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件事，肖玲華再次開口，“我聽大姐說，村里可能要征地蓋樓房，讓我和你說一聲記得回去辦理手續(xù)，老爺子家也在那，得給他找好地方?！?/br>
    等他們離開后，白芳珍想了會，干脆關了門帶艾栩栩去了趟百貨大樓買了一堆補品，直接趕車回縣里。她雖然和艾石山離婚，但對老爺子一直都是感激加尊敬的，加上老爺子對艾栩栩一直很好，所以這次動遷肯定要提前和老爺子說，讓他有個心里準備。

    艾栩栩也是這個意思，爺爺在村里待了大半輩子，肯定不容易接受這件事，但從自建瓦房搬進樓房已經是這個時代的一個趨勢，房地產行業(yè)被當作一個新興的產業(yè)正在迅速崛起。

    回到村里已經夜幕降臨，娘倆大包小行李的進了村，先回到自己家放好東西就立刻拎著補品去了老爺子那。

    艾老爺子最近在村里又過上了獨自一個人的日子，雖然林磊爸媽會過來看他，但人家畢竟是個小家，更多時候他都是一個人，偶爾響起林磊和艾栩栩都在的日子，仿佛已經過去了很久。

    正在堂屋里抽著旱煙，突然聽到自家大門被敲響。

    “門沒鎖，進來吧?！奔依锔緵]什么值錢的東西，艾老爺子只有睡前才會去插一下大門。

    直到看到白芳珍母女倆進來，老爺子沒忍住揉了揉眼睛。

    “你們怎么回來了？”

    “爸，正好栩栩考完試我們就回來住幾天陪陪你?！?/br>
    艾石山現(xiàn)在住在廠里偶爾回來看看他，而艾石巖夫妻倆也很少回來，也就是中秋的時候回來一起吃了個飯。所以聽到白芳珍這話，老爺子是說不出的激動。

    不過看到白芳珍手上一堆的補品，一臉嫌棄，“有那閑錢買這個干什么，還不如多給我做幾個糖餅吃?！?/br>
    “好，明天我就給爺爺做糖餅?！?/br>
    白芳珍昨天回來的時候沒敢和老爺子說就是怕他太激動睡不著，等第二天艾栩栩給他烤糖餅的時候，她才緩緩開口。

    “爸，我聽說咱們村子好像要拆遷?！?/br>
    “你聽誰說的？我們都還沒收到消息?！崩蠣斪訌目鞠溥吷现逼鹕碜樱碱^皺起。

    “就之前認識的朋友，他們有點內部的消息，咱們這片可能要化成旅游度假村?！?/br>
    “我不搬！”

    這話艾老爺子也就硬氣了兩天，第三天村支書帶著鎮(zhèn)里的工作人員挨家挨戶的做思想工作，作為老黨員的艾老爺子自然沒辦法多說什么。他這大半輩子都住在村里，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雖然不熟悉，但是這塊地他認識，還有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他精心養(yǎng)了那么久。

    艾栩栩看著老爺子大冬天背著手在院子里轉圈，直到他是舍不得，還好拆遷沒那么快，估摸著四月底搬完就好，這次搬遷的住戶按照每家每院的面積補錢或者在鎮(zhèn)子上的樓房。

    聽說是去鎮(zhèn)子上住樓房，原先不情愿的人開始態(tài)度松動了起來。

    他們陪著老爺子去看了房子，一樓都是門面房，根本沒地方種花花草草，老爺子不是很滿意，但他沒好意思說，只是一直抽著旱煙。

    秦老的書冊還沒有編寫完，艾栩栩考完試后約好周末都會過去，這次她過來后，秦老明顯感覺她有些心不在焉，半天書冊都沒翻幾頁。

    “怎么了，不舒服？”

