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v3)
馬車里靜得出奇,經(jīng)過一番折騰,沈盡歡早沒了力氣。 周圍仍有邵祁的眼線跟著他們,但此時沈盡歡有了發(fā)燒的跡象,又被邵塵圈在懷里動彈不得,總之也被人看到了,實在不想在沒人看見的馬車里故作姿態(tài)。 “你離我遠些,當心染了寒氣。”沈盡歡從披風里探出手,試圖將他推遠些。 她渾身濕透,連頭發(fā)都不停地滴水下去,一件披風很快被浸透,勾出她的柔情綽態(tài)。 邵塵繼而將她抱的更緊:“你方才叫我很是擔心?!?/br> 他見識過沈盡歡為了沈傾寧有多瘋狂,要是沈傾寧真被燒死,不敢想象沈盡歡會變成什么模樣。 邵塵緊抱著她,低頭那明眸善睞又使他安下心。 “我以為你不會跟來。” 沈盡歡胸口莫名難受,她耍了個小心思,將邵塵帶出來明明也是今日的計劃之一,但現(xiàn)在就想驕縱一下聽聽想聽的話。 “你贏了,我見不得你難過......也不能沒有你,盡歡......回到我身邊好不好?!?/br> 邵塵低沉著聲音,在安靜的車廂里只有沈盡歡能聽到,靜謐又充滿魅惑。 外面的雨又大了起來,從邵塵身上傳來的安全感在沈盡歡心里攻城略地,她提醒自己不能深陷其中,但那份深情容不得她抗拒,蛇蔓一般滋生起來。 意亂情迷中,他淺淺一吻后便越發(fā)不可收拾。 沈盡歡沒有拒絕,她疲于思考也不想思考,邵塵看她臉上泛起紅潮,身子一顫復將她攬入懷中。 “你讓阿肅去哪了?”邵塵柔聲問道。這是他今生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流露出感情,懷中擁著兩世的心尖人,這種感覺很美妙。 “就在城內(nèi),我讓他帶五千精兵入宮?!鄙虮M歡道。 邵塵微愣,“一下子全進宮?” “兩日后禁軍會換入新兵輪值,我讓姬坤開了后門,讓他們先去新兵庫待著?!鄙虮M歡把披風蓋在頭上,身上越發(fā)冷起來。 是真的要發(fā)燒了。 邵塵感知到她的不適,便將披風扔去,解下外袍重新裹住她,下巴碰到guntang的額頭時也跟著難受起來。 “你倒是會挑時候,這么大雨頭也不回地跑出來。” “左丘能招風喚雨,我也沒想到今天的雨這么大?!鄙虮M歡淺笑,將頭埋的更深,額頭貼著他的脖頸細膩的皮膚,鼻尖是淡淡的清香。 “為何我不知你將沈傾寧掉包?難不成你收買了他們?”邵塵道。 “我哪能收買呀,你的人多貴?!鄙虮M歡輕聲道,說完臉更燙了。 從他們回宮后一舉一動就被邵祁監(jiān)視。 尚書府的后宅都有細作,可想而知在他們離開的大半年里,邵祁做了多少的準備工作。 皇宮就如困獸籠,所有的人都在里面見不著陽光。 和敵人打仗,得知道敵人在干什么??沙税禈赌芴峁┯邢薜南?,沈盡歡根本沒辦法反客為主。 沒有條件就只能制造條件。 封王宴是個很好的契機。當然,去慕家看慕垣墉一事,沈盡歡本故意讓邵祁知曉,讓他覺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回尚書府確是轉機,沈盡歡也沒想到會跟著沈傾寧的馬車回去。 她利用暗樁先給李靖瑤和沈丹青送信,讓他們在歡棲院等自己。歡棲院多年無人,邵祁定不會想到在里面安插眼線。待到沈盡歡去后,少府的暗樁也早就埋伏在了周圍,邵祁再想聽到些什么也無門無路。 在這樣的條件下,她有足夠的時間告訴阿肅他將去完成的任務以及要配合她完成的戲碼。 沈盡歡讓邵祁認為她已經(jīng)著手挑唆王府和烏孫的關系,斷去邵祁的財路等同于要他的命——慎王府至今沒能從國庫拿到一分一里俸祿,說明燕帝還對他心有隔閡。 這么做是讓邵祁將目光全力放在她身上,從宴會上沈傾寧挺身幫自己,到宴會后一路相隨,沈盡歡一點都不掩飾自己對jiejie的依戀。 邵祁表面溫善,實則錙銖必較,他會派人跟去陳郡阻止阿肅,也會叫沈盡歡嘗嘗奪心頭摯愛的滋味。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百勝。 那日上午,她出手鏟掉邵祁的細作,又讓之彤準備馬車送沈傾寧回上谷郡,最最普通的下人都能看出不對勁,邵祁當然也能看出來。 邵祁自以為暗中觀察這么多年,已經(jīng)十分了解沈盡歡,以為她這么做是害怕有人對自己最親近的人下手,于是剛愎自用,真叫人在上谷郡的馬車上做了手腳。 邵祁為了證明清白,一直在九龍殿和燕帝呆在一起,知道禁軍通報了消息才裝模做樣出城查探。 