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頁
這是誰? 他在干什么? 為什么在這里? 沒有人回答,他也問不出口。 因為直到這一刻,他才感覺到,就連自己這個身體的控制權都不是他的,他除了去看去感知,他不過是一團的小小的意識,無法去改變這個身體的任何決定。 “他”從熔巖里浮出,仿佛踩在平地上,在熔巖上漫步,繞著那沉睡的男人走上一圈又一圈,直至某個時刻,突然抬手,屈指,一道白光激射而出。 那是一只白玉瑩潤的手,捏著陣符的手勢就像佛像捏出的拈花指,白皙的手指甚至連骨節(jié)都看不見,好像通體雕刻而成的白玉,擺出天下間最妙曼的手勢,卻又藏不住的殺氣在指尖縈繞,直至將黃色的陣符一個又一個的射在沉睡男子的身體一圈。 最后一道陣符落下,白色的光將男子團團包圍,他感覺到“他”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氣。 但這似乎只是個開始,“他”踏在巖漿上,不停地繞著沉睡的男人行走,更多的陣符被他屈指彈出,一道又一道的白光以男人為中心環(huán)繞,可能有千個,甚至上萬陣符,直至后面,越來越慢,有時候甚至需要站在原地沉思一兩個時辰,才會射出一個陣符,他能夠感覺到“他”的凝重。 不知日月,不知冷熱,時間流逝,直至整個巖漿洞xue里全部都是陣符后,這個時候“他”捏在手里的最后一個陣符卻遲遲無法落下。 似乎,還有什么條件沒有完成。 “他”在干什么? “他”要對那沉睡的男人做什么? 這男人又是誰? 無數(shù)個疑問生出,卻無法得到答案,他漸漸焦慮,只想從這禁錮住他的軀殼里掙扎出去。 直至這個時候,在原地站了許久的“他”終于動了,他用手指劃破掌心,帶著點點金光的液體洶涌地流淌而出,仿佛不要錢似的,邊走邊揮手灑向四周。 看似隨意的拋灑,仔細看去,原來每一滴的血珠都落在一枚陣符上,沾了血液的陣符發(fā)出神性的淡淡金光,直至一萬零八千個陣符全部發(fā)光,他終于將始終攥在手里的最后一枚陣符屈指彈出。 落處,正是那沉睡男子的眉心。 剎那間,陣法大成,金光涌動,整個空間都變得扭動了起來。 【封魔圣印】結成! 在陣法成形的那一瞬間,他似乎被未知的力量拉扯了出來,朝著沉睡男人的眉心鉆去,那里好似一個吞噬天下萬物的黑洞,他受到吸引,根本無法掙脫。 在進入沉睡男人眉心的一瞬間,他轉頭看了一眼,就看見一名身著白色長衫的男人單膝跪在不遠處,他面色慘白,嘴唇更是沒有絲毫的顏色,一副疲憊至極,病入膏肓的模樣,可也正是這般淡到的極致的顏色,讓他那雙眼眸黑亮逼人,眉心一點紅更是濃郁的好似鮮血一般,似要流淌而下。 視線對上,“他”似乎也看見了他,“他”目光憐憫,而他滿心詫異,為什么?為什么!他會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下一秒。 黑暗吞噬。 再一睜開眼,阮明池感覺到了緊緊抱住自己的力量,那手臂敦促有力,像是要將他的腰勒斷了一般。 低頭,努力地去分辨那個抱住自己的人。 視線從模糊變得清晰,阮明池看見的是那個夢中沉睡的男人,五官輪廓一模一樣,就連那種壓抑的感覺也別無二樣。 剎那間的恍惚,好像自己有回到了那個熔巖山洞里。 但很快,他眨一下眼睛,記憶就變得淺淡了幾分,那個沉睡的男人和望著自己的白衣男子面孔都漸漸變得模糊,被一雙血紅的眼睛所取代。 “該死的!”隨著一聲咒罵,自己的衣領就被人抓了起來,紅著眼睛的男人兇神惡煞地瞪著自己,“你就應該死掉!為什么還活著!為了躲開我,你連死都不怕,有本事就不要再醒過來!去死?。∷腊?!” 視線被猙獰的面孔攝住,腦袋里一團迷糊,阮明池仿佛在空間的縫隙里被扭曲著,無法分辨自己此刻身在何處。 但是,隨著男人歇斯底里的大吼,眼淚卻又從那雙眼底涌出來,透明的,不是血,所以很純凈,蜿蜒到男人的下巴,最后匯聚成滴,砸落在白色的被褥上,碎成了八瓣兒。 可惜沒能看見更多的淚水聚合,自己被一雙手臂緊緊抱住,在他巨大的要把他臉拍扁的力度里,被抱緊的幾乎窒息,他也感受到了他的微微顫抖。 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 啊…… 熟悉的人渣味道。 閉上的眼在下一秒睜開,阮明池在心里冷笑。 所以,我賭贏了嗎? 季浩對我折辱,卻又離不開我,一邊咒罵著,卻一邊緊緊地抱著我。 是了,這世上,他再無親人,只剩下我了。 果然,阮明池的苦rou計奏了效,季浩只是歇斯底里地詢問他為什么眼瞎,看不見指示牌,竟然能在青天白日的從橋上翻下去,說他傻說他笨,說他被撞得紅腫的鼻子丑死了,然后把他壓在床上吻的喘不過氣來,卻絕口不提自己今天去“WB”工廠的事。 在季浩心里,“WB”的股份本就不值一提,更何況在他出事的前提下,這個人早就將其他的念頭拋到了九霄云外。 為自己轉移“WB”的資產,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