    這次做出冊本來就秦老和蒲老兩個人牽頭，剩下的徒弟助手因為都還有工作，只有空暇的時間在，所以大部分的活都落在了兩人身上，現(xiàn)在艾栩栩考完試再加個她。

    秦老之前一直在觀察艾栩栩，發(fā)現(xiàn)她能沉得住氣，沒有年輕人的浮躁所以對她更是喜歡，已經動了收徒的念想，所以對她格外上心。

    “沒什么事。”艾栩栩抬起頭看著秦老，想著他和自己爺爺也差不多大，又認識應該可以幫忙勸勸老爺子寬心，于是又說了出來，“就是我們村子要拆遷了，爺爺看不上鎮(zhèn)里的動遷房，我暫時有沒有別的法子，四月底就要搬了?！?/br>
    “你干脆讓他搬過來和我們幾個老頭一起做鄰居好了。”秦漢民咂了下嘴，“我上次去都看出來了，他和那些村民也沒什么感情，還不如來找我，我還能帶他下棋看書法?！?/br>
    “栩栩別被他騙了，他就是想讓你爺爺來幫忙一起干活。”邊上的蒲老哼了一聲，“前段時間你考試他還在跟我念叨，要去找老艾來幫忙，說小艾不在老艾要頂上?！?/br>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以后就是老頭開會了，啊哈哈哈

    第42章

    原本艾栩栩只當秦老在開玩笑, 結果到中午吃飯的時候，秦老直接把她帶回了家。

    “你看看這小區(qū), 雖然建了有幾年了，但是管理很好，靠近市政府，安全有保障?！鼻乩闲跣踹哆毒拖褚粋€推銷賣房的, 時不時跟在邊上的蒲老也幫腔應幾聲。

    艾栩栩帶著笑意, 環(huán)顧著周圍。小區(qū)臨近市政府估計是附近的家屬區(qū)，門口有人站崗，進去后就是條筆直的梧桐道。右手邊的假山花園, 左手邊的廣場, 當初在規(guī)劃的時候就已經把小區(qū)里，居民的日常生活休閑都考慮了進去。再往里走才是居民區(qū), 五層的小高樓，樓房間的間距很大, 即使住在一樓也不會沒有太陽。

    “我家住的這邊都是小居室，兩室一廳的，一樓還自帶一個大院子?！鼻乩细杏X到了艾栩栩的喜歡, 帶著他往自己家走, “我老伴在家做好飯了，一定要我?guī)е慊厝コ浴！?/br>
    蒲老難得沒有拆臺，“對，嫂子讓我也過去吃?！?/br>
    秦老嫌棄的哼了一聲，倒也沒反駁, “我和你講栩栩，我家隔壁那家正好移民，房子在出售，鑰匙都在我老伴那，就是想著有人看房讓她幫忙開個門，等會吃放完我就讓她帶你去看看。”

    蒲老忍不住點頭，“對，那房子真不錯，院子里還搭好了葡萄架，等夏天就能吃了?！?/br>
    一路走到秦老家門口，隔著墻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樹上掛完了紅彤彤的柿子，一顆顆吊在上面像紅色燈籠十分喜慶。

    秦老拿著鑰匙把院門打開，看著艾栩栩瞧著柿子樹，忍不住得瑟，“移種過來的，第二年就開始結果子了，你等會我給你打下來幾個?！?/br>
    艾栩栩還沒來得及說話，秦老就拿起靠在院墻上的網兜，對著樹上的柿子猛戳，結果他看中的一顆沒掉，反倒是枝椏上別的落了下來，熟透的柿子落地直接摔成了一攤。

    “秦漢文！”

    一聲帶著怒氣的聲音從屋里傳來，一頭銀色小卷身穿紅色夾棉的女人出現(xiàn)在了小陽臺上。

    “這一地的柿子汁一會你來收拾！”說完又看到了艾栩栩，臉上表情立刻變得和藹可親了起來，“是栩栩吧，趕緊進來，外面冷?！?/br>
    艾栩栩喜歡她的聲音，雖然剛才語氣有些兇但是和她說話語氣很是和藹。

    “我是你秦爺爺?shù)膼廴?，我姓陳?！?/br>
    “陳奶奶好?！卑蜩蚋M了屋，換好拖鞋洗了手就被招呼去吃飯。

    “都是家常便飯，隨便吃吃，以后就別去什么食堂了，回來吃多好?！标惸棠探o她夾了個雞翅，“他們老頭子喜歡悶在屋里，你可別學他們，看看摘個柿子都那么費勁。”

