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瓷但笑不語。

    方玉瓷從家里回到學(xué)校之后，例行打開電腦查收郵件。方玉瓷將未讀郵件依次點(diǎn)開，然后突然愣住了。

    有一封沒有署名的郵件，來自一個一看就是新注冊的陌生郵箱。

    但是方玉瓷一眼就看出來，這封郵件是誰發(fā)來的。

    “作為感謝，告訴你一件事?！?/br>
    “我不是病死，而是被皇上用慢性毒藥殺死的?！?/br>
    第37章

    匿名郵件只有短短兩行字, 但是卻讓方玉瓷在炎炎夏日感到如墜冰窟。

    方玉瓷坐在椅子上，身體直發(fā)軟，用雙手撐住桌子才沒有讓自己的身體從椅子上滑下去, 緩了好半天，才有力氣拿起手機(jī), 給白露和程運(yùn)兩人分別發(fā)了一條微信。

    “先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方玉瓷要確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皇后去世的真相, 是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鼓里。

    穿回現(xiàn)代之前，方玉瓷認(rèn)為后宮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直到穿回現(xiàn)代之后，方玉瓷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白露和程運(yùn)的微信接連而至。白露發(fā)過來一連串問號，“？？？？先皇后不是病死的嗎？難道另有隱情？”

    程運(yùn)則發(fā)過來一條語音，“我對三清尊神、對系統(tǒng)、對穿越大神發(fā)誓！先皇后的死和我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不是我動的手！”

    好的, 目前她已經(jīng)掌握了兩條重要信息。

    第一, 先皇后的真正死因, 整個后宮都不知曉。

    第二, 程運(yùn)在古代的時候, 心中也想過害死先皇后。

    殺人這件事想過和做過, 自然是完全不同的, 方玉瓷如今顧不上思考在現(xiàn)代迅速變成一條咸魚的程運(yùn)，開始思考皇上殺死先皇后這件事。

    方玉瓷無心繼續(xù)呆在學(xué)校了，深吸幾口氣, 讓自己冷靜下來，問清楚白露和大家都在工作室后，直接打車去了工作室。

    方玉瓷剛走進(jìn)工作室的大門, 白露、寒露和錢俊一眼就看出來她不對勁，“娘娘怎么了？”

    錢俊連忙拉椅子讓方玉瓷坐下, 白露倒了一杯冷水遞到方玉瓷手中。

    方玉瓷喝了兩口水后，頭腦清楚了一點(diǎn)，默默梳理思路――先問是不是，再問為什么。

    方玉瓷清了清嗓子，對大家說道，“先皇后發(fā)了一封匿名郵件告訴我，她在古代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皇上用慢性毒藥殺死的?！?/br>
    方玉瓷話音落下，大家齊齊倒吸一口冷氣，不過大家倒是都表現(xiàn)得比方玉瓷更加冷靜，最起碼全都好好地站著，沒有人腿軟。

    方玉瓷問道，“第一個問題，你們認(rèn)為先皇后說的是真的嗎？”

    大家面面相覷，一時間都給不出答案來，最終還是寒露第一個開口，“是不是真的，恐怕只有皇上和先皇后兩個人知道真相?！?/br>
    “皇上在古代，只有先皇后在現(xiàn)代。但是既然先皇后這樣說了，不管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不管娘娘再去問她幾次，肯定只能得到相同的答案。

    白露小心觀察方玉瓷的神色，說道，“我看先皇后的話未必可信，在古代十幾年，皇上最寵愛的就是娘娘，先皇后心中早就恨死娘娘了?！?/br>
    “我看先皇后說這話就是挑撥離間，她并不知道皇上拒絕了娘娘的召喚，大概以為皇上以后也會來現(xiàn)代。于是出言挑撥娘娘和皇上的關(guān)系，讓娘娘對皇上心生芥蒂?！?/br>
    方玉瓷搖頭，白露的話有個明顯的邏輯漏洞，“皇上寵我不假，先皇后恨我也不假。但是先皇后在穿越到現(xiàn)代十多天之后，對現(xiàn)代已經(jīng)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最起碼已經(jīng)會用電腦發(fā)匿名郵件了……”

