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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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后北宮外有各地使者表演,王公大臣無事都可留在宮內(nèi)賞玩。 沈盡歡不愿跟著沈丹青去迎合那些官員,被人說有悖師尊才是大事,于是跟在沈傾寧身邊聊家常。 瑤池邊上掛著一排燈籠,遠處亭子里三三兩兩坐著幾位世家姑娘,聊到亭子,沈傾寧就笑起來。 “那年我拿了你的腰牌跳水,還是慕輕寒把我撈上來的?!?/br> 沈盡歡輕嘆一口氣,“她還在外祖那兒呢,動都動不了。” “宮里宮外的事我都聽說了,你選個日子到上谷郡來,二姐絕不準你被牽連。”沈傾寧美目一轉(zhuǎn),看向榮青,“夫君覺得呢?” 榮青笑道:“夫人說的是,都是一家人,三meimei不必見外?!?/br> 沈盡歡笑道:“哪有jiejie姐夫說的簡單,少府如今和沈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當我跑的了嗎?!?/br> “真不知讓你入宮是對是錯,你和太子是怎么回事?”沈傾寧拉她回馬車上幫她擦了藥,問道。 “???”沈盡歡整理好裙子,膝蓋上陣陣冰涼,舒服的很。 “你別給我裝傻,太子回宮那天是你給他牽的馬?”沈傾寧憋著氣,恨不得當下罵上一罵。 “二姐就別提這事了?!鄙虮M歡一臉苦悶。 “我不提誰提?那幾個郡守夫人見著我就恭喜,我還納悶怎么巴結(jié)上我了,一問才知道,你現(xiàn)在在雍州城的名聲可是開了花了!”沈傾寧的嘴上功夫不輸當年,也是當上榮家的主母后神色里更有威力了。 “名聲開花?”沈盡歡一愣,“是‘禍水亂臣’的名號嗎?” 沈傾寧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她的腦門:“居然還有這個名頭!長姐要是知道非得剝你一層皮!” “阿姐知道了也不會剝我的皮?!鄙虮M歡堅持道。 “她不教訓(xùn)你,鐵定是瘋了!”沈傾寧沖冠一怒。 沈盡歡心底一暖,蹭上去道:“那你聽到的是什么?” 沈傾寧壓下怒氣,“說你備主東宮!荒唐!” 沈盡歡鄙薄一笑。 “你還笑的出來,女子的名聲怎能輕易玩弄?!鄙騼A寧剜了一眼。 “太子有意折辱我,身為臣子能怎么樣?!鄙虮M歡坐直了身子,神情為之一凜。 “太子就沒和你說什么?” 沈傾寧看不下去,身為人母的她混在妯娌之間聽多了愛恨情仇,按著太子和自家meimei這些年的過節(jié),不生出情分來都說不過去。 “他能說什么,三句不離損字,在終南山日日和我針鋒相對,就差把我吃了?!?/br> “太子為什么只針對你?” “他就是閑的?!鄙虮M歡斥道。 meimei被整傻了。 這是沈傾寧的第一反應(yīng)。 “沈盡歡,你說壞話的時候就不會小聲點兒嗎?” 沈盡歡掀開看見邵塵,忙朝車外撲去。 馬車門矮她彎著膝蓋正好又陣痛,稍沒注意就栽在車板上,疼得她是一聲哼。 “你是豬嗎?”邵塵湊上前哭笑不得。 “你才是豬呢?!鄙虮M歡站在他面前憤憤直起身來,腦門又被敲了一記。 “二姐!”沈盡歡捂著后腦怨道。 “太子面前休得胡鬧?!鄙騼A寧從另一邊下車,對邵塵盈盈一拜。 邵塵壓低了聲音問道:“還能走嗎?” 沈盡歡嗯了一聲。 “跟我去趟慕家。”邵塵順勢抄住她的下腋抱到馬車上。 沈盡歡和沈傾寧目瞪口呆。 “我為什么要和你去慕家?” “省的你再跑一趟,別告訴我你沒這打算。”邵塵沒從王依妍嘴里聽到沈盡歡的計劃,只得自己猜,他猜沈盡歡一定會親自去慕家。 沈盡歡沒和任何人說,甚至慕輕寒將信物交給她時都是小心翼翼的。原本打算借封王宴讓沈傾寧打掩護,親自去一趟慕家...... “殿下想做什么?”沈盡歡緩和下來,總要知道自己會不會被扯進危險的事情中。 邵塵沒有回答她,對沈傾寧道:“榮夫人不介意我用馬車吧?” 沈傾寧當然不會拒絕,“殿下用吧,我想起來還未和京城的姐妹過面,一時半會兒用不著?!?/br> 她哪有什么京城姐妹,邵塵不用自己的馬車而借用上谷郡的,定是不想被察覺,沈傾寧何其聰明的人,這道理當然明白。 邵塵順著沈盡歡身側(cè)鉆進車內(nèi),里面還有淡淡的藥味,“還不進來?” 沈盡歡幽怨的看著沈傾寧,而后者低頭一笑挽著榮青往后面一輛馬車走去。 沒讓阿肅和之彤跟來是今天最大的錯誤。 “殿下不帶澤宇?” “到處都是伺候的,留他在那兒就當太子還未離開?!?/br> 二人心智肚明周圍都有雙方勢力。 沈盡歡縮在角落,“備主東宮”四個字如藤曼般纏繞上她的心頭。 事在人為,她做了讓人誤會的行為,就要承擔(dān)他人的誤解。 