    陳奶奶顯然還沒忘記院子里一地柿子汁的慘狀，白了一眼秦老。秦老坐在餐桌旁不敢說話，蒲老大口扒飯可眼角止不住的笑意，就是喜歡看秦老吃癟的樣子。

    “對了栩栩，是要買房子是嗎？”

    “還不確定?！卑蜩蛞宦吠耆珱]機會拒絕秦老，房子雖好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價格。以她家現(xiàn)在的收入加上老房子的補貼肯定夠，但是艾老爺子肯定不愿意花她們的錢，所以這房子還得等總價和老房子拆遷款下來后才能確定要不要。

    “怎么會不要呢……”

    “你閉嘴?！标惸棠炭闯隽税蜩虻莫q豫，估摸著這一路被帶回來都是自己老伴的主意，“沒事栩栩，等會吃完飯我們先去看看房子，反正都來了先看看，要是滿意價格我再去和房主談談?！?/br>
    艾栩栩知道屋子里的三個老人都是在幫自己，也就沒藏著，把事情情況說了下，“以我爺爺?shù)男宰?，太貴了肯定不愿意。”

    “這個理解的，我們老一輩能不花子女錢就不花。房主走的時候，和我說了個價，估計還能再少點，等會我確定了和你說，你回家再和你爺爺也說一下情況，總歸是他要住的地?！?/br>
    艾栩栩笑著點頭，她之前只考慮在鎮(zhèn)上甚至縣里給爺爺買個房子，完全沒想過來連安市，不過兩位老爺子的提議確實不錯，況且這邊還有美食協(xié)會，有秦老在老爺子進個協(xié)會肯定沒問題，人退休了又有事做，總比待在村里孤孤單單的要好。最重要的是，她打算以后在連安市讀大學，照顧爺爺也會方便很多。

    “謝謝陳奶奶?！?/br>
    見小孩子高興了，屋里的三個大人吃飯也香了。吃完飯，秦老收拾碗筷，讓艾栩栩跟著陳奶奶去看房子。

    隔壁院子和他們一個樓道的，門對門，陳奶奶從屋里拿出鑰匙開了門就帶艾栩栩進去看房。格局和秦老家是對稱的，兩室一廳，客廳直通院子。院子里這會有些荒涼，葡萄藤也只剩干枯的藤曼扒在架子上。

    “等春天來了，這里就好了。”

    艾栩栩點頭，如果爺爺在這估計會把院子打理的和村里的一樣。

    “你也別太有負擔，老秦是不過腦子就把你帶過來了，也沒問清楚情況，這事你得和你爺爺商量著來，畢竟他自己要背井離鄉(xiāng)來這里居住，多多少少肯定會不舒服，環(huán)境是一方面，心境更是一方面?！?/br>
    艾栩栩點頭，“我明天您的意思陳奶奶，我回去就和爺爺商量下。”

    陳奶奶的擔心并無道理，之前艾栩栩不覺得有什么，讓老爺子過來有秦老一起玩，肯定是個不錯的選擇，加上他本來和那些村子里的人沒多少感情，所以當她把這件事給白芳珍說的時候，本以為老媽會支持自己，結果白芳珍皺著眉想了半天才開口。

    “你如果直接和爸那么說他肯定不愿意去，老爺子大半輩子都在村子和鎮(zhèn)子上度過，認識的人，自己的兒子都在這里，不是說離開就離開的?！?/br>
    果然如白芳珍所說，和老爺子說這件事的時候，艾老爺子直接拒絕了。

    “我年紀也大了，不想離開這里。”

    艾栩栩抿著嘴，雖然事先有了準備，但還是有些失落，“爺爺對不起，我沒想那么多，以為秦老也在那邊，您過去也能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多聊聊，總比悶在家里好?！?/br>
    “我知道你孝順?！崩蠣斪用哪X袋，“只是爺爺年紀大了，不想動了。”

