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br>
    燕林生提劍來到洛聞初眼前，如畫眉眼，眼角淚痣，天生下撇的嘴角，極精致也極冷漠的一張臉，在這黑夜中仿若鬼魅。

    “林生聽聞洛掌門抵達泗水，興奮難遏，遂決定前來拜會，不知洛掌門可否賞臉？”

    “你都把洛某房子拆了還來問我賞不賞臉，小林生，出來一年都學(xué)會不要臉了?！?/br>
    “哪里哪里，都是洛掌門當(dāng)初交予林生的東西罷了?！?/br>
    “……”

    兩人誰都不愿讓對方占口頭便宜，沈非玉好奇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來回穿梭。

    還在凌絕派時，這位燕師兄不茍言笑，最喜清凈，人前的他向來維持著矜傲冷清的形象，沈非玉還從沒看過他這般與人嗆嘴，難免稀奇，盯著瞧上一會兒，額頭便被不輕不重的彈了彈。

    “眼神兒收著點，待會兒師父讓你看個夠?！鄙蚍怯裎孀☆~頭，敢怒不敢言。

    洛聞初十分自然的收回手，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的樣子，對燕林生說：“夜深闌靜，你我三個大男人立于房頂，傳出去影響不好，尤其對你來說?！?/br>
    燕林生：“林生不在乎這些虛名?！?/br>
    洛聞初嗤笑，根本不與他客氣：“看來你出來這些日子聽了不少鬼話，現(xiàn)在連人話都聽不懂了。我是叫你有話快說，說完趕緊賠錢?！?/br>
    燕林生的目光掃過欄桿與門窗，微微無語，爾后像是沒看到般移開目光，右手執(zhí)劍，劍尖朝下，往洛聞初面前一推。

    在江湖上，這便是挑戰(zhàn)的意思。

    “你想挑戰(zhàn)我？”洛聞初以扇抵唇，眸中兩點微光冷若寒星。

    燕林生：“正是，本想在問劍大會上擊敗洛掌門，奈何洛掌門當(dāng)了好幾年縮頭烏龜，這一次，林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大會上同洛掌門交手。今日聽說洛掌門