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米飯
時光的腳步走向秋末, 一轉(zhuǎn)眼幾個月過去,地里的莊稼該收成了。西黃柿早被他們吃了個遍,現(xiàn)在還有得摘,如今備受矚目的,是他們的稻子以及地里的紅薯。 這里的稻谷顆粒跟陶蔚印象中差不多大小, 但是稻穗?yún)s更大串, 沉顛顛的,分量可觀。 原本在山腳下的那片地里,發(fā)現(xiàn)稻子的時候, 稻穗也沒這么大串。但現(xiàn)在他們自己種出來的產(chǎn)量顯然多了不少, 估計跟大家耐心侍候有關系。 澆水施肥捉蟲, 耗去多少人力呢, 這么精心飼養(yǎng)的情況下, 收成總該比野生的多吧。 眼看著谷子都要黃了, 陶蔚摩拳擦掌,準備收獲香噴噴的白米飯。 記得之前給稻串脫粒的時候, 克萊米一手就把稻串給擼下來了, 那么現(xiàn)在他們還有必要割稻桿嗎? 不如把谷粒擼下來,剩下的禾苗整棵用石鋤把它鏟掉,就地埋進土里做肥料? 但是這么做效果可能沒有草木灰好, 整株的干草埋進地里,萬一腐爛長蟲了豈不是適得其反。 陶蔚再三考慮, 還是決定把稻谷整棵割下來, 獸人們不缺乏力氣, 并且脫粒之后稈子還能當柴燒。 在這個收獲的季節(jié),部落里早已備好了收割用的鐮刀,是用之前那兩條大魚的牙齒磨制成的,彎彎的獠牙,堅硬結實,正好是月牙的形狀。 要把它磨成片狀物并不容易,但有句話說得好: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在這么長時間的消磨下,終于把它們弄成刀刃的模樣,目前僅有三把。 鐮刀就這么三把,不習慣用它的可以選擇徒手拔稻草,這片旱稻頂多就一畝,對于這么多人手來說,一會兒功夫就弄完了。 稻穗被整齊的摞在一起,泰勒姆大叔拿著幾個獸皮袋過來,讓大家開始給它們脫粒。 另一邊奇肯帶著幾個人編織的草席也派上了用場。這個草席是用那種光滑而極具韌性的細草,以十字交叉法編織而成。 足足有一兩米長寬,呈正方形模樣,那種光滑的細草長得再茂盛,也達不到一兩米高,所以中間需要二到三根來接駁。 繩子的接口處通通留在背面,怕它們斷裂打了死結,背面一個一個疙瘩隨處可見,但看正面還是很驚艷的。 一條條光滑的長繩緊密排列,純手工編制的席面,說是做工精細也不為過。夏日拿來睡覺,自然涼爽,但此刻要把它拿來曬稻谷。 谷粒的顆粒太小了,掉在地上撿不起來,若是在獸皮上面曬,皮毛容易掛粘,必須要這樣光滑的席子才是曬稻谷的最好選擇。 如果能有竹子就更好了,竹子的柔韌性非常強大,竹篾可以做成各種工具。但眼下來說草席無可代替。 羅麗捧著沉甸甸的稻谷串,好奇道:“這個東西到底怎么吃呢?外殼這么硬……” 陶蔚看著獸人們眼睛都不眨的,就把這些谷粒全擼下來,再回頭瞧瞧堆壓得像小山一樣的稻穗,收獲不錯嘛! 便道:“等它們曬干了,給大家嘗嘗米飯和白粥?!?/br> 不過只能淺嘗即止,剩下的要留下來明年春天做種子,部落里這么多人,就這么一畝稻谷太少了,明年還得多開幾片地。 陶蔚對這些稻谷特別重視,平時施肥澆水都跟的很緊,這會兒收割更是每天都賴在這個片地里。 泰勒姆忍不住打趣道:“這些小東西真有這么珍貴嗎?” 部落里已經(jīng)不缺食物了,每天大家都吃的飽飽的,還是很少見陶蔚對什么事情如此上心。 “這個很重要?!碧瘴敌α诵Γ坝袃煞N東西永遠吃不膩,那就是小麥和稻谷。” 像其它能夠充當主食,并且富有飽腹感的土豆紅薯之類,你每天吃總會膩的,唯有面食米飯經(jīng)受得住時間考驗。 目前小麥的影子都沒見著,包子面條啥的不敢想,上天讓他發(fā)現(xiàn)了那片稻谷地,肯定就是留了種子給他們。必須種出成片成片的稻谷,才不算辜負。 誰都沒想到,擼串的獸人忙活一天之后,居然弄出六七個獸皮袋的稻谷! 自己粗糙縫制的袋子很大,立起來有陶蔚胸口高,粗略估計一袋得有上百斤。一畝地產(chǎn)了七八百斤糧食,這個數(shù)字足夠?qū)Φ闷鸫蠹业母冻觥?/br> “有這么多啊!”陶蔚喜出望外,看來他們可以多嘗幾頓。 諾亞將近兩百人,獸人食量大,吃一餐飯怎么說也要一百多斤大米,就是稀飯也得用去七八十斤。 稻谷還要經(jīng)過脫殼,七八百斤縮水之后大約能有個五百斤就不錯了,想想還真是不經(jīng)吃。 陶蔚讓獸人造了個石臼,用來給這些稻谷脫殼。