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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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云初送走飲宴的賓客,到外書房過了一遍昨日的禮單。 東宮也有賀禮,一對兒梅瓶,一對兒赤金如意簪。根本就是給顏顏的。 他微笑,因簪子想到了顏顏上個月的及笄禮。 婚期在即之故,她的及笄禮隆重卻不張揚(yáng),到場的人總共只坐了四桌。 她對此只有慶幸,說成婚決不能出半分差錯,得熟記每個步驟,及笄禮要是也來很多人,她的腦子恐怕會打結(jié),犯迷糊。 他送了她一支綴著幾顆鉆石的白玉簪,她說太貴重,不知道什么場合才能戴。 他笑了一陣,說臨江侯夫人,只要不違制,首飾不論貴重、尋常,都是情理之中。 她聽了抿嘴笑,說整場及笄禮都沒讓她覺得長大成人了,他一句侯夫人立馬讓她意識到了。 是啊,長大了,帶著她固有的率真長大了。 收起禮單,蔣云初回房,情形與昨晚大同小異:雪狼已經(jīng)睡了,在他進(jìn)到廊間時,仰頭看了他一眼,在獸皮毯子上打了個滾兒,繼續(xù)睡;賀顏也已入睡,床頭留著一盞小小的羊角宮燈。連忙了兩日,身體不累,心神也倦怠了。 他坐到床邊,把玩著她一縷長發(fā),瞧著她的睡顏,心弦似被溫柔的手牽動著。 再熟悉不過的女孩,共度的時光卻總有新奇、驚喜——這完全是她的功勞,若依著他的性情發(fā)展,大抵還沒成親就是老夫老妻的相處之道了。 思及此,他微笑,去沐浴更衣,折回來歇下,熄了床頭的燈,慢慢的、慢慢的把她攬到懷里,吻一吻她頭頂?shù)陌l(fā)絲,安然闔了眼瞼,心緒安穩(wěn)祥和地入睡。 . 梁王知道,蔣云初成了新任錦衣衛(wèi)指揮使,更知道,以前日夜輪班看守王府的錦衣衛(wèi)換了一茬,這些人儀容整肅,如非必要,絕不理會王府下人。 這些只能讓他更加篤定以前的種種推測,誰不相信也不能讓他動搖。 蔣云初越是春風(fēng)得意,他越是怒火中燒,恨得發(fā)狂。 他只是被長期禁足,錦衣衛(wèi)不會入室查看什么,是因此,他才能及時得到外面的種種消息—— 梁王的外書房,格局與很多門第的一樣,五間進(jìn)深,分出前后,前面用來會客議事,后面才是他處理諸事的所在。 在他理事的書房里,里間的書架上掛著一個風(fēng)鈴,某些個晚間,戌時到子時之間,風(fēng)鈴會發(fā)出輕而悅耳的聲音。 他聽到了,便會當(dāng)即轉(zhuǎn)到室內(nèi),啟動機(jī)關(guān)。 這時候,看似嚴(yán)絲合縫的方磚地,便會有一塊三尺見方的緩緩彈起,現(xiàn)出幽深的密道。 這種時期,不便交談,外面的人就將各路消息寫在紙上,將信函釘在出口近處。 這晚戌時初刻,梁王在書房心不在焉地看書,聽到風(fēng)鈴響了,眉宇舒展了三分,走進(jìn)里間。 今日他得到的消息,是端妃心腹代替自家主子詳盡地寫了景家遺孤的事,末了替端妃傳話,請他想想法子,拿個主意。 梁王的眉宇又舒展了三分。他每日斟酌的正是此事,只是外面太鬧騰,害得端妃與他一度停了互通消息。 母妃以前不讓他介入找人的事,因?yàn)閾?dān)負(fù)的風(fēng)險太大,他深知這一點(diǎn),以前也就沒多問過,于是,要到今日,母妃才對他交底。 這就好辦了。 棋有死局,事情卻沒有。天無絕人之路。 梁王終夜留在書房,來回踱步,苦苦思索。 母妃放在外面的人手,到了今時今日,也沒找到景家那少年。 找不到,要是已經(jīng)死了,可不就找不到。如果還活著,怎么可能不尋機(jī)制造事端給皇帝添堵?除非是被幼年的經(jīng)歷嚇破了膽,活成了個窩囊廢。 要是個窩囊廢,找到了又有什么用?賀師虞、何岱就算見到,也會大失所望,注定不能指望重振景家門楣的子嗣,他們少不得痛定思痛,狠心舍棄——至交的孩子再親,可自家也有子女。 是否如此放一邊,他現(xiàn)在不能長年累月等下去了,母妃若不是瞧著情勢實(shí)在不利,絕不會讓他想對策。 