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存好數(shù)據(jù)，上傳報告至加密郵件，你開始整理凌亂的試驗室。

    看著Terra頂尖的實驗儀器一個接一個亮起最后一遍信號燈，最后歸于熄滅，你回身鎖上實驗室的門。

    天空飄起了小雨，潮濕溫?zé)岬南募撅L(fēng)拂過你裸露的腳踝，他在紅墻下等你。

    “把石頭還給石頭，讓勝利的勝利?！?

    你跑過去撲進(jìn)他懷里，摟著他的腰聲聲呢喃他的名字，詩人未盡的話語在你腦海里響起，宿命的無力感籠罩，你多想有勇氣對他說：今夜我不關(guān)心人類，臣棣，我只想你。*

    他牽了你的手漫步在雨中，赭紅色的傘面在一片陰云下蓋住了他好看的側(cè)臉。你低著頭踩過水塘的積水，在乳白的鞋面濺起一小片灰色水珠。

    傘下安靜的二人世界似乎與外界的嘈雜聲隔絕，你連他呼吸聲都可以聽見。

    “怎么悶悶不樂？”他摟著你的肩膀靠向里側(cè)，避過了一個步履匆匆的行人。

    你搖搖頭，把散落在臉側(cè)的碎發(fā)夾至耳后。

    “今天還回陸家住嗎？”你看他沒有開車過來，走的方向也是去往西郊市中心。

    “晚點(diǎn)再回，先帶你去吃飯，爸媽今晚有聚會，家里沒備晚膳?！?/br>
    沒有去往常一樣精致的新式餐廳，他帶你來的是一家私房菜，看招牌和布置應(yīng)該是開了有些年份。老洋房底樓是金器店，最頂層從窗口可以看到一角家具，似乎是誰家的客廳，只留了中間層的窗口掛著一個豎招牌。

    穿過樓梯進(jìn)到餐廳，才發(fā)現(xiàn)是個低調(diào)的舊式本幫菜館，來的大多是上了年紀(jì)的本地人，口音親切，老板為了配合老客的小資情調(diào)，每桌擺了朵玫瑰，還點(diǎn)了小蠟燭。

    打開菜單，都是本地家常菜，這么樸素的菜名你許久未見到了，價格也是和他平時的生活完全不搭邊。桌上的玫瑰此刻顯得更加笨拙可愛，撲哧一笑，你好奇問他，怎么會來這樣的飯館。

    他捏了下你的鼻子，熟練的用熱水燙碗筷，遞給你：“你老公也吃過苦好嗎？真當(dāng)我窮奢極欲?！?/br>
    你笑瞇瞇的撐著臉看他點(diǎn)菜，點(diǎn)完客氣的讓系著圍裙的阿姨換一壺茶來，還說明了你不吃香菜和蔥花。

    負(fù)責(zé)招呼客人的阿姨年紀(jì)應(yīng)過半百，卻依舊耳聰目明，中氣十足的朝你們說：“小年輕會吃的，點(diǎn)的都是招牌菜，長得也是漂亮的嘞，阿姨給你們打個折。”

    你驚喜地眨眨眼睛，笑著說謝謝阿姨。

    “怎么這么開心，就因為打折了？”他今天穿著灰色的衛(wèi)衣，戴了頂棒球帽，顯得少年氣十足，帽檐還有幾滴飄落的雨水。他摘下帽子，漫不經(jīng)心掛在一邊椅背上，甩甩頭發(fā)朝你挑眉。

    他的眉眼絲毫未變，只是成熟了點(diǎn)，下頜線條更鋒利了點(diǎn)。還有眼里多了一個你。

    “因為這么好看的陸臣棣是我的了，我好幸福呀?！蹦爿p聲說。

    兩葷一素，一籠點(diǎn)心，還有一個湯。菜陸續(xù)上桌，耳邊都是方言和家長里短，味道不能說有多獨(dú)特，只是這種煙火氣讓人一下子回歸平淡真實的生活。

    你咽下一口烤麩，酸甜的醬汁很開胃。下一道上來的是紅燒rou，典型的本幫菜，周圍還擺了一圈西蘭花。

    “臣棣，你不是不吃這么重油的東西嗎？”你有些疑惑，他在家吃的一向清淡，口味還挑剔的不行，你喜歡的河鮮也只是偶爾嘗幾口，油葷重的更是不會碰。

    他給你夾了一塊放在小碟子里，放下筷子只看著你吃：“好吃嗎？”你才發(fā)現(xiàn)他一口也沒吃。

    他不喜歡嗎？為什么還帶你過來。

    “還可以，有點(diǎn)咸了?！蹦憷蠈嵒卮?，每口菜都能配兩口飯，廚師放調(diào)料也是大手筆。

    他笑了下，算是認(rèn)同你的說法。

    “那時候我很忙，一天下來沒時間吃飯，但是總?cè)菀尊I，就想著每天只吃一頓，吃飽了繼續(xù)回公司。沒那么多選擇，這家店離盛世很近，飯菜給的足，價格還不貴，每一頓都可以吃撐，就這么連續(xù)吃了幾個月?！?/br>
    你停下筷子，想起陸mama和梅姨都說他那段時間胃不好，喝酒和長時間飲食不規(guī)律，嚴(yán)重的時候都住院了。

    啪嗒，眼淚掉下來，你連忙伸手去抹，裝作沒事繼續(xù)往嘴里塞東西。

    二十歲不到的陸臣棣有多艱難？雖然有陳賢他們一起奮斗，但是和家里鬧翻的就他一個人，經(jīng)歷了從未受過的冷眼和親人的不理解，他獨(dú)自支撐了許久才有今天的成就。

    沒有人可以隨隨便便成功，包括盛世陸臣棣。

    ===============================

    *改自海子《日記·今夜我在德令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