這石臼的石杵不能搗太重,否則就把米粒一起碾碎了,需要輕輕的過兩遍,才能完全讓大米摒棄黃色外殼。 脫下來的那些谷殼被稱為米糠,它屬于粗纖維物質(zhì),不容易被人的腸胃所吸收消化。那東西太粗糙,做成餅子也不好下嘴,但總不能丟掉,拿來喂豬喂雞倒是不錯的選擇。 脫殼這種活,對獸人來說太細致了些,正好對雌性來說不算重活,所以都由她們完成。 一根石杵拿在雌性手里,不能算是高強度的勞作。她們工作起來專心致志,很快就搗鼓出一獸皮袋的大米。 看著那些泛著米黃色原始光澤的米粒,陶蔚把它們捧在手心,忽然確切的體會到了那句古詩: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雖然對這個世界的獸人和雌性來說,田地里的勞動輕而易舉,因為他們力量強大,但所有糧食依然來之不易。 溫飽與安定,從來都是要有所付出的。 為了慶祝這來之不易的收獲,并且不能白白浪費久違的米飯,陶蔚擼起袖子,準備親自下廚。 她也不做什么復雜的,單單就米飯蒸排骨,再炒兩個青菜一鍋rou湯,簡直完美。 這一餐排骨蒸飯,她期待已久非做不可。為此不得不宰殺三頭哼哼獸,才湊足這么多人需要的排骨。 這里的野豬體型比陶蔚所認識的那些要大不少,那肥碩的圓滾滾的身子,怎么說也有六七百斤。 其中排骨占比大約十分之二,三頭野豬籠統(tǒng)算下來,怎么說也有個四五百斤的吧。 一兩百人吃掉這么多rou量,說起來是個挺恐怖的數(shù)值,但是獸人食量實在太大了,并且以rou食為主,也是沒辦法。 陶蔚猜測他們是需要許多能量,來維持自己化成獸形的。 既然是慶祝,就不能心疼那些排骨。宰了三頭野豬,只取排骨留用,其余部位一概抹上鹽巴,用草繩懸掛風干,腌制成rou干。 陶蔚讓桑德幾人幫忙,用木桶先泡上一百多斤大米,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才把它們轉(zhuǎn)移到三口大石鍋里面,開始添水蒸飯。 米飯是跟土豆一起蒸的,這餐飯土豆只是配角,所以陶蔚并沒有放多少。只挑了十來斤切成丁?;祀s著米飯一塊蒸熟,到時候攪拌起來正好。 在浸泡大米的同時,力氣大的獸人把排骨洗干凈,切成對等大小的小段備用。 部落沒有豆豉、料酒、甚至醬油之類的調(diào)味品,想要腌制排骨,只能依靠目前僅有的少許材料。 陶蔚拿出一把山蔥和生姜,切成細末,加上適量粗鹽用來揉搓排骨,讓它們腌制入味。 在米飯八成熟的時候,這些腌制已有半小時的排骨正好下鍋,整齊擺放在米飯上方,蓋上樹皮接著蒸。 飯食的香味夾雜著rou香飄散出來,蔥白和生姜細末,很好的沖淡了rou食本身的那點血腥味。 只余下誘人的香,惹得大家肚子里的饞蟲蠢蠢欲動。 陶蔚吸溜一下口水,拿著鏟子開始攪拌鍋里的排骨蒸飯,把土豆和它們攪拌均勻,融合彼此的香氣。 有了幾個土豆的加入,這頓飯只會更香,更別說那一塊塊腌制入味的排骨,蒸出來的滋味跟烤rou相比毫不遜色,各有千秋。 這讓以往飲食方式單一的獸人們兩眼發(fā)光,他們喜歡任何新鮮的事物。 桑德快手快腳的帶著幾個人炒了青菜,另一邊熬著nongnong骨湯,是加了菌菇的。 曬干之后的菌子用水泡發(fā)開,再次煮湯味道依然鮮美,并不輸新鮮采摘的那一刻。 晚飯很快被擺上桌,眼下桌椅基本已經(jīng)齊全了,諾大的桌子擺放著大家的食物,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椅子。 不會使用筷子的人陶蔚給他們示范了制作木勺,諾亞里再沒看到用手抓rou吃的人。 以前只吃烤rou和rou湯,可以拿著棍子撕扯食物,端著石碗咕嚕咕嚕喝湯,但現(xiàn)在有了炒菜、燜rou以及石板燒之類的吃法,沒有工具顯然不適合。 桑德的廚藝太好了,他做出來的東西,還沒上桌大家伙就聞著味,開飯時間一到,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圍過來。 美味的菜肴很燙手,用手的人不能及時享用,顯然吃虧。并且油膩膩的飯后還要清洗,簡直麻煩。 今天陶蔚非常開心,她看到這么一群穿著獸皮樹皮的原始人,坐在餐桌前,使用筷子或勺子吃飯。 這種場景令人欣慰,是不是意味著,大家離文明更進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