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顧疏瀾眼疾手快拿毯子把姜氶心裹住，半條腿跪在沙發(fā)上，盯著餐廳的方向厲聲吼道。

    “咳咳——”商舜華踮著腳從廚房里走出來，面露尷尬，眼神閃躲，看見自家兒子衣冠不整的，覺得沒臉，不敢直視地捂住半邊臉，慢吞吞從廚房挪出來。

    “媽？”顧疏瀾驚訝。

    “那個……我正打算來你這住幾天的，沒想到你會帶人回來，既然這樣，你先忙，哎不是！我先走?！鄙趟慈A不大好意思，貼著墻往門口挪，偷偷打量在沙發(fā)后面只露出一截黑發(fā)的人。

    “媽——”顧疏瀾無奈道，“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就坐下來好好談?wù)劙?。?/br>
    “不，我還是走吧……”商舜華攏著衣衫，踩著那雙被推到一邊的黑色運動鞋，低頭綁鞋帶。

    “上樓吧，去書房，我們好好解釋?！鳖櫴铻懻f。

    “好嘞?！鄙趟慈A頭也不抬，垂著眼睛蹭蹭往樓上跑。

    顧疏瀾腿間還擠著姜氶心露出來的窄腰呢，剛想說話，姜氶心就把蒙在臉上的毯子掀開，氣呼呼地瞪著他，眼神像是要吃人，還不讓碰，顧疏瀾想幫他把衣服整理好，手伸出去就被打掉。

    顧疏瀾：“……我自己去解釋就行，你在下面等著?！?/br>
    姜氶心聲音又啞又嗔：“都這樣了，我還能躲哪兒去？”

    顧疏瀾心里一喜：“看我媽的樣子，情況沒那么糟，你不用怕，她不會為難你?！?/br>
    姜氶心斜了他一眼，自己把衣角掖進(jìn)褲腰帶里。注意看的話，他的手還在微微發(fā)抖。

    被顧疏瀾的mama撞破這種事，他的面子都要丟光了，待會還要出柜，他怎么說??？我跟你兒子兩情相悅？不關(guān)我事都是你兒子強迫我？多少錢我都不會離開你兒子的阿姨你就別拆散我們了？

    書房里的商舜華心里的鼓點也敲得急，年輕時雷厲風(fēng)行的事業(yè)型女性現(xiàn)在夾著腿弓著腰，焦心地搓著手。

    孩子你多大了？家里父母都同意嗎？疏瀾跟你回家會不會被打斷腿啊？你們是認(rèn)真的嗎？是認(rèn)真的怎么那么久都不來跟我打聲招呼??？不是認(rèn)真的可不行啊我兒子不是濫情的人。

    “喝茶嗎？”商舜華看見那個好看的姜氶心進(jìn)來，下意識問道。

    “不了不了，謝謝阿姨?！苯獨樾氖軐櫲趔@地止住商舜華提茶壺的動作，夾著屁股在她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

    商舜華：“哦哦，正好茶壺里也沒有茶了?！?/br>
    姜氶心：“那真是太不巧了?！?/br>
    商舜華：“呵呵，是啊?！?/br>
    姜氶心：“哈哈?！?/br>
    顧疏瀾：……

    商舜華重新坐下來，尷尬地笑著，借攏頭發(fā)的機會偷偷打量對面的姜氶心，臉不錯，身材不錯，腰細(xì)腿長皮膚白，只可惜……商舜華眼神往下移，看見他側(cè)腰沒塞進(jìn)去的一截衣服，像被雷劈了一樣，瞳孔顫抖。

    姜氶心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參加國際設(shè)計大賽大賽的時候都沒有那么緊張。他不動不搖坐如鐘，腰挺得筆直，感受到商舜華的注視，膝頭的褲料已被他抓得發(fā)皺。

    顧疏瀾咳了一聲：“媽。”

    “哎！”商舜華應(yīng)到。

    顧疏瀾手覆在姜氶心膝頭的手上，感受到他的僵硬，安慰一笑，對商舜華說：“跟你想的一樣，我跟氶心在一起了?！?/br>
    商舜華問：“在一起多久了？”

    顧疏瀾答：“兩個月了吧。”

    “你們打算在一起十年才跟我說？”商舜華不滿道。

    顧疏瀾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給你多一點的時間做心理建設(shè)不好嗎？”

    姜氶心心一驚，面露疑惑。

    商舜華不爽道：“圖片都發(fā)到我這兒來了，我能不知道嗎？我還盼著你們自己來找我解釋呢，結(jié)果遲遲沒有等到，要不是這次被我……你們還想瞞我多久？”商舜華根本不敢回想在樓下看到的場景。

    顧疏瀾輕飄飄道：“出柜又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沒有充分的準(zhǔn)備，我可不敢貿(mào)然說出來氣著你?！?/br>
    商舜華難以置信：“你還知道會氣著我??？怪不得我給你介紹多少漂亮小姑娘都沒用！”瞥見旁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姜氶心又于心不忍，放低音量。

