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京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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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道回京時,她一路輕車小馬明顯在散心,沈扈跟她講話亦愛搭不理。 自從在幽州處理了謝無極,她便時刻警醒自己不能對任何人放松警惕,這是對他存了一份防心了。 但她并不是心情不好:江心畫由御史丞到幽州補缺通判,看來圣上伊始就有把她弄遠(yuǎn)點的打算;而自己雖受兼虛銜,卻實實在在度過了這次圣上的整頓大關(guān)。 她一路哼著昆曲兒的調(diào)調(diào),高興得很。 途經(jīng)洛州城時,天色已昏,馬車找了家客棧吃飯投宿。 盡歡此刻又埋怨阿喪不多帶點行李,原來是現(xiàn)在心情大好嫌住得不舒坦了。 阿喪有苦說不出,真心服了這個凡事看心情的小姑奶奶。 盡歡也沒認(rèn)真埋怨,她不愿多在意這些住得好不好的,快黑天的時候跑出到街上玩兒去了。 沈扈隨了她一同去。 說來也巧,這天洛州城東恰有一對兒人家辦喜事,吹吹打打鳴鑼開道,新娘子已經(jīng)上了轎抬到半路,新郎倌騎著租來的高頭大馬接受鄉(xiāng)親們的道賀。 顧盡歡站在遠(yuǎn)處,不想擠進人堆湊熱鬧,望了兩眼笑笑就要離開。 沈扈體察她心意,靜悄悄陪在左右。 正在這還未走遠(yuǎn)之時,那熱鬧里炸開鍋,一陣sao動。 只聽得有喊讓新娘掀蓋頭笑的,有喊扒衣服瞧瞧的,更有甚者用一些惡劣字眼明示新娘、伴娘的二老跟他做親戚的。 一旦有人起了頭,就有一群不知好賴的跟著一塊兒下流,喊到最后直接上手! “新娘子不要害臊!來揭了蓋頭看看嘛!” “誰親到新娘這一年都走好運啊!” “不怕遭雷劈么哈哈哈哈?” “誰知道哪個親的呢!” 新郎起先以為開玩笑不必介懷,后來干脆站在一邊不知所措,儀仗隊的有良知者卻攔不住涌來的男男女女,新娘子、伴娘失聲尖叫。 盡歡從沒見過這等惡俗失控的行為,擼了袖子就要沖上去,沈扈提早拉住她,轉(zhuǎn)身叫扎魯上去狠狠摔了鬧事的頭兒一馬趴,又叫和折去當(dāng)?shù)乜h衙報官。 說來這扎魯也是條漢子,力大如牛又靈活如鼠,是摔跤一把好手,打架特等翹楚,三下兩下將鬧事的人隔開老遠(yuǎn),可總雙拳難敵四手,人群仍舊不知安分。 直到縣衙來了人,一眾人等才安靜下來,只聽到新娘子躲在轎子里嚶嚶的哭泣聲。 縣官是個兩撇小胡子的矮個瘦子,名叫陳枚,一來便扯著嗓子掄開官腔:“太平盛世,大美洛州,本官倒要瞧瞧能出什么大事!” 衙役也扯著嗓子:“讓開,讓開!” 顧盡歡、沈扈緘口,背著手站在一邊觀望這個陳枚如何作為。 陳枚問新郎倌發(fā)生了什么事,新郎倌囁嚅一會兒,道:“鄉(xiāng)親們小打小鬧,驚擾了縣太爺?!?/br> 陳枚噼里啪啦迸出一大串問題來:“小打小鬧?我怎么聽說是大打出手???還有,這小娘子哭什么呢?” 敲敲轎子,朝里面問新娘子怎么樣了。 新娘子哪里顧得他,哭得妝花了一臉,死都不肯開口說話。 