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睂O稼仍舊微笑，“我只是來這里看看，家里人還等著我吃晚飯，我該回去了?！?/br>
    “那、那你路上小心?！倍⊙笙雴枌O稼，病是不是已經(jīng)好了，但這樣問又顯得不禮貌，他只好咧著嘴笑。

    “孫稼先生如果不介意，我們可以同行?！鄙蜷L安睜眼說瞎話，“我家與你家住得剛好很近?！?/br>
    “對對對，長安他剛來這邊上班，對這邊路況還不太熟悉，你們兩個搭伴一起走，我們也能放心?！倍⊙罂戳搜墼絹碓桨档奶焐眠^沈長安手里卷起來的宣傳橫幅，“孫稼啊，長安就麻煩你了?！?/br>
    要知道，這可是一個瘦弱，能吃，但特別能打的年輕男人。

    他們都不放心孫稼單獨離開，可又不能當著人家的面說，我擔心你半路神經(jīng)病發(fā)作，就只能撒這種善意的謊言了。

    孫稼沒有多想，一口答應下來。

    兩人走出小院，沈長安跟在孫稼身后慢慢走著。清醒后的孫稼，比同齡人要多幾分純?nèi)?，氣息干凈，還沒有被這個復雜的社會侵染。

    天色慢慢黑下來，路燈亮起，孫稼回頭看慢慢走在身后的沈長安：“你是外地來的嗎？”

    沈長安點頭，為了不被孫稼看穿謊言，他特意強調(diào)：“剛來沒兩周，好多地方都還不熟悉，有時候出外勤還要靠導航指路?！?/br>
    “那……外面是什么樣子？”孫稼腳步頓了頓，“是不是比梧明市熱鬧？”

    “是要熱鬧一些，不過我喜歡梧明市的寧靜?！鄙蜷L安笑，“這里挺好。”

    孫稼一時沒有說話，他盯著斯文白凈地沈長安看了幾秒：“如果當年我高考后沒有生病……”

    沈長安想起了娟姨的話，她說孫稼是因為高考失利受到刺激，才神智失常，但是聽孫稼的語氣，似乎跟傳言有所不同？

    “可能這就是命?！睂O稼把手插到褲兜里，苦笑道，“不過幸好我清醒了過來?！?/br>
    “現(xiàn)在再去參加高考也不晚，你還年輕?！鄙蜷L安見他神情有些落寞，開口勸道，“不要放棄?！?/br>
    “謝謝?！睂O稼釋然道，“我們家已經(jīng)決定賣掉現(xiàn)在的小房子，然后陪我爸去大城市治病，只要一家人都好好的，一切都還有希望?！?/br>
    沈長安不知道該說什么，對于這家人來說，實在有太多的不幸。兒子高考后心智失常，父親勞累患病，靠著母親勉強維持著。好在，兒子終于清醒了過來，未來還能看到希望。

    “祝你一切順利?！鄙蜷L安看著不遠處站在樓下的老婦人，停下了腳步，“你mama在樓下等你?！?/br>
    與上次見到的時候相比，老婦人看起來精神了很多，雖然容顏仍舊憔悴，眼睛卻帶著希望的光。他看著孫稼加快步伐朝老婦人跑去，勾了勾嘴角，轉(zhuǎn)身朝來時的方向離開。

    “苗苗，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媽，在我小學的時候，你就答應我不叫這個名字了，怎么又叫起來了?！?/br>
    “這個名字多好，就是因為我叫了這個名字，你才清醒了過來?！崩蠇D人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皺紋變得更深，“說明你的意識里，就是對這個名字最有反應?！?/br>
    “媽……”孫稼無奈失笑，可是看著母親布滿皺紋的臉，輕輕握住她的手，“算了，您愛叫就叫吧?！?/br>
    月色滿滿爬了上來，沈長安路過小吃街，一個個小吃攤散發(fā)著迷人的味道，讓他情不自禁就買了幾十串燒烤拎在手里。

    哼著小曲，拎著一盒散著香味的燒烤，沈長安穿過人煙稀少的小巷，聽到巷子里傳來了各種嬉笑與辱罵聲。

    “山哥，這個殘廢竟然穿的是名牌哎?！?/br>
    “穿名牌有個屁用，身為男人腿都不能用，遇到順眼的妞，難道還要讓妞自己……”

    各種譏笑聲傳過來，就像是一群鴨子在那里不斷地嘎嘎嘎，讓人聽得頭大。

    沈長安走過去以后，紅毛、綠毛、黃毛以及五顏六色的毛腦袋。

    “喲，真巧?！鄙蜷L安靠著圍墻，取下眼鏡吊兒郎當?shù)?，“又見面了。?/br>
    聽到這個聲音，幾個嘰嘰嘎嘎大笑的鴨子……不對，是混混同時靜若寒蟬，叫山哥的地痞老大，回憶起了半個月前的噩夢。

    “大、大、大哥……”山哥抖著肩膀回頭，看著月色下倚墻而立的青年，聲音顫得變了調(diào)，“您老吃了沒？”

    “大？”沈長安挑眉，瞥了眼山哥的下半身，“嗯，是比你大很多。”

    山哥僵住，身為男人，竟然被別人嘲笑小，這口氣能忍？！

    能的。

    沈長安一步步走近，雜毛混混們一步步后退，最后退無可退，只能縮在角落里。不知情的，還以為沈長安是拿搶奪美色的惡霸，這幾個混混是無辜的黃花大閨女。

    “大哥，我們可沒有調(diào)戲女人?！鄙礁邕€在絕望中掙扎，綠色的頭發(fā)在夜風中搖曳，像一株自強不息的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