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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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坤面上說皇上圣明,心里則想著,他方志興許就是料定你會這么想,才會招搖行事。 出宮時,方志等在宮門口,戲謔地笑問:“莫大人是不是去皇上面前夸我了?” 莫坤沒搭理他,心里卻是氣得不輕。年頭不少了,還是不能習(xí)慣這種情形。 沒兩日,出了一檔子讓莫坤心頭狂喜的事: 有一兩廣青樓花魁來找他,很大方地言明自己是待價而沽,今年春季,方志去了她所在的風(fēng)月之地,出手便是一萬兩,買下了她。而今她尋到京城,為的是問他要個說法,想長留在他身邊服侍。 莫坤一直覺得蔣云初有點兒神叨,私下里拉上他,一再訊問那花魁。 花魁名叫阮玉,不論怎樣盤問,說辭都未變過。 莫坤興/奮得摩拳擦掌。尋花問柳在皇帝眼里或許無傷大雅,但這時間可很有意思:莫坤該去的是西北的大漠,要么是兩江,他卻去了兩廣,這不明擺著陽奉陰違么? 私心里他得承認(rèn),把自己換成方志,大抵也會那么干。但他不是方志,他命好,不用每隔三二年就要離京找人,還找到了足以取對方半條命的證據(jù)。 再三向蔣云初求證,確信阮玉供詞屬實,他再次去御前告狀。 皇帝親自召見阮玉。 阮玉見到皇帝,嚇懵了,跪在那里簌簌發(fā)抖,半晌做不得聲。 皇帝見狀,緩和了神色,又示意索長友。 索長友走過去,遞給阮玉一杯熱茶,和聲安撫道:“皇上只是傳你說說話,別怕。你若有冤情,皇上定會為你做主?!?/br> 阮玉漸漸鎮(zhèn)定了一些,皇帝問起方志的事。 在莫坤與蔣云初有意無意地引導(dǎo)之下,她說起證詞來,詳略得當(dāng),末了道:“奴家與方大人說過,寧死也不想混跡在青樓,求他與mama討了賣身契,奴家做他身邊一名婢子便知足。他應(yīng)下了,卻是又去過一次便杳無音訊。” 皇帝問道:“你如何得知他身份的?” “是一名恩客見奴家苦苦等他,好心告知的,還幫我贖身,讓我不妨來京城等候消息?!比钣袢鐚嵉?,“我只見過那個人一次,他很年輕,二十來歲的樣子。見過一次之后,都是他的小廝傳話、打點?!?/br> 皇帝心想,妥了,方志那個混帳東西,被人盯上了卻無所覺,怎么遲鈍自大到了這等地步?他克制著,又問:“你現(xiàn)在想怎樣?” 阮玉現(xiàn)出猶豫之色,卻不敢遲疑,索性怎么想的便怎么說:“來京城之后,一些人說方大人很是張狂自大,這樣一來,奴家什么也不敢要了,只求皇上開恩,恕奴家無罪。奴家不是想告方大人,只是想尋個容身之處,而今這情形……便算了?!?/br> 索長友端詳著阮玉,眼中有了笑意。她怎么可能真的想委身方志,定是得了有心人莫大的好處,在這時出面擺方志一道。 皇帝也在斟酌,是誰收拾方志。莫坤么?不像,那是個不播不轉(zhuǎn)的,也沉不住氣,歷時這么久、管挖管埋的這么個坑,手筆可是不小。 可不管是誰,都是方志咎由自取,居然拿著他專門撥給他的銀子去嫖了,實在不是個東西。最可氣的,自然是方志不夠警覺,到了這個地步,還能指望他與手下對差事守口如瓶么? 皇帝冷聲吩咐:“傳方志?!?/br> 阮玉低眉斂目,大氣也不敢出。 過了一陣子,方志進(jìn)殿來,瞥見阮玉時,臉色就變了。 皇帝冷笑著望住方志:“識得這女子?” 方志二話不說,跪倒在地,心里只想一巴掌拍死那禍水。 皇帝運了會兒氣,猛然將手邊茶盞擲到方志身上。 方志不敢動。 皇帝怒喝:“滾!閉門思過去!” 