縣官沒法斷這事,這這這地結(jié)巴不停。 新娘子哭哭啼啼,人群吵吵鬧鬧,嘈雜中從旁邊擠進一個人來,朗聲說道: “小娘子哭的是這大昭朝!” 此話一出,新娘子哭聲戛然而止,不敢出氣,以免惹禍上身。 縣官呵斥大膽,那人走了出來,連正眼都不瞧那些刁民。 盡歡覺著身影臉廓熟悉,倏然想及好友丁文聘就在洛州,心情忽地明朗起來。 這丁文聘是個出名的女辣爺,卻不愿意做官,喜歡走江湖。 “人家大喜的日子,一群狗不理的東西在這里腆著臉侮辱新娘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褲子里硬了要打上幾板子才能服軟!真是有傷風(fēng)化!” 她把一群人說得臉青一陣紅一陣,沖轎子里喊:“姑娘,你且寬心,大不了不嫁了,這種男人不嫁也罷!” 新郎倌懦弱什么都說不出來。 身邊喜娘、儀仗不滿了,紛紛指責(zé)她,新郎倌見勢膽子大了也指責(zé)起來。 盡歡冷哼一聲,上前劈頭就罵:“這里頭是你媳婦么?她被一群臭男人對著臉皮說sao話你沒聽見么?你剛剛跟縣太爺說的那句小打小鬧是什么鳥話!是人說的么!” 陳枚感覺說得有點過分了,剛想呵斥她,憑空伸出攔路手,沈扈將一張官憑拍在他胸脯上,眼神示意他打開看看。 陳枚狐疑,借著燈籠粗略看了,戄然抬頭,沈扈笑而不語,望著痛罵新郎倌和鬧事者的盡歡。 陳枚忙過去行禮,起先以為沈扈是盡歡,行錯了,聞得是個女大人,驚愕之余一大串自責(zé):“下官不知顧欽差、沈督察到淳樸縣,有眼無珠,縣下民眾教化不足、管束不嚴(yán),望大人恕罪!” 一眾人等也跟著跪下。 她道:“縣官兒,這是你的管轄范圍,你來教訓(xùn)罷。這么傷風(fēng)敗俗的惡行,你得領(lǐng)責(zé)任啊?!?/br> 陳枚戰(zhàn)戰(zhàn)兢兢告了罪,厲聲對新郎倌說:“你,把剛剛鬧事的王八蛋給我一個個地揪出來,否則我將你交給顧大人坐罪,閹了你叫你連媳婦都娶不成?!?/br> 顧、丁二人相視撲哧一笑,覺得這個說話一大串又一頓一頓像放炮的縣太爺著實逗人。 不一會兒,那些“鬧事的王八蛋”都被送去衙門一人領(lǐng)了二十大板。 新娘子情緒穩(wěn)定,加之新郎倌又安撫了一番,一場鬧劇才散了。 盡歡一行人等被請去縣太爺家吃席,縣太爺陳枚搬了一大串客套話,又告了一大串罪,她即笑著左耳進右耳出。 見到舊友,她卻是著實高興得溢于言表,更令她驚訝的是,沈扈與丁文聘似乎早也相識。 “你我一別四載,方才我都沒認(rèn)出來,記得之前信里你提過你到洛州定居了,這才相信是你?!北M歡拉著她的手又瞄了沈扈一眼,問,“是不是你二人也認(rèn)得?” 文聘喜悅極了,回道:“就是在西行到河套地界時認(rèn)得的?!?/br> 盡歡恍然,呵一聲:“怪道,我說怎么有口音呢,沈督察,您的漢話說得真不咋地道?!?/br> 沈扈無奈,笑著反擊:“論漢話,我不如顧大人,可要是論這個做官為政,顧大人恐怕得略遜一籌?!?/br> 三人話題到此,就熱絡(luò)地聊起這些年在仕在野的各式見聞來。 夜深不息,恐怕擾民不便回客棧住宿,他們就“只好叨擾”了呵欠連天卻笑容一大串的陳老爺。 * 離開洛州時與文聘依依了一番,禁不住盛情帶了大包小件的洛州特產(chǎn),這才上路。 