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
書迷正在閱讀:你是人間星河、[文野]背完書的我超強的、星際萌寵日常、竹馬在我家打工的日子、抱歉,我夫人腦子有坑、我為男主謀事業(yè)[穿書]、女主非要教我談戀愛、快穿之神、一不小心和醋壇子戀愛了、穿成反派大佬的照妖鏡
阿翁很驚奇地向阿母看去:“囡囡取名了么” 阿母楞了楞。我阿母……我覺得她不是人。她可能是傳說里高高在上的西王母,也可能是冬天里冷冰冰的雪花, 總之……總之她不像是個人, 我還是頭一次看見呆楞這種情緒出現(xiàn)在她的臉上。 我?guī)缀跻詾樽约貉刍?。她隨即說:“忘了?!?/br> 很平靜的語氣。 忘了。 對嘛,這才是我阿母。 “……” 不對, 我不叫公主嗎 我阿翁沉默了好久,不知道想什么,最后說:“囡囡如我掌中珠,伯盈你取名自然是慎重的,你看……” “那就叫她阿珠吧。”阿母說。 我阿翁仿佛有些不敢置信,他咳了一聲:“瑯,是美玉之意,阿珠……還是充作小名吧?!?/br> 他抬頭看了我阿母一眼,我阿母點點頭,沒有任何意見?!矣X得阿翁即便是叫我阿豚,她也不會有任何意見的。 阿翁對我說,囡囡是很美好很美好的,所以他給我取名叫瑯。 阿翁很喜歡我,我也喜歡阿翁。 阿母什么的最討厭了。 我六歲那年,阿母抱我上朝旁聽。很多叔伯說著我聽不懂的話,他們好像并不想見到我。我還不想見他們呢,甚至有些隱秘地害怕。 阿翁有些擔心,說要不然送珠回去吧,她還小??砂⒛肝罩业氖郑p輕說,瑯,記下來,先記下來。——阿翁總是叫我珠,其實我阿母反而喜歡叫我瑯。 我不想讓阿翁失望。阿翁和阿母都站在我后邊,我怕什么呢 下了朝,其實叔伯們對我還是很好的。我漸漸習以為常。 我七歲那年,通過阿翁阿母的講解,漸漸能明白一些了,他們罵阿母無所出,好像是說什么傷了身子,生不出兒子,又不給別人讓位置——他們當然不是這么說得,但阿母是這么給我解釋的。 阿翁氣得面色鐵青,我生來第一次見他發(fā)這樣大的火,不太敢繼續(xù)問下去。 我奇怪地去問蘿姨,我不是阿母生的嗎 他們?yōu)槭裁凑f我阿母無所出。 蘿姨氣哼哼地說:“公主不要多想,彼輩不過是演滑稽戲的優(yōu)倡!” 我不明白蘿姨的意思。演滑稽戲的優(yōu)倡,其實我挺喜歡的,他們畢竟給我?guī)砹丝鞓贰?/br> 阿翁后來找到我,語重心長地跟我說,要我安慰一下我阿母,說生男生女都一樣,有阿珠就夠了,將來什么都給我不是一樣 看在我阿翁的面子上,我去找了阿母。 其實那時候我阿母一點都不氣。她拿了支筆,不緊不慢地寫滿了三大篇竹簡??次疫^去,問我干什么。我把阿翁教我的說了一遍。 我阿母笑了。 笑了。 笑了。 冰山融化那種笑。 我覺得有點滲人,我阿母竟然會像個凡人一樣笑。 第二天朝會,他們罵阿母、罵我,罵得更厲害了。我攥緊了阿母的衣袖,頭一回知道—— 哦,原來,我是女子,我阿母是女子。因為是女子,所以那些平素對人溫和有禮的叔伯一時間竟變得比豺狼還要兇狠。仿佛女子就不是人。 寺人拿著阿母的竹簡念了好久,念得那些叔伯們臉色都變了。 阿母才不緊不慢地說:“諸君指不出我政績上的疏漏,卻指著我女子的身份大肆攻訐。指著瑯是女子攻訐,然而政績越?jīng)]有疏漏,就越說明我還不錯,攻訐于我何損” 他們一個個低著頭,不敢回答阿母的詰問。 阿母居高臨下,對我說:“瑯,你看,只有你不露怯,別人才會敬你?!?/br> 蘿姨說得對,在阿母面前,他們就好像演滑稽戲的倡優(yōu),只能逗阿母取樂。 阿母做出的政績無懈可擊,只要我日后像阿母一樣,他們便不能有二話了。 我十歲那年,阿母生了我弟弟,瑜。 他生的時候,阿母身體不大好,所以他挺笨的,說話、走路、記事都比我慢多了??墒前⑽滔矚g他,或許比喜歡我還喜歡。朝臣們也很喜歡他,比對我要熱切得多,我做了事得不到一句好話,瑜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那些叔伯最真誠的溢美。 我笑,他是男子,但僅憑這一點就能比我強了么 阿母就不喜歡他,我知道,阿母對我冷冰冰的,對他也是冷冰冰的。 我突然有點喜歡阿母了。 我十六歲那年,我楚家工商繁茂,耕織者皆富足,唯有那討厭的匈奴胡人,年年擾我代郡。阿翁出兵去打匈奴,他老人家素來戰(zhàn)必勝,攻必取,但刀劍無眼,朝臣也是很擔心的,強烈要求他立太子,不過就是想立瑜。 我特別想笑,說句大不敬的,要是我阿翁山陵崩了,真能叫瑜那個黃口孺子當政 瑜那小子現(xiàn)在走路都還能平地摔,日日跟在我屁股后頭叫“姊姊”,那么一個小團,還不得被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給吃了 阿翁是想立瑜的,但是瑜還小,他并不想這樣早就立他為太子。 阿翁拿不定主意,就來問阿母,我正在阿母的身邊處理著河內(nèi)饑荒的事宜。 阿母抱著睡著的瑜,凝視著阿翁,說:“怎么不考慮瑯呢” 她還像是冬天里的雪花,說話清冷冷的,不帶一點感情,像在說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