也就是說,沒什么大事,過一陣方志進(jìn)宮請罪,事情也就過去了。索長友微微一笑?;实蹖Ψ街具@份兒寬厚,要是讓太子、梁王知曉,不知道他們會氣成什么樣。而整治方志的人,可曾想到這一層?要是沒想到,也夠喝一壺的。 總的來說,索長友對此喜聞樂見。有些事,他與方志要相互幫襯,譬如他借暗衛(wèi),方志需要他在皇帝面前適時地遞兩句話。 隨后,方志灰頭土臉地離宮,瑟瑟發(fā)抖的阮玉也被皇帝打發(fā)了,讓她找莫坤另尋出路。兩個寵臣這樣個掐架的法子,皇帝很不喜歡,那個不是喜歡給方志穿小鞋么?連帶的給他善后吧。 莫坤聽完首尾,肺都要氣炸了,在值房里轉(zhuǎn)著圈兒地摔了好幾個茶碗。 蔣云初一笑置之。 皇帝身邊數(shù)來數(shù)去,就索長友、方志、莫坤、趙禥四個親信,連趙禥那個德行的都能常年慣著,眼下怎么可能嚴(yán)懲方志。 說白了,莫坤也一樣,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貨,皇帝從來是雷聲大雨點小,數(shù)落一通了事。 蔣云初跟莫坤打過招呼,讓手下將阮玉輾轉(zhuǎn)送到十二樓,另行安置。 阮玉是心思活絡(luò)的女子,也得承認(rèn),很有些膽色,換個人,真不敢來京城唱這么一出。她要一筆豐厚的銀錢,嫁個老實巴交的人。 之于十二樓,這些都好說。 丁十二則跟洛十三犯嘀咕:“你跟侯爺這次做的,是不是虧本兒的買賣?” 洛十三但笑不語。阿初那個精刮的鐵算盤,想虧本兒都難,只看這賬怎么個算法。 沉了片刻,丁十二說起賭坊的事:“賭坊的生意更好了,欠債的人也更多了,有些人的賭債,是不是根本就不用討?” 洛十三問道:“你指哪些?” “趙禥、趙子安之類?!?/br> 洛十三摸著下巴,眉眼含笑。 丁十二嘆氣,“只說趙禥那個無賴,他可是從去年就開始借大額銀錢了,允諾年底還,到如今連句話都沒有不說,還又跟他兒子借了大幾萬兩?!?/br> “贏他們的都是自家人,把贏來的借出去而已,自然可以寬限個一兩年?!甭迨?,“討債么,那是遲早的事,時機(jī)未到而已。” 丁十二聽了,神色轉(zhuǎn)為愉悅,“那就成。又是你跟侯爺給人挖的坑吧?”他不心疼銀錢,只是受不了被無賴占便宜。 洛十三一笑,“這全是侯爺?shù)闹饕?,我先前才懶得搭理那種貨色?!闭f著站起身來,“我去翻翻趙家別的賬?!?/br> 丁十二便知道他要去捕風(fēng)樓,笑道:“別笑著進(jìn)去,黑著臉出來?!?/br> “那是必然的?!辈讹L(fēng)樓里的卷宗所記載的,好事真的太少。 丁十二哈哈地笑,“我陪你?!?/br> “行啊?!?/br> 接下來,完全驗證了丁十二的猜測:洛十三調(diào)取了趙禥相關(guān)的卷宗,越看火氣越大,臉色越來越冷。 丁十二跟著看過一些,心情也不好,但因洛十三的緣故,情緒便緩和許多。 當(dāng)晚,蔣云初要調(diào)閱一些東西,來到了十二樓。 洛十三陪他進(jìn)了捕風(fēng)樓,蹙眉道:“趙禥那個老紈绔,居然還有收受巨額賄賂的事,真是老天不開眼?!?/br> 蔣云初睨了說話的人一眼,“才知道?” “……”洛十三摸了摸鼻尖,“膈應(yīng)人的事兒,我比起你,一向是后知后覺?!?/br> 蔣云初微笑。 洛十三揚了揚眉,“那種渣滓你怎么還不收拾?” 蔣云初輕描淡寫地道:“在官場,收受賄賂的比比皆是,不少這一個。” 洛十三磨了磨牙。 蔣云初看似陳述事實,實則存著寬慰:“風(fēng)氣就是這樣,很多本來清廉剛正的人,為著能為一方百姓軍兵做點實事,也只好隨大流,不然就會被上峰同僚下屬抱團(tuán)兒排擠。