盡歡想起自己刻意避開沈扈單獨和文聘說體己話的時候的情景: 文聘告訴她:“……沈扈這個人是個正人君子,很有學(xué)問、頭腦卻不愛外露。我當(dāng)時結(jié)識他時是個考試的學(xué)生,做事爽快干脆,說話不似一般白面書生溫文爾雅、有氣無力,那模樣就像個粗人沒什么文化,我還擔(dān)心他考不上呢,沒成想這就當(dāng)上官了。” 盡歡嘀咕說:“真是正人君子倒不怕,但凡君子玩不過我這種小人,可有學(xué)問頭腦不外露的人可怕是真的。我以后得注意著他?!?/br> 文聘笑了:“我不管你們這種官場權(quán)謀中人,你們和也好,斗也好,全看你們自己?!?/br> 盡歡深知她個性,注視她的笑臉,反問自己—— 那種遺世獨立的逍遙自在,自己已經(jīng)失去多久了? 盡歡沈扈二人將東西全安置在后頭一輛大車?yán)?,擠了一輛小車。 車馬無聊,盡歡從自己隨身帶著的一堆書里翻出一本,每逢車在平地上穩(wěn)行時便讀讀。 沈扈好奇探頭去看,她偏蓋住不讓,自己讀得嘻嘻哈哈。 一時入迷,沈扈偷看沒被發(fā)現(xiàn),于是這個男子就不知好歹地開啟品頭論足模式: 沒想到顧大學(xué)問這些年為官為政、胸懷天下,辛苦之余竟也會讀這種書? 你懂什么,這叫做勞逸結(jié)合。 這書講了什么? 你不都看見了么。 我這不是眼睛晃得疼么,疼?。≌嫣邸?/br> 少來!這不就是扶桑流傳到夷州的話本子么! 夷州?哦,你說琉球啊。你快說,到底寫了什么? 我,我不說……沒法說。 看來是一本風(fēng)月之書。 你怎的知道? 用腳趾想都知道,你一個天天考慮國家天下、凡事不談男女之愛的人,最難以啟齒的定是風(fēng)月了。 你還蠻了解我的嘛。簡單來說呢,就是一個笨女人追求一個美男子的故事。 嗯,真是沒料到啊,這話本子你也看過,我一直以為只有你最厭惡的那些女子們才會看呢。 喲,照你這么一說,本姑娘宏遠(yuǎn)高尚的靈魂上還不能添上幾筆燕肚雀腸以供休閑娛樂了?像我們這種混在高層的整天大事小情兒都得忙,動不動還被上頭懷疑,一句話就給調(diào)出京城,三年五載也沒個升官的動靜?,F(xiàn)在趁著得閑我讀點話本子容易么? 得,我這還沒說什么,就調(diào)侃兩句,你就嘚吧嘚、嘚吧嘚說了這一大車。哎喲我可真擔(dān)心你以后喲! 擔(dān)心我什么? 誰以后要是娶了你啊,可得長一副鐵耳朵。 盡歡一個本子甩過去,被沈扈靈巧躲過:“不勞您掛心?!毙表?,轉(zhuǎn)頭不再理他。 沈扈自覺沒趣,撅了撅嘴看風(fēng)景掩藏尷尬。 “大人!”阿喪在車外喊,“咱們到京城是先回大內(nèi)蘭臺閣還是先去中丞府?。俊?/br> 盡歡道:“先回大內(nèi)。” 阿喪再喊:“那后頭這車東西也帶進去么?” “這車東西帶回中丞府,晚些我挑些給先生送去。啊,對了,等到了京城把正經(jīng)衣服拿來給我穿了?!?/br> 聽到阿喪回答好后,她探回頭來發(fā)現(xiàn)沈扈正在偷看她的書,一把奪回,順手就是一悶拳。 * 沈扈在和顧盡歡分道后徑直去了孳政殿,王心順將他請到殿中。 “微臣見過圣上?!?/br> 韓呈道:“起來。說說罷,有什么收獲?” 沈扈道:“臣有失察之處,去了趟幽州并未發(fā)現(xiàn)顧盡歡和謝無極有太多勾結(jié),是臣判斷失誤了,還請圣上責(zé)罰?!?