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奪下意識看看左右，在霍琰即將擊到他的時(shí)候，腳下用力一動——

    他被霍琰拳風(fēng)擦到，急急選擇的位置又不對，啪一聲摔到了樓下！

    看起來就像是他自己不小心，不是被別人打的，丟臉還是丟臉，就是比前者好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

    讓茂高興的氣音都沖出來了：“王爺威武！打死他啊啊啊啊——”

    因他帶動，現(xiàn)場氣氛十分熱鬧，看起來別人也即將跟著起哄……要出人命了喂！

    老鴇不可能再看著了，怎么怕死也得過來支應(yīng)，隔著老遠(yuǎn)聲音和笑容就一起來了：“都愣著干什么，動作麻利點(diǎn)，都收拾了收拾了！王爺可是貴客，到樓里來玩，是給咱們的大臉面，一個個不知道招呼，還整的這么亂，讓客人坐哪兒！快點(diǎn)快點(diǎn)！ ”

    一邊把下面人指揮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一邊夸張的給霍琰行禮：“王爺大駕光臨，咱們燕春樓里真是哪兒哪兒都生輝，姑娘們看得眼睛都直了，個個都不好意思往前頭來！別說她們，就算我老婆子年輕幾十年，也是萬萬不敢往王爺面前站的，瞧瞧咱們顧公子這風(fēng)采，這長相，老天爺把前后幾百年的靈氣全偏心眼到他身上了，誰見了不自慚形穢，誰見了還敢丑人多作怪丟人現(xiàn)眼？”

    她話又快又密，把顧停吹的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就是那天上的謫仙下凡，但凡心里敢不尊敬一點(diǎn)，那都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顧公子您看，這里亂糟糟的也落不下腳，小人給您另置了位子，有您方才贊好的醉櫻果，頻繁下筷的脆甜小菜，還有……您別怪小人耳朵長，您之前品那一口梨花春時(shí)，仿佛提過家中王爺定會喜歡？小人不敢怠慢，全給您備好了，就在那邊，您看——”

    老鴇也是拼了，聲音又急又高，生怕說不完就被別人打斷，打斷了，氣氛連不上，她連著樓里的大大小小，全部都得被收拾；一口氣說完，沒對上王爺胃口，同樣會被收拾，她敢拼的，里里外外也只有這一條路！

    不得不說，她拼的方向非常對。

    她如果眼里只看得到鎮(zhèn)北王看不到顧停，顧停當(dāng)然不會生氣，霍琰一定會不高興，她捧著顧停，說顧停好，哪哪都最好，霍琰會覺得這是理所當(dāng)然，他的人不好誰好？她再表現(xiàn)出自己一直有觀察顧停這位貴客，看他夾了幾筷子菜就知道他愛吃什么趕緊給備上，霍琰會覺得她不錯，有眼色，會辦事，她最后再提一嘴顧停哪怕在這里，也惦記著家中王爺，喝一口酒都念著……

    王爺就算不高興，不給樓里所有人面子，也得給顧停不是？

    遂顧停看過去，喚了一聲“王爺”，詢問他意思時(shí)，霍琰淡淡頜了首：“你若喜歡那酒，盡可多嘗嘗。”

    顧停耳根倏的紅了。

    什么叫‘你若喜歡盡可多嘗嘗，我才不是覺得你喜歡才愛喝的！

    老鴇一顆心頓時(shí)落了地，立刻笑容燦爛的前面帶路：“公子想要多少都有，管夠！倒是那醉櫻果，用果子酒漬了整整一百日，吃起來脆甜微醺，卻是不能多貪，吃多了真的會醉，王爺您費(fèi)心照顧著點(diǎn)，我見顧公子著實(shí)喜歡那口，回頭立刻吩咐下面收拾點(diǎn)出來，您二位走時(shí)帶上，今日切不可再多食……就是這里了，您二位好好玩，定不會有人打攪！”

    老鴇從小廳離開時(shí)，臉上笑容多燦爛，背后的冷汗就多重。

    鎮(zhèn)北王什么人物，樓里真的不想巴結(jié)，不想做他生意么？怎么可能！這可是金大腿！可有那心那膽，也得有那本事才行，人家擺明了看不上你們這些庸脂俗粉，再湊上去，是想死嗎？

    干她們這行的，最要緊是眼色，知道東風(fēng)在哪里，西風(fēng)會不會壓，但凡一點(diǎn)沒注意看走了眼，這小命就甭想要了，還好啊……

    她扶了扶發(fā)髻，轉(zhuǎn)身就是一臉冷，招手叫人過來：“告訴雪妖，老娘只能幫她到這里了，叫她好皮子繃緊些，別抻太過，自己倒霉不要緊，別連累了樓里！”

    萬事都有個度，像她剛剛應(yīng)變那般機(jī)敏，效果也不錯，不是不想踩梯爬高結(jié)個善緣，多捧捧顧公子，調(diào)侃幾句兩位濃情蜜意什么的，有些話別人的確愛聽，可也得想想自己身份，一時(shí)確能多得別人好感，可過后別人回想，難免心里會有些不舒服，這種事也是你能說的？

    分寸感，可是一輩子都要好好學(xué)的東西！

    ……

    霍琰嘗了口桌上的酒：“香雅馥郁，回味綿長，這梨花春，本王果然很喜歡?！?/br>
    他似笑非笑的看向身邊人，修長指尖摩挲過杯沿，呼吸間夾著淡淡酒氣，氳氤且濕潤。

    顧停感覺這位王爺在耍流氓，奈何沒有證據(jù)。

    他拈起一顆醉櫻果，還沒放到嘴里，手上就是一熱，被另一只大手強(qiáng)行握住，改了方向，喂到了別人嘴里。

    大手的主人還一臉正義凜然：“此物易醉，不可多食?！?/br>
    顧停：……

    “你還不是吃了！”

    “那是我還沒吃過，”霍琰嚼了兩下，點(diǎn)頭，“果然味道脆甜，停停品味就是不俗?！?/br>
    顧停感覺不能在這種話題上糾纏，轉(zhuǎn)了個方向：“你怎么現(xiàn)在就來了？”

    “本王不能現(xiàn)在來？”

    霍琰仍然不正經(jīng)，多正經(jīng)的話題都能被他變得不正經(jīng)：“停公子方才做了什么……這么不想讓本王看到，嗯？”

    顧停有點(diǎn)急：“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