不是誰都是趙禥。” “明白。但還是窩火?!?/br> 蔣云初了然一笑,轉(zhuǎn)而說起古氏那邊的事,叮囑道:“不要刁難那家人?!?/br> 洛十三頷首,“放心。你要不要見一見古氏?” “當(dāng)然。” . 過于安靜的氛圍中,古氏驀然醒來,對上的是滿目漆黑。 她循著固有的習(xí)慣,望向南面,卻沒如前幾日那樣,看到映照著月色微光的窗。 下一刻,她聞到淡淡的花香,察覺到床鋪十分松軟舒適。 就是這些發(fā)現(xiàn),讓她如墜冰窖,周身冰冷到僵硬——不知不覺間,她離開了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她記起失去意識之前,在家中的耳房配制丸藥,實在乏了,便伏在案上,想打個盹兒再繼續(xù),哪想到…… 先前兩日便有種被人窺探監(jiān)視的感覺,除了索長友,她不做第二人想。 這時,她感覺到本已很糟的事態(tài)更糟了——有別人介入。索長友還用得著她,斷不會這樣做。 身體能動之后,她坐起身來,眼睛適應(yīng)了室內(nèi)的光線,見床頭有燈,又摸索到了一個火折子,便點燃了那盞小小的宮燈。 來不及打量,便有一名少女輕咳一聲走進(jìn)門來,態(tài)度不卑不亢:“您醒了?稍后隨我去廳堂,有人在等您?!?/br> 古氏料定與少女多說無益,得不到任何想要的答案,便規(guī)規(guī)矩矩稱是。低頭看了看,見自己穿戴一如睡前情形,便只將凌亂的長發(fā)梳理匆匆梳理,綰了個圓髻。隨后,她隨著少女到了廳堂。 廳堂中,有身形頎長、一身玄色的男子站在臨窗的桌案前,在插花。 青花瓷瓶中,已錯落著一些紅色、橙色、紫色花朵。 他不急不緩地將案上花枝修剪,放入瓶中,動作透著說不盡的優(yōu)雅悅目,落入古氏眼中,卻只有驚懼與不合時宜之感——她聽到自鳴鐘的聲響,望過去,看到時間是丑時初刻。 誰會大半夜摘花、插花? 少女對著那道背影默默行禮,又默默退出去。 很明顯,男子沒有殺意,甚至沒有惡意,便使得這近乎靜謐的氛圍并不讓人煎熬。古氏望著他的背影,僵在站立之處,不知所措。 男子做完手邊的事,隨手將散落在先前剪下的花枝、葉子歸攏起來,收進(jìn)字紙簍,又信手用帕子擦拭了桌面。 “白日忙,只得夜間來訪。叨擾了?!彼f。 語聲清朗悅耳,年歲不會超過二十——古氏通過他聲音下意識地做出判斷,沒因此有絲毫放松。 男子從容轉(zhuǎn)身,轉(zhuǎn)到主座落座。 古氏看清他樣貌,愣怔片刻后,驚訝得張了張嘴:她通過那幾份相似的樣貌斷定,這是昔年名將之一的蔣侯后人,如今的臨江侯蔣云初——在她年少時,曾有幸一睹他父親的風(fēng)采。 父子二人相似,卻又有莫大不同,如果說他父親是燦爛溫暖的陽光,他便是清冷的月光,那股子幽冷,須臾間便對人形成莫大的壓迫感。 古氏很快收斂心緒,斂衽行禮,“民婦問侯爺安。” 蔣云初抬一抬手,“免禮。該如何稱呼?古月娘,還是什么?” 古氏深緩地呼吸之后,“街坊鄰居一直喚我孫科家的?!睂O科是她夫君的姓名。心下自是明白,對方查清了自己的底細(xì)。 蔣云初頷首,“孫太太。在下蔣云初。”指一指她近前的座椅,示意她落座。 古氏欠了欠身,繼而正襟危坐,目光復(fù)雜地望向他。發(fā)現(xiàn)他亦正在打量她,眉眼過于漂亮,眸光至為清澈,視線則過于鋒利直接,似一把令人無所回避遁形的利劍。 她在初時的回避之后,坦然與他對視,一如選擇面對忽然而至的困境,問:“這一切因何而起?民婦的家人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