相比之下,她更愿意接受“禍水亂臣”,前世便是,多親切的交點。 邵塵此時正看著沈盡歡出神,一直都是面對面吵架,像這樣安靜的呆在一起的時間少之又少。 沈傾寧把他心里的話全說了,今日宴上,沈盡歡一進門,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帶著考量。 那日回宮,自己讓她成了全雍州城的談資。 當時醋怒參半,一方面是看邵焱不慣,一方面是......是想看她的反應(yīng)。 面對這么多蜚語,沈盡歡依然充耳不聞,不禁讓他心生擔(dān)憂。 他想找個話題,但馬夫提醒他們已經(jīng)到了慕家,只好先行下車。 慕家里外只有五個丫鬟五個仆從,其余人都被慕垣墉送去了江南。 府里的人早有準備,二人進去后迅速上了鎖。 沈盡歡道:“殿下招招讓人眼前一亮?!?/br> 邵塵笑道:“過獎?!?/br> 管事婆帶二人在慕輕寒的院子里尋到慕垣墉。意料之中,慕垣墉事先知道他們要來,并沒表現(xiàn)的很意外。 沈盡歡將銀鎖片遞給他:“我回來時,輕寒已經(jīng)醒了?!?/br> 慕垣墉顫微著接過鎖片,含糊不清喚道:“囡囡......” “是我沒及時告訴她,也沒能攔住她去殺敵。”沈盡歡坐在一邊道。 慕垣墉沉吟,“如若她趕回來,說不定連命都沒了。” 沈盡歡望向他。 慕垣墉微微搖頭,“王師指派上官氏,是慎王的意思?!?/br> 沈盡歡挑眉:“上官歆的任務(wù)沒完成,肯定還在雍州城?!?/br> “不錯,太子給我看的那封家書確是偽造,犬子出事我就知道并不簡單,故而沒有冒然告訴輕寒?!?/br> “所以現(xiàn)在父親他們準備怎么做?”沈盡歡問答。 “太突然了,司徒家和慕家都遭了算計,一時也不敢有太大動作?!蹦皆?。 沈盡歡站起來,“梁侯府和慎王府都找不到線索,就從伯遠侯查,上官歆既然還在京城,派人跟著定能查出貓膩。” 慕垣墉聽到她的計策,面露驚訝,連忙道:“話是這么說,雍州城那么大,誰知道她能藏在哪,萬一上官氏有意包庇......” 上官家和沈家是連襟,帝盟中人大多還是信任,上官歆是嫁出去的女兒,為夫家做事誰也不會聯(lián)想到整個上官家。慕垣墉自然也是這樣想。 “這件事本王和少令會想辦法,慕大人不必擔(dān)憂?!鄙蹓m背著手走到沈盡歡身后。 慕垣墉點點頭,看向邵塵:“老臣無用,這些天查到烏孫小賊和慎王背地里做的勾當,結(jié)果被慎王府的人截下,怕是小人挑唆陛下收權(quán)之日將至?!?/br> 沈盡歡淺淺一笑:“不會叫那天來的,慕伯伯就當是休養(yǎng),其他不用掛在心上?!?/br> 邵塵靠在柱子上道:“慕大人還記得邵祁和烏孫做的哪些交易?” 慕垣墉道:“是軍火,還有煤炭?!?/br> 沈盡歡抬眸,“煤炭?” “嗯?!蹦皆溃骸盀鯇O百姓用的煤炭都是北燕運輸過去的,十年前烏孫君王和北燕關(guān)系不和,陛下就停了這一塊的交易,但慎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讓其成為他自己的生錢之道?!?/br> “陳郡謝氏?”沈盡歡話音剛落,邵塵也投來同樣的目光。 慕垣墉繼續(xù)道:“巧就巧在這兒,是不是陳郡的煤礦老臣不知,但六月之前還有交易往來,六月之后就少了很多。” 沈盡歡定了定神,“我即刻叫人去查,若能在烏孫那里找到破口,慎王的狐貍尾巴露的就快了?!?/br> 說的簡單,眼下又是上官氏又是烏孫,還不能確定邵祁和王師有沒有下一步動作,沈盡歡也為此捏把汗。 沈盡歡跟在邵塵身后低頭想著,一個沒注意正正撞在他背上。 邵塵轉(zhuǎn)過身,輕笑一聲:“沈盡歡你故意的?!?/br> “我沒有?!鄙虮M歡捂著鼻子,一股熱氣撲在臉上,邵塵仍盯著她不放。 “殿下盯著我做什么?”這個時候可不能招惹他,沈盡歡放低了姿勢道。 “簪子還給他了?”邵塵道。 “殿下看見了還問我?” “我沒親眼看見?!?/br> “那就是不信任手下人嘍?!?/br> “你還了嗎?” “還了......”沈盡歡不知他笑里藏了什么東西,答得小心翼翼。 邵塵忽然一笑,如釋重負。 沈盡歡不明白他為什么這個樣子,“殿下不會又在想什么招對付我吧?” “嗯......你提醒了我?!鄙蹓m笑道。 “......殿下,微臣是一心一意幫你,咱們攜手并進才能揚眉吐氣!” “可我只想你平安?!?/br> 這句話邵塵好像對她說過,但又是上輩子的事,一時半會兒怎么也想不起來。 邵塵走到她面前。 “沈盡歡,你不會真以為我是因為閑,才針對你吧?” “沈盡歡,答應(yīng)我,就算大難將至,你也躲起來不要讓自己受傷?!?/br> “沈盡歡,我已經(jīng)失去過一次了,不想再失去一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