    而且根據(jù)方玉瓷對先皇后的了解，她覺得先皇后不止是用自己家里的電腦注冊了一個新郵箱，發(fā)送匿名郵件這么簡單。先皇后應(yīng)該是用帽子等物品遮住臉之后，去了一家網(wǎng)吧，在監(jiān)控死角給她發(fā)送了這封郵件。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先皇后對現(xiàn)代已經(jīng)相當(dāng)了解。

    但是已經(jīng)了解現(xiàn)代后的先皇后，還會想在皇上這一棵樹上吊死嗎？照方玉瓷來看，不僅皇上從愛過先皇后，先皇后也從未愛過皇上。

    如果先皇后不想在皇上這一棵樹上吊死，又何必撒謊挑撥她和皇上的關(guān)系？

    鮑師傅出言勸說方玉瓷，“悖娘娘您管她說的是真是假呢！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在古代，皇上依舊是皇上，您和先皇后倆人都埋土里了！”

    “在現(xiàn)代，皇上他不會來，先皇后和你也不見面！”

    “大家各過各的日子，您何必多費(fèi)心神琢磨先皇后的兩句話呢！”

    方玉瓷：……鮑師傅的角度倒是很特別。

    “但如果是你的話，難道不想知道和自己同床共枕十幾年的人是不是殺人犯嗎？”方玉瓷問道。

    鮑師傅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從程運(yùn)那里被傳染了咸魚屬性，聽到方玉瓷這樣問，竟然還是搖頭，“以前有沒有同床共枕過十幾年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反正不會再同床共枕了?！?/br>
    “所以沒什么可琢磨的，有那功夫我不如去琢磨兩道菜！”

    方玉瓷：……

    等她到了鮑師傅那個年紀(jì)，或許也能和鮑師傅一樣看得開，但是現(xiàn)在，不行。

    方玉瓷索性讓大家舉手表決，“覺得皇上真的能做出了毒殺先皇后這種事的人，請舉手。”

    寒露第一個舉手、錢俊第二個舉手、鮑師傅第三個舉手……白露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方玉瓷，也遲疑的舉起了手。

    ok，看來大家都覺得皇上很有殺人犯的潛質(zhì)。

    不過倒也不能這樣說，古代的皇上殺人，怎么能叫殺人犯呢？

    宮女太監(jiān)伺候得不順心，拖出去砍了！大臣上朝時觸怒了皇帝，拖出去砍了！后宮妃嬪服侍得不順心，拖出去砍了！

    就算是現(xiàn)代人，從書籍和電視中也能知道歷史上從不缺暴君。

    不過方玉瓷必須說一句公道話，她在古代相伴十幾年的皇上，絕對算不上一位暴君。

    但不是暴君，就不會毒殺先皇后嗎？

    方玉瓷努力換位思考，如果她有一個極其厭惡的丈夫，殺死他不會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即使被發(fā)現(xiàn)后她也不必承擔(dān)任何后果……她會殺了自己的丈夫嗎？

    ――她不會。

    如果她不是在現(xiàn)代的普通家庭長大，而是在古代的皇家長大，從小只有人告訴她不能濫殺無辜，卻從沒有人告訴她不能殺人……她會殺了自己的丈夫嗎？

    ――有可能。

    所以皇上殺了先皇后這件事，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方玉瓷喃喃自語，“皇上……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還有先皇后……又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寒露不假思索地說道，“我覺得皇上和先皇后兩個人，其實(shí)非常像！都把權(quán)勢放在第一位！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白露從穿越到現(xiàn)在，空閑之余一直在看史書，沉吟片刻后說道，“皇上算是個挺典型的皇上吧，帝王無情，天家連父子親情都容不下，更不要說夫妻之情了?！?/br>
    “皇后是個不太典型的皇后，歷史上的皇后想當(dāng)太后的不少。但是我們的先皇后，明顯不僅想當(dāng)太后，還想當(dāng)垂簾聽政的太后。”

    錢俊總結(jié)道，“我看皇上和先皇后，就是一山不容二虎。”

    “皇上毒死了先皇后，誰知道先皇后有沒有想過毒死過皇上呢？”

    “也就是先皇后一直沒生下孩子，要是先皇后有個嫡子，沒準(zhǔn)先死的就是皇上了！”

    方玉瓷：……臥槽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后宮竟然如此恐怖嗎？

    方玉瓷突然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自己在古代時是后宮頭號傻白甜，如果她在古代就知道這些的話，她晚上一定會嚇得睡不著覺啊啊啊??！

