香檳,無不可惜地說,“你也覺得這里的酒很不入流吧?” 顧疏瀾對牛彈琴,不想再說,拍拍徐晉的肩膀就要走。 “別走??!來都來了,幫我看看妞??!那邊那個怎么樣?黑長裙,黑長發(fā)的那個!好不好看?”徐晉舉著酒杯轉(zhuǎn)了一個方向,越過休息區(qū)的紅男綠女,金黃色的液體對準蕭條冷落的展區(qū)。 顧疏瀾被他扣著肩膀走不了,看著徐晉無奈地笑:“八字沒一撇就帶家長來見?”徐晉錘了他一下,晃著酒杯示意他看看。 顧疏瀾只好抬頭,擋在眼前的晶瑩液體落下,一對年輕男女正背對著他們看畫,女孩確實是徐晉說的黑長裙,黑長發(fā),旁邊還站著一個身形高瘦的男人,黑色短發(fā)未著一絲發(fā)膠,蓬松而隨意,淺藍襯衣外套一件煙灰毛衣,休閑長褲,極隨性舒適,跟休息區(qū)西裝革履的人格格不入,卻與那邊簡潔風的畫展相得益彰。 可惜看不見臉,只有后頸那一點白得反光的皮rou外露。 () 顧疏瀾收回目光,松了松收的太緊的衣領(lǐng):“有伴了,你什么時候喜歡橫刀奪愛了?” “我倆合作過,她公司同事親口承認她沒有男朋友的!”徐晉答。 顧疏瀾不想再管,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那行,你先追著,我先走了?!彼焓诌M褲子口袋,捏著車鑰匙。 徐晉一臉jian詐,舉著酒杯后退一步,笑著說:“太晚了,j.p資本執(zhí)行合伙人,年度20位頂尖風險投資人之一,我們的顧疏瀾先生?!?/br> 顧疏瀾一愣,沒來及做出反應(yīng),自徐晉身后涌出的人像憑空變出來似的,一窩蜂沖了上去,遞名片的,自我介紹的,想要私聯(lián)的,攀關(guān)系的,蜂擁而至,把顧疏瀾的路全部堵死,他瞄準一個空瞪了徐晉一眼,后者得逞地晃了晃酒杯。 場面一度混亂,連這邊賞畫的路瑤和姜氶心都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怎么那邊這么吵???”姜氶心往人群中看去,可惜人太多,遠遠看著只能看清中間那人打理得一絲不茍的發(fā)頂。 () 路瑤碰碰姜氶心的手臂,努努下巴示意姜氶心往那邊看:“就那個,人群左邊,藍色西裝,偏分頭,舉著酒杯的那個人,看見沒?” () 姜氶心點點頭。 “那人叫徐晉,是星躍地產(chǎn)的老板,之前我們團隊在藝博會上的展廳就是他們公司對接的,一來二去就認識了,不知道他怎么也來了,看著不像是對藝術(shù)有興趣的人?!?/br> “管好你自己?!苯獨樾呐d趣缺缺地回過頭,又說了,“蘇潭怎么沒來?她跟你在一起耳濡目染,怎么也能算上半個搞藝術(shù)的人吧?” () “她?”路遙吐槽,“她算個屁的搞藝術(shù)的人,她搞搞藝術(shù)的人還差不多!” “……我再去那邊看看!”姜氶心被她的話嚇到,快步走向展廳最深處。 “私人活動,不談公事?!鳖櫴铻懚Y貌拒絕又一個要拿企劃書出來的人,“j.p資本網(wǎng)站上有商業(yè)計劃投遞渠道,這一塊會有專門的人負責。” 徐晉自愿給顧疏瀾充當助理,名片已經(jīng)收了厚厚一沓,亦步亦趨跟在顧疏瀾后面,還真挺像個跑腿小弟的。 顧疏瀾應(yīng)付得辛苦,躲著人群往展廳走去。 展廳**呈弧形,欣賞畫是次要,躲著人群才是主要的,一路走馬觀花,什么田園派抽象派,掃一眼就走,快走到盡頭才發(fā)現(xiàn)徐晉沒跟上。 那人正苦惱地左顧右盼呢,疑惑又失望地說:“剛才明明看見在這里的啊?怎么一會就沒了?” “誰?”顧疏瀾問。 () “就我跟你說的那個女孩啊,剛才還在這里。” 顧疏瀾沒理他,被角落里一副稍顯青澀的的畫作吸引,慢慢走近了看。 燈光從畫框上端打下來,顧疏瀾漸漸走近燈光籠罩的區(qū)域,喉結(jié)滾動一下,薄唇慢慢抿緊,領(lǐng)結(jié)早就松開,但現(xiàn)下卻突然覺得空氣異常憋悶,有種喘不上氣的虛空感。 “哎,我說你——” “別吵。” 徐晉驚訝,從沒看見顧疏瀾僵硬又緊繃的狀態(tài),他好奇,也湊上去看。 一副油畫。畫上四分之三是大片的榕樹假山,層巒疊翠中藏著一座飛檐三層小塔。光從高處灑下,塔頂墨黑,底下草木青綠相接,近處的少年手臂自然伸展,輕輕搭在身后欄桿上,白襯衣干凈透光,閉著眼,垂著頭,嘴唇輕啟,安靜而溫柔。 () 徐晉看不出名堂,隨口問:“這人你熟?” 顧疏瀾沒答,身側(cè)的手早已經(jīng)緊握。他熟,他熟得不能再熟,塔架在海豚灣,樹是常綠闊葉,人他也認得,只是臉上的笑陌生,他沒見過。 畫是不是那人所作已經(jīng)不重要,其中彎彎繞繞他已經(jīng)不想再深究,是不是巧合他也不想再管。 () 血液逆流、牙根繃緊,胸口憋悶的感覺并不好受,他愕然,不敢聲張,不敢承認三千六百多個日日夜夜好像都是虛度,以為斷斷續(xù)續(xù)的念想只是短暫的雁過留痕,沒想到一幅畫就開了閥門。 “這幅畫很特別?”徐晉湊近了看,風景沒什么特別,他只盯著畫中人看,越看越覺得眼熟,又轉(zhuǎn)頭看作品信息,說,“可以買,你要嗎?作者叫姜——” “走吧?!鳖櫴铻懖辉倏?,徐晉在背后看著,覺得他走路帶風,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叫倉皇而逃。 往哪兒躲?是他自己要來。意料之外看見了那幅畫,似乎又有了聯(lián)系,冥冥之中,那人的消息無孔不入。 那邊,人群聚集起來,圍著幕布前搭起的小臺階,主辦人章原侃侃而談,感謝這個,感謝那個,說畫展開得順利,借機宣傳學校,說師資力量強,老師履歷漂亮,還要請老師代表來致辭,姜氶心這個名字響徹整個大廳。 姜氶心猝不及防間,舞臺聚光燈已經(jīng)打了過來,他無奈地輕笑,沒動,是委婉拒絕的意思。 章原硬請,把姜氶心捧到一個高度:“巴黎視覺傳達高等藝術(shù)學院的高材生,在校期間獲得法國創(chuàng)意錦標賽大獎,先后進入lm、marion工作室實習,現(xiàn)就職于adrien b數(shù)碼藝術(shù)設(shè)計工作室……” () 顧疏瀾看不見人,只聽見人群中爆發(fā)的掌聲,私以為姜氶心不會上臺,沒想到他猜錯了,這已經(jīng)不是十年前那個被叫老師會害羞的少年。 他抱著僥幸停下,以為不見人也不會聞其聲,卻不想那人的身影、面容毫無遮擋,直直闖進他眼中。 姜氶心步子穩(wěn)重,大方得體。燈光效果刺眼而炫目,五官精致而深刻,笑意直達眼底,眼睛瞇成一條縫,他侃侃而談,不著正裝,不做造型,自帶氣質(zhì)。 () 顧疏瀾眼神追著成年后的姜氶心,站在鎂光燈之下成為焦點的男人,十年間的變化如此之大,他眼中曾經(jīng)發(fā)著光的少年早已經(jīng)蛻變,時光磨礪,身上的光芒越發(fā)耀眼。 顧疏瀾細細描繪著姜氶心的臉,著了魔一般,想找到少年姜氶心的影子,笑時鼻頭輕皺,濃密的眼睫彎彎,過去時常盛著盈盈笑意的少年跟臺上的姜氶心緩緩重疊。 似乎一切安好,似乎身體康健,似乎工作順利。 “走吧?!鳖櫴铻戅D(zhuǎn)身,徐晉跟在他身后。 臺上的章原很滿意姜氶心的配合,想著姜氶心能再講講自己職業(yè)生涯,被姜氶心巧言帶過,不著痕跡地結(jié)束了自己的話題,下了臺。 出了燈光焦點,姜氶心的笑意有些僵,許是燈光太過刺眼的原因,他的眼角微微發(fā)紅,眨眨眼睛緩解不適,只一瞬間,周遭的嘈雜環(huán)繞上來。 “姜老師,我能問您有關(guān)留學的問題嗎?” () “姜老師,您高中時期也是章老師帶的嗎?” “姜老師……” 在場的還有有多章原帶的藝考生,面孔稚嫩,眼帶真誠,姜氶心不愿糊弄,笑著解答,徹底被人群淹沒。 () ()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