    “原來你喜歡的是漂亮小伙子啊……”

    顧疏瀾說是要好好解釋，其實他心里有底，知道商舜華不會把他們怎么樣，所以從進(jìn)來開始，他的狀態(tài)跟渾身緊繃的姜氶心截然相反：“媽，所以你之前都用錯力了。”

    姜氶心聽不下去了，眼見著話題越來越偏，趕緊揪住顧疏瀾的手，咬牙道：“阿姨，很抱歉這么久都沒有上門拜訪過，我跟疏瀾是認(rèn)真的，不是貪圖一時新鮮，我知道這條路不容易，您也不認(rèn)可，只希望您不要讓疏瀾太為難，我們是真的想長遠(yuǎn)走下去的?！?/br>
    商舜華被這一番誠心誠意的肺腑之言鎮(zhèn)住，看看顧疏瀾那副略顯得意和嘚瑟的臉，生澀道：“怎么著……也要先互相了解一下對方的家庭狀況吧？一上來就說要在一起，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同意啊？”

    姜氶心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掐著顧疏瀾的手使了多大的力自己都沒數(shù)。

    顧疏瀾喜出望外：“媽？”

    “我沒說同意?。∧銈儾灰@么看著我！”商舜華后仰身體，躲著兩道期待的目光，“我從來想到這種事會發(fā)生在我兒子身上，就算你們真的非要在一起不可，也得給我一點時間適應(yīng)吧？能不能接受還不一定呢！”

    姜氶心顧不得許多：“我要怎么樣……才能讓您滿意？”

    商舜華笑：“你今年幾歲？家在哪兒？家中幾口人？這些我可是一點都不知道，我不可能讓我兒子跟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在一起吧？”

    姜氶心老實作答，像個面試的學(xué)生:“我今年26歲，家在——”

    “媽！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我跟你隨便說說就行了，你還真的查戶口似的盤問氶心啊？”顧疏瀾攬住姜氶心的肩膀無奈道。

    商舜華見不得他們年輕人不顧場合地親熱，還是兩個男人，眼睛往旁邊瞟，捏起茶杯往嘴邊送才發(fā)現(xiàn)里面沒有水，又若無其事地把茶杯放下，幽幽地說：“這才哪跟哪兒啊？你就心疼上了啊？”

    她也不是真的想刨根問底似地打聽姜氶心的情況，實在是太突然，面前這兩人看起來難舍難分，她不知道怎么辦，只能挑些不重要的事情來問，暫時壓下她心頭的混亂。

    “以后還有很多機會加深了解，不急于這一時，今天大家見見面，相互認(rèn)識一下就行?！鳖櫴铻懸娚趟慈A噎著，趕緊說，“你兒子已經(jīng)非他不可了，說什么都沒用，要打要罵你隨意，撞南墻我都不會回頭。”

    商舜華驚訝，小聲嘀咕：“你們才認(rèn)識多久啊？怎么就?？菔癄€了？兩個看起來都不是沖動的人啊……”

    兩人聽到這話都默不作聲，顧疏瀾笑意明顯，姜氶心微低著頭，眼帶桃花。

    其實無論是商舜華并不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還是顧疏瀾不著痕跡地維護(hù)，都已經(jīng)讓姜氶心慢慢放松了下來，他沒意識到自己向旁邊悄悄傾斜的身子，也沒注意到自己腕間露出的那塊手表。

    商舜華注意到了，心里五味雜陳。原來初次在顧疏瀾辦公室見到姜氶心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在一起，定情信物都交了，就她被瞞在鼓里，她不是不氣，可看著面前這個氣質(zhì)干凈的年輕人因為擔(dān)心她反對而惴惴不安的樣子，她又于心不忍。

    早年游刃在商場上，她早就心堅如鐵，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心軟的人??？還不是因為真的能感受到他們兩人之間沉甸甸的情意嗎？

    “不管你們了，我還跟老姐妹們約了飯局，收拾收拾就出門，你們也趕緊走吧，要親熱回自己家去。”商舜華拍拍大腿，不客氣地說完就要走。

    姜氶心心里藏著事，叫住商舜華：“您收到的那些圖片……”

    “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也不想追究。”商舜華已經(jīng)出門了，又探進(jìn)半個頭，含著笑意對姜氶心說，“我相信我兒子的眼光?！?/br>
    姜氶心愣著，直到商舜華離開，關(guān)門聲響起，他腦中依然閃著那副跟顧疏瀾一樣堅定深邃的眉眼。漸漸地，他開始心跳加速，五味雜陳，看著身邊的人說不出話。

    顧疏瀾攬著他，被他呆若木雞的神情逗笑，唇邊綻開溫柔的笑意：“我也相信我的眼光。”說著，又要傾身下來。

    姜氶心趕緊捂住他的嘴，冷漠拒絕：“聽你媽的！要親熱回家去！”

    顧疏瀾被捂著嘴說不了話，手還能動，一高興，攔腰把姜氶心抱起來，惹出一聲驚呼，嘴上的禁錮也沒了。

    “那我們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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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啦！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