    鮑師傅也附和了錢俊的說法，“先皇后心狠手辣，絲毫不亞于男子，難道你們都忘了先皇后是如何被賜婚給當(dāng)時還沒登基的皇上的？”

    先皇后和皇上結(jié)婚的時候，方玉瓷還沒參加選秀呢，對這個皇子那個皇子的新聞毫不關(guān)心。

    方玉瓷仔細(xì)回想一番，才隱約想起來一點(diǎn)，“好像是因?yàn)橄然屎筇貏e孝順？”

    先皇后的容貌在普通人里算是中上水平，大概就是中學(xué)一個班里有二三十名女生，先皇后的長相可以排進(jìn)前五。

    都說娶妻娶賢、納妾納色，皇室為皇子選擇妻子時的標(biāo)準(zhǔn)也差不多。先皇后特別孝順，這就是有美德，因此從一眾出身相似的女子中脫穎而出，被指婚給皇子。

    鮑師傅看到方玉瓷依舊沒有想明白問題的關(guān)鍵，提醒她道，“閨中女子，孝順父母的名聲怎么能傳出來？”

    “首先要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其次要傳出來，要么是家族幫女兒揚(yáng)名，要么就是女兒要有旁人沒有的手段?！?/br>
    “周家不是會讓家中女兒以孝顯名的人家，所以這就是先皇后自己的手段了?！?/br>
    方玉瓷好奇問道，“別人做不到的事是什么？”

    鮑師傅說道，“無非是親嘗湯藥、以身喂蚊、臥冰求鯉之類?！?/br>
    方玉瓷聽到這一系列違反人性的典故，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哆嗦，“那時候先皇后只有十幾歲??？”

    十幾歲的小姑娘竟然就如此可怕！

    方玉瓷突然能理解皇上為何一直厭惡先皇后了，如果有個人靠著這樣違反人性的手段成為她的丈夫……愛不動愛不動，她也愛不動。

    何況先皇后當(dāng)初圖謀的，明顯是皇子妃之位，或許她足夠高瞻遠(yuǎn)矚，圖謀的是未來的皇后之位。但是不論如何，先皇后看上的都是那個位置，而不是皇上這個人。

    方玉瓷突然想為先皇后嘆息一聲，“周含瑛第一輸在自己是個女人，第二輸在自己沒生在皇家?！?/br>
    不過換過來想，皇上既有性別優(yōu)勢，又有出身優(yōu)勢，也和先皇后勢均力敵十多年后，才毒殺了先皇后。

    皇上選擇暗暗毒殺，而不是光明正大的廢黜，也能說明很多問題。

    這樣想的話，方玉瓷都想為先皇后喊一聲牛逼了！

    她這種在皇上面前做了十幾年貼心解語花、溫柔小女人的算什么？先皇后拿的才是真正的大女主劇本??！

    方玉瓷毫不懷疑先皇后這樣的人來到現(xiàn)代之后，一定也能取得一般人無法取得的成就。方玉瓷突然對先皇后的心狠手辣、毫無底線十分擔(dān)心。

    程運(yùn)在先皇后面前，那都是小巫見大巫，而且程運(yùn)來到現(xiàn)代后選擇做一條咸魚，方玉瓷雖然找了兩次先皇后都沒有正面見到她，但是這樣的舉動已經(jīng)證明先皇后絕對不甘心像程運(yùn)一樣當(dāng)咸魚。

    方玉瓷問道，“先皇后在現(xiàn)代……不會殺人吧？”如果遇到事業(yè)上的競爭對手，先皇后會不會直接把擋路的人給殺了？

    啊啊啊啊她可不想召喚來一個殺人犯！

    寒露、白露、錢俊、鮑師傅四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娘娘放心吧！先皇后絕對不會的！”

    方玉瓷疑惑地看向四個人，“為什么？”

    四個人對方玉瓷做出了同樣的解釋，“因?yàn)楝F(xiàn)代殺人償命，就算先皇后想要?dú)⑷?，也會在動手前做出周密?jì)劃的?！?/br>
    “然后先皇后就會知道，如果她殺了人，絕對逃不過現(xiàn)代的刑偵手段?！?/br>
    “一命償一命，這樣的傻事先皇后才不會做呢。在先皇后眼中，她的命可比別人的命尊貴太多了！”

    “一千條、一萬條旁人的命，也抵不上她自己的一條！”

    方玉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