白紀又哪里是吃素的,當夜出了城門就將跟蹤的細作全部處理,順便進宮領了幾個死囚出來,等上谷郡的馬車歇腳時借機掉包。 大概是老天爺相助,讓她在這天碰見邵塵和邵焱,借此機會當給邵祁挨了一巴掌的糖。反正捅開少府倒戈帝盟是早晚的事,外界只能言傳陸生良和燕帝的交情,完全足以讓少府騰出手幫一把太子。 只是燕帝是個什么意思,沈盡歡還真不知。 司徒月與她說的那些話別有深意,她可以不提防同盟但不能不提防燕帝,九龍至尊睥睨天下的又豈能是等閑之輩。 “陛下有沒有說什么?”沈盡歡問道。 邵塵喉中一動,“宸貴妃死后,父皇將鳳儀宮所有死士探子拔了個干凈,想知道什么都得從胥廷敬那問?!?/br> “胥廷敬也是你的人?”沈盡歡起身瞧他。 邵塵點頭。 沈盡歡不可思議一了會兒:“可是當年城南亂黨,他可是在王師那頭的?!?/br> 邵塵見沈盡歡盯著自己,含笑道:“怎么,就準你用反間計?” 沈盡歡幾乎不敢相信,更不敢說自己暗地里調(diào)查胥廷敬祖宗十八代的事情了。 邵塵眸光一暗,抬起沈盡歡的下顎湊近道:“歡兒,你做這么多當真是為了權柄?” 是那日的話說重了嗎? 沈盡歡看著近在眼前的邵塵,一瞬間覺得不真實。 “那你不也是不能沒有我,還說什么大話?!?/br> 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邵塵道:“你為何要這么做?” 沈盡歡心里淡淡的:“這是我欠你的,上一世,我們都太不懂事?!?/br> 邵塵心里了然,垂下頭。 這么多年,二人其實都發(fā)現(xiàn)了端倪——他護她,她助他。 可最終四山火起,欲逃無路。 “我給你那么多暗示,你就沒有那么一刻想接受我?” 沈盡歡愣了愣,好像這不是她的問題。 這些年,她的全部精力,都在奪權爭位上。 這些年,如同鬼魅,從沒為自己活過,也沒想成全自己的私欲。 沈盡歡道:“琪華說她只將我招了回來?!?/br> 邵塵道:“巫族招靈代價極大,所以她死了?!?/br> 沈盡歡苦笑道:“我知道是你殺的?!?/br> 邵塵回道:“她想嫁給我,生辰貼都準備好了,要拿軍權換東宮側妃之位。” 沈盡歡坐起身,良久又靠下去,“......那她死得其所。” 馬車停在少府門前,邵塵抱著昏睡過去的沈盡歡上南樓,開門一瞬便看見了沈傾寧。 “殿下,我meimei怎么......怎么濕透了?!鄙騼A寧睜大眼睛,忙掀開內(nèi)屋的簾幕讓邵塵進去。 前頭邵塵欺負沈盡歡的事情還沒又下文,這遭又讓她看見全身濕透的沈盡歡,沈傾寧怒不可揭,強忍著火氣才沒讓自己發(fā)作。 邵塵將沈盡歡放在塌上后,便交由之彤。 “上谷郡的馬車被人動了手腳,在城外著火了?!?/br> 沈傾寧咬了咬唇,“我知道,阿肅把我們送回來的路上說了,這臭丫頭,竟也不和我說?!?/br> “我也被悶在鼓里,不過,要是都知道,怕是瞞不過慎王府和梁侯府的眼睛?!鄙蹓m道。 沈傾寧搓著手背隔著門縫朝里看著,她不懂邵塵說的這些但聽著危險,所以擔心沈盡歡的安危。 “郡守大人呢?”邵塵問道。 “在尚書府,我擔心歡兒就央求阿肅帶我來了?!鄙騼A寧本想好好問問邵塵,看見他抱著沈盡歡進來,半身衣裳也濕透的樣子,便也作罷。 “我原以為馬車里的真是你,沈盡歡伸著手就去搬燙木頭,將我嚇了一跳?!鄙蹓m走到屋外說道。 沈傾寧輕嘆了口氣,帶了幾分責備,“我知道她身不由己。有句話就當臣婦懇求太子殿下,您要是真喜歡她就別吊著,她身處要職也是女子,名聲更是重要,鬧得城里城外沸沸揚揚,沈家面上也掛不住,您要是不想收她,我這個做jiejie的可就將她帶回上谷郡養(yǎng)著了。” 邵塵微愣,笑道:“二姐放心,我管?!?/br> 沈傾寧受了巨大驚嚇一般,心都提到嗓子眼兒。 上輩子是修多少福分,這輩子才能被太子叫一聲jiejie?!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您是太子殿下更要說話算話啊。”沈傾寧秉著小婦人的性子力爭邵塵的金口。 邵塵頷首,“說話算話。” 沈傾寧這才滿意地笑了,“你放心,我知道這事兒得過皇上,出去后不會瞎說的?!?/br> “還請榮夫人在這兒照顧好盡歡,過兩日我便叫人護送你回上谷。”邵塵道。 沈傾寧臉色一變:“為什么?” “帝京要變天了?!鄙蹓m依然笑著,讓人聽了云里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