/br> 他不是有意包庇,他覺得此刻要扳倒顧盡歡時機不成熟,自己手里她的把柄有點少。 “我大昭又少了個貪官佞臣候選人這是好事啊,如果這都要怪罪責(zé)罰,朕豈不成了昏君?既然不是,那就還讓她在蘭臺好好干罷,反正朕也賞了她一個虛銜。”他笑道。 “流飛啊,你替朕出了這主意,不但懲治了幽州貪墨,而且肅清了蘭臺府,朕該怎么嘉獎你呢?給你個督察院御史做做?” “圣上隆恩,臣不愿身居高位?!?/br> “怎么?有了實權(quán)你能更好地替朕辦事啊。” “不然,身居高位辦事有諸多不便,查點時官吏多有忌憚,或不敢露出真面目,或還未出行、風(fēng)聲已到,讓他們早早做好準(zhǔn)備。而臣現(xiàn)在不同,位卑權(quán)輕,各部官員不必過于防著臣,這樣臣就更能替圣上辦好差事了?!?/br> 韓呈一聽這話大悅,吩咐他以后還督察著各部。 沈扈離開后曾對扎魯、和折提過此事,扎魯、和折甚為不解。 他說,權(quán)力這東西好是好,但是沒有十足的本事cao縱它還是不要輕易嘗試。 他為圣上出謀劃策整頓吏治,圣上對他有信任就足夠了,權(quán)力不大不必忌憚他,他也能時不時給圣上吹吹耳旁風(fēng),升官掌權(quán)則是早晚的事,無需急于一時。 * 大內(nèi)蘭臺閣里何方正聽說顧盡歡回來了,忙請進來,道:“來,我有東西交給你。” 顧盡歡匯報工作的話還沒到嘴邊,被他熱情的態(tài)度唬得一愣一愣的。 何方正將秘色瓷洗子裝了匣子,交到她手里,道:“來來來,老弟,不,老妹兒,坐。這個你看看。” 盡歡狐疑地把它放在茶幾上,打開匣子一看原來是一只成色極好的秘色瓷,大驚:“這?” 何方正笑道:“圣上獎賞辦理謝無極貪污、為蘭臺清理門戶有功,給我們蘭臺府的?!?/br> 盡歡抬頭看他,猜到他什么意思不敢明問,支支吾吾。何方正繼續(xù)笑,輕輕推到她面前:“給你了。” 盡歡忙道:“圣上賜給大人的,怎么能轉(zhuǎn)交給我呢!” 何方正不繞彎子道:“我知道你和謝無極有牽連,這次竟能夠全身而退還獲封他職,我比不過你啊。我這位置也就到這兒了,你以后則是前途無量?!?/br> 確屬肺腑之言,他認(rèn)定了顧盡歡要么在外頭有勢力,要么在大內(nèi)有關(guān)系,假若他日她能平步青云,自己送她稀罕物日后也好占個光。 “那下官就收下,多謝大人,來日必報答大人。”她叫阿喪鄭重收好。 剛出了蘭臺閣,就有人私密傳喚說應(yīng)天王韓圣找她去府上一敘。 這讓她瞬間由開心得飛起變成頭疼得要命。 她頭疼不是因為害怕韓圣這個皇弟、御冊的應(yīng)天王,也不是因為厭惡他,相反,她曾經(jīng)對他是一種只要你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崇慕,或許何方正并未猜錯,她外頭的勢力、大內(nèi)的關(guān)系,就是韓圣也說不定呢。 不過自從他娶了華國公的千金華君衣后,更添之以一攬子的矛盾沖突,兩人之間的聯(lián)系就少了許多,自己的職位又被暗箱調(diào)降,從綠豆官到芝麻官,所以此刻她對于這個人有真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排斥。 