到了后半夜,梁王腦中靈光一閃,唇角徐徐上揚(yáng)成愉悅的弧度。 人還得找,務(wù)必與景淳風(fēng)有幾分相像,至于是不是景家后人,由他們說了算。這一招偷梁換柱,效果要比找到真正的景家遺孤更好。 他快步轉(zhuǎn)到書案后方落座,備好筆墨紙,奮筆疾書。 寫好信函,去到里間,把信函釘在密道壁上。 忙完這些,將室內(nèi)恢復(fù)成平時情形,用心檢查一遍,才離開書房,去正殿歇息。 梁王如何也想不到的是,他離開后沒多久,有人從書房的梁上跳下,落地時一點(diǎn)聲息也無。 此人是千戶成廣。蔣云初升官之后,待他比以前更好,他自然要設(shè)法回報。 調(diào)換看守的人,讓成廣意識到,蔣云初應(yīng)該是膈應(yīng)梁王的,不想讓這廝再起來。于是,他但凡沒別的差事,便摸進(jìn)梁王書房,在里間或外間的梁上長久觀望,一待便是一整日、一整夜。 換個尋常的官差,早瘋了,可對于專長就是盯梢跟蹤的成廣來說,是家常便飯。這次算是很享福了,以前貓?jiān)诜可蠘渖虾戎L(fēng)盯梢的差事,比比皆是。當(dāng)然,他要感謝梁王不是習(xí)武之人,心神夠警覺,眼力耳力等等卻不能讓他及時察覺到危機(jī)。 成廣對室內(nèi)玄機(jī)記得門兒清,很輕易地便啟動機(jī)關(guān)。之所以如此大膽,是總結(jié)出了梁王取信都在晚間的規(guī)律。既然如此,取信的人等著取信的可能微乎其微,一定有個固定的時辰,應(yīng)該也是在晚間——密道的另一個出口在何處,誰也不知道,但守著的人一定小心翼翼,不會隨意進(jìn)密道溜達(dá)。 這些猜測是否全對,成廣不敢打包票,但眼下梁王的信件還在是事實(shí)。 他取出隨身帶的工具,靈巧地取出信件而不破壞封印,看過信件,神色一凜,又看了一遍,將信件復(fù)原,照原樣放回原處。 . 一大早,蔣云初在外書房見到了神色凝重的成廣。 成廣細(xì)說原委。 “要找個傀儡?”蔣云初嘴角一牽,笑容冷颼颼的。 成廣稱是,對此有些心急,“侯爺有言在先,不能輕舉妄動,我才沒當(dāng)下毀掉信件??裳巯略趺崔k?他們真那么辦的話,到時候我們說再多,您岳父與何國公未必相信,錦衣衛(wèi)的名聲,自來不大好?!?/br> “無妨。他們要唱戲,我奉陪?!笔Y云初說著,笑容里融入了真實(shí)的愉悅。景家的事需要一個契機(jī),有梁王在,他便不用費(fèi)心制造了。 成廣比蔣云初年歲大一截,早已從同僚的默契轉(zhuǎn)為對上峰的無條件信服,聞言放下心來,笑道:“那我就只管繼續(xù)盯梢了。” . 賀師虞也是一大早就醒了,取出給女婿的見面禮查看,有些不滿意,左思右想,卻又沒更好的可以代替,心情就有些不大好。 事實(shí)上,從女兒出嫁到現(xiàn)在,他心情就沒好過,任何事都能成為他黑臉的理由。 賀夫人、賀朝、周氏也不好過,可看到他這樣,便總?cè)滩蛔∠胄?,心情一好,就想開了:前兩年顏顏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多,出嫁之后,說不定回來的日子倒更多,她嫁的可是阿初。 賀夫人起身收拾齊整之后,來到東次間,看一眼正盤膝坐在大炕上擰眉的賀師虞,警告道:“今兒你要高高興興的,不然顏顏不是又要難受?萬一犯迷糊不肯走了,看你怎么辦?!备缸觾蓚€的假都是請到明日。 賀師虞聽著有趣,擰起的眉頭舒展開來,微笑,“少嚇唬我,她又不是不識數(shù)?!?/br> “她識數(shù),架不住有個不識數(shù)的爹。”賀夫人走到他近前,戳了戳他面頰,語氣變得婉轉(zhuǎn)柔和,“好好兒的,正是阿初籌謀諸事要緊的關(guān)頭,你可得待他好些?!?/br> 賀師虞聽著有道理,可心里就是別扭,“遵命。等姑爺來了,我就把他供起來,成了吧?” 賀夫人忍俊不禁,“且由著你耍性子,橫豎看到顏顏,你就什么脾氣都沒了?!?/br> 事實(shí)證明,賀夫人說的一點(diǎn)兒都沒錯: 辰正,蔣云初陪賀顏回到賀府,一家人等在垂花門外,賀顏一下馬車,賀師虞就笑著喚她,“顏顏,來爹爹這兒?!?