    艾栩栩垂頭喪氣的回到家，白芳珍看她心情低落午飯也沒吃多少，也明白她是因為老爺子的事，可人年紀大了哪那么容易離開故土的。

    道理都懂，可是艾栩栩還是有些難過。

    最近村子很熱鬧，因為臨近過年，又因為拆遷的事，不少在外打工的人回來了，村里到處都在說著鎮(zhèn)上樓房多好多好，有自來水，不斷電等等。

    艾家的兩兄弟也回了家，艾石山住到了老爺子那里，艾石巖帶著妻兒過來一起吃了個團圓飯，順便讓艾栩栩她們娘倆也過去，就當是年前最后一聚。

    艾石山比暑假前見的那次要蒼老了一些，人還算有精神只是眼角有了幾道魚尾紋，頭發(fā)也白了一些。

    “爸?！?/br>
    “栩栩，最近過的好嗎？”

    艾石山不好意思和白芳珍說話，只能拉著艾栩栩聊天。白芳珍也不想和他們兄弟倆說話，于是到廚房幫陳月娥一起做飯。

    “聽說你們搬到了縣里，還適應嗎？聽說一中有錢人很多，你也別太舍不得該花要花，錢不夠和爸說。”

    坐在邊上的艾程撇撇嘴，當初聽說她們搬到縣里，可是羨慕了好一陣子，但是現(xiàn)在他去連安讀了中職見過大世面后，哪里還瞧得上縣里那個小地方，再說有錢人多能有他見到的有錢人多嗎？

    “錢都夠的，都過一學期了也都適應了。”艾栩栩也不是想抱怨，只是過了一學期艾石山才想起來問她適不適應確實有些好笑。

    “爸應該早點去看看你，只是你媽不讓去，我就……”

    艾石山邊說邊悄悄觀察艾栩栩的反應，看她沒什么情緒也就把后面的話收住了，“怪我，只在你們剛搬去提了一次，估計那時候你媽還在氣頭上沒讓我去，之后我也沒再說過?！?/br>
    “以后你想過來就提前說一聲，爸?！?/br>
    艾石山聽到這話眼眶有些發(fā)紅，他離婚這半年多才忽然反應過來白芳珍的好來，每次回來飯做的好好的，家收拾的干干凈凈，他現(xiàn)在在鎮(zhèn)上租了個小房子，自己收拾起來才發(fā)現(xiàn)家務活有多麻煩。

    之前他總覺得自己在外面干活賺錢，供給老婆孩子花，在家就該什么活都不干的，現(xiàn)在他的想法受到了一些沖擊。

    “栩栩，你都考上縣一中了，二叔求你個事，能不能給你艾語meimei補習一下，她馬上也要中考了?！?/br>
    艾石巖聽完他爺倆說完話，終于忍不住開口，把邊上的艾語拉了過來，“她在學校排名能進前五十，沖一沖縣一中應該有希望，畢竟你在村里都能考上的?！卑瘞r記得寒假前艾栩栩是年級前十，類比一下自己閨女，覺得考上的希望很大，最重要的，他一直瞧不上的大哥家都出了一個縣一中的，他家也不能輸。

    “二叔，我建議你找一下補習班，縣一中不是特別好考，我進去排名都只在中段，怕教不了她?！?/br>
    艾栩栩說的實話，她要不是有沈肖然和林磊幫忙，估計也夠嗆。不過她這話落到艾語耳朵里可就不是這個意思了，“爸，你聽到了吧，她才考了多少名，哪里能教的了我。我可聽說當初給她補習的是一中年級第一，直接找他就行，對吧栩栩姐?！?/br>
    “栩栩，真的是這樣嗎？”

    艾語從上一屆肖彥彥的同學那里打探到的消息，知道給他們補習的人是沈肖然，所以她打起了沈肖然的主意。

    艾栩栩眉角輕挑，想不到她連這個都打聽到了。

    “是這樣?！痹谒麄儬攤z滿臉驚喜的時候，她開口道，“不過我沒他聯(lián)系方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