可看上去韓圣本人并不這么想,雖然他府里公務(wù)一籮筐,卻還是抽空想見她。 她借口不去韓圣不會責(zé)罰她——這個她有把握。但要裝病又苦于這些傳喚的下人不是瞎子,她是時身體好壞早被看得清清楚楚,如何裝病呢。 只能走一遭了,不過去之前她求傳喚人讓她對阿喪交待點事情。 畢竟不是押犯人,傳喚人便痛快應(yīng)允了。 “你已經(jīng)有三次躲著不見我了?!表n圣是個眉目如畫的美男子。 “我忙?!?/br> 韓圣試著把自己擠進她的視野里,道:“可你這次還是來了?!?/br> 盡歡冷冷淡淡地道:“這不是因為您命令我不得不來么?!?/br> 韓圣看著她手里問:“你這是……秘色瓷?” 盡歡:“是?!?/br> 據(jù)我所知,這次剛收入尚寶局的就有一只秘色瓷洗,跟這個長得很像,成色一樣好得很哪! 應(yīng)該就是那只罷。一件瓷器,殿下堂堂一王,要多少有多少。 死物,自然要多少有多少,可是其他我要的,不一定得得到。 …… 顧盡歡是聰明人,聽得出他這話里隱晦的曖昧,心里滿是煩厭——煩厭他對自己依舊是一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臭模樣,還傳喚…… 哼,和他以前利用自己的時候沒差沒落。 她正如螞蟻在熱鍋上徘徊不知所措之際,外頭守著的韓圣的親信王心安突然奔進來,說道:“殿下,不知是誰走露了消息,王妃回府了!” 韓圣怎會料到這茬,華君衣剛出門去靈犀寺上香,自己才放心大膽地將盡歡招到府里來。 顧盡歡站在一邊臉色不變,安安靜靜地抱著洗子看他們驚慌失措的動作,嘆息堂堂應(yīng)天王活得跟賊似的真是悲哀。 這樣一來,自己不必費一點唇舌就能讓韓圣把自己送出府去。 出的時候她同情地回望一眼倒霉的應(yīng)天王,見到阿喪時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阿喪干得好,你要晚來一步我差點被這個王爺惡心死。” “姑娘讓我去給王妃遞消息,十萬火急,我不敢不快點。” 這番來應(yīng)天王府亦不是全無收獲,她在出門之時迎面遇上了來看望哥哥的長公主平章。 平章的性子她很喜歡,兩人也蠻客氣,見到就打起了招呼。 平章存了另一份心思,她一直看華君衣這個嫂子不順眼,而曾經(jīng)顧盡歡和韓圣的事情曾通過應(yīng)天王府下人傳到自己耳朵里,她打心眼里認(rèn)定哥哥該娶顧盡歡這個更為能干的女人,至于之后二人鬧僵、盡歡因此降職調(diào)任蘭臺府一事渾然不知。 平章見她從應(yīng)天王府出來,還以為二人又趁著華君衣不在私會了呢,滿有種看見發(fā)糖的意味;一會兒又在心底怪哥哥蠢——這府里皆是華君衣的眼線,也不知道找個僻靜地方。 “對了,你這會兒急匆匆地要去哪里?” 她笑著掂掂手中的洗子答道:“回府去,這不是得回去擺上么?!?/br> 平章打開匣子:“喲,秘色瓷,淘換到這寶貝真了不起,這物件兒稀罕著呢!” 平章就著秘色瓷與她攀談了許久,又從瓷器聊到玉器、金器,自然而然再到珠寶首飾,衣裳水粉也沒落下。 門口守衛(wèi)頭一遭體味到女人聊起天來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