/br> “噯?!辟R顏一面腳步輕快地走向父親,一面用眼神與母親兄嫂打過招呼,到了父親身邊,愛嬌地攬住他手臂,搖了搖,“爹爹想我么?” “你說呢?”賀師虞眼含關(guān)切地打量,見她氣色極好,神采奕奕,也就放下心來,嘴里仍是問道,“昨日認(rèn)親怎樣?有沒有累到?”出嫁當(dāng)日,女兒要應(yīng)承的事情不多,認(rèn)親時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沒有,長輩、平輩都特別和善,又有那邊的嫂嫂幫忙應(yīng)承,一點(diǎn)兒也不辛苦。” “這就好?!辟R師虞說著話,對蔣云初笑著頷首,便轉(zhuǎn)身帶著女兒先一步回往正房。 那邊的蔣云初向賀夫人行禮,與賀朝、周氏見禮,仍是話少,但是笑眉笑眼的。 一行人到了正房廳堂,蔣云初向賀師虞、賀夫人行大禮,正式拜見岳父岳母。 夫妻兩個親自扶他起來,賞了早已備好的見面禮。 看到女兒打心底洋溢出的歡悅滿足,賀師虞那點(diǎn)兒本能的對女婿的排斥也就少了大半,落座閑話時,一點(diǎn)兒架子也無。 近巳時開始,賓客陸續(xù)登門,都是與賀家真正走動得近的親友,需得蔣云初正式結(jié)識。這些他已經(jīng)考慮到了,備的見面禮只多不少。 賓客用過午膳,便體貼地道辭離開,讓一家人多一些說體己話的時間。 賀顏、周氏隨賀夫人到了宴息室,少不得仔細(xì)講述這兩日的情形,末了著重說的則是雪狼。 婆媳兩個不免問道:“怎么不帶它一起來?” 賀顏鼓了鼓腮幫,“雪狼想跟著,阿初不準(zhǔn),說不能慣它這種毛病,尤其今天這個日子,帶上它添亂怎么辦?!?/br> 賀夫人頷首道:“是這個道理?!庇贮c(diǎn)了點(diǎn)女兒,“你別不服氣,剛帶了雪狼一兩日,不能做主是必然。等日子久了,你回來再帶上它?!?/br> “就知道您會這么說?!辟R顏扁了扁嘴,蹭到母親懷里,倒下去,枕著母親的腿,“看出來了,以后有個什么事,您一準(zhǔn)兒向著阿初?!?/br> 賀夫人神色坦然,“你有你爹和先生護(hù)著,我再不向著阿初,他的日子還有法兒過么?” 周氏聽得笑出聲來,將剝好的桔子送到賀顏手里。 賀師虞、賀朝與蔣云初去了正房的小書房,男子之間談?wù)摰脑掝},便沒那么輕松了,婚事前后的每個換屆,提起來都需要蔣云初解釋一二。 這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說完這些,蔣云初提了提東宮送賀禮的事。 賀師虞道:“那邊怎樣行事,你便照貓畫虎地應(yīng)承?!?/br> 蔣云初頷首,“記下了?!?/br> 賀朝心里直笑。阿初這個人精,哪里需要平日粗枝大葉的父親提點(diǎn),眼下這份兒乖順,只是為著顏顏,和女婿的身份。 這日回娘家,不好回去得太晚,賀家整治了一桌席面,提前開飯,與一對兒新人吃完,就催著他們快走。 賀顏啼笑皆非的,與蔣云初一起承諾過幾日再來,上了回程的馬車。 她一整日都記掛雪狼,回程中與蔣云初說了。 “它自有它的樂子,不用擔(dān)心?!笔Y云初道,“除非我們夜不歸宿,它才會打蔫兒。” 賀顏靜下心來,想到自己日后也不能每日陪著雪狼,總會有一些場合,不適合雪狼露面,這才打心底認(rèn)可了他早間的決定。 蔣云初把她安置到懷里,“明日去書院?” “嗯!”賀顏用力點(diǎn)頭。說心里話,不在先生跟前,是真記掛他。他不同于在家中的親人,親人可以相互照顧,他則孤孤單單的,心情不好了,便跑去與道士對弈,廢寢忘食的。 馬車到了府門前停下來,車夫笑著稟道:“侯爺,夫人,雪狼在等著呢?!?/br> 夫妻兩個下車,剛踏上腳蹬,雪狼跑到近前,搖著大尾巴,很高興地看著他們。等到他們下地,自動自發(fā)地跑到賀顏跟前。 賀顏俯身摟了摟它,“真乖,我們走吧。” 蔣云初瞥兩個一眼,牽了牽唇,先一步進(jìn)門。 片刻后,賀顏與雪狼腳步輕快地趕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