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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到姑藏王府也挺好,可以盯著孟楨吃藥,這娃身體底子不行,虛弱時不好好盯著,以后怕是難辦,這樣也有利于矛盾激化,鎮(zhèn)北王和姑藏王不對付嘛,整個京城都知道。 住歸住,別的事不能忘了干。 顧停仍然頻繁出沒于顧家的各種鋪子,各種享受各種造。顧家一天沒認錯,一天沒把這糊涂賬擺平,就別想過去! 他總感覺家里對這事的態(tài)度很奇怪,站位十分不清楚,一定是被人利用了,可這個人是誰?他不知道,最近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殊之處,很想找出來。顧厚通不可能跟他說實話,馮氏也不會,那就硬著來,逼著他們說! 前段日子下來,顧家早被折騰的不行了,馮氏暗暗許出好處,各種鼓勵,心理建設,這天顧厚通終于鼓起勇氣,找到了霍琰。 “顧停住出去了……” 霍琰:“哦。” 顧厚通:“還花著家里的錢。” 霍琰冷嗤:“上元夜尊駕威風無兩,本王以為,唯有父親一職做的十分出色,才敢這么理直氣壯,寵兒子些許銀錢,難道不是應該?” 顧厚通氣就頂上來了:“可那是我的錢!你就這么依著他胡鬧?鎮(zhèn)北王府沒錢了么!” 霍琰垂眼:“所以你答應我們的婚事了?” 顧厚通:“啊?” 霍琰:“本王與王妃夫妻一體,本王的錢,自然就是王妃的錢,王妃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可若不愿做王妃——” 顧厚通打了個冷戰(zhàn)。 這個問題,他不敢答。怎么答?答應了,顧停不聽話不愿嫁怎么辦?那小賤人離家出走慣了,從來都是隨自己意愿,什么事干不出來?馮氏也不會答應。不答應,鎮(zhèn)北王就不幫忙。 人家明擺著說了,顧停姓顧,是你家的人,花你們的錢應該,成了我的人,當然我來管,再不用你們cao心。 問題是他們不敢由著性子收拾打罵啊,鎮(zhèn)北王親都求了,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欺負顧停? 這路,怎么看都是死路啊! 霍琰:“尊駕可以慢慢考慮,來人,送客!” 顧厚通只能灰溜溜的回去…… 所以這一切,顧停并不知道,因為顧家沒來找他。 他心里有點亂,還沒有想清楚接下來的路要怎么走,宮宴就在明日,別人不可能沒有后招,這宮宴,很有可能就是一場鴻門宴,容不得他想太多。 所有人都在忙,顧停想了想,叫人駕了一輛小馬車,坐上去漫無目的走。 繁華京城,紅塵人間,河堤柳垂,小戶炊煙。天很高很藍,風有點涼,卻不會有割面的寒。不知走了多久,慢慢的,四周變得安靜,薄薄春色纏繞在暮光里,遠山如黛,斜陽溫柔。 顧停的心一點一點,跟著靜了下來。 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之前來過的地方。 本來顧停是不認識的,會覺得熟悉,認出來,是因為不遠處那座孤墳,還有墳前的紅裙女子。 顧停認真想了想,今天好像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那墳看起來也不像新砌,怎么紅裙女子總是過來祭拜? 和上一次一樣,他本不想打擾,可環(huán)視周圍—— 這里很空曠,并沒有看到一輛馬車,這姑娘現(xiàn)在在這里祭拜,稍后怎么回去?可別再像那天一樣,招來無良混混,最后再吃了虧。 左右無事,他想了想,干脆在一邊坐了下來,邊賞夕陽美景,邊想著自己的心事。 直到光線轉暗,天色太晚,他才發(fā)出明顯的腳步聲,走了過去。 “逝者已矣,夫人切莫憂愁傷懷,壞了身子。” 或許是他的腳步聲和距離感讓人安心,或許是這安慰太過溫柔,紅裙女子并沒有介意,素白手指將杯中酒灑下,淺淺一嘆:“是啊,死了的人沒心沒肺,只有活著的人會傷心難過。” 那一日距離太遠,顧停只是隱隱覺得這姑娘好看,而今仔細一看,她不只美,還很有氣勢,骨相驚艷,眉眼五官無一不好,尤其一雙眼睛含波瀲滟,極有靈慧之氣,可她不愛笑,眉梢眼角透著冷意,減了艷色,添了氣勢,很有一種鋒利感,十足是個冰美人。 冰美人說的話有點微妙,顧停想了想,問:“恕在下冒昧,不知這墳里是——” 女子嘴唇微動:“亡夫。” 顧停拱手:“在下失禮?!?/br> 女子唇角牽動,帶出幾分自嘲:“有什么好失禮的?他就是不要我了,棄我而去,我的日子還不是得過下去?” 她目光落在沒有碑的墳上,似乎能透過這座無聲無息的土包,穿越那些歲月,看到什么人。 她看起來像在罵人,顧停卻覺得,她的眸底,似有寂寥之色,便出聲安慰:“夫人通透靈慧,棄你而去是他的損失,前方歲月悠長,你定能碰到更好的人。” 女子眼簾垂下,聲音微?。骸安粫?,世間不會有比他更好的人?!?/br> 顧停感覺這女子有點奇怪,貌美,有氣質也有氣勢,鋒芒不斂,看起來就是個很聰明的人,觀她周身打扮,定也是不俗之人,孤身在此,怎么感覺都有點微妙。 而且她看起來很嫌棄墳里的人,實則在難過,她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失去的那個人。 也許是暮色惑人,也許是今日心情都不好,顧停并沒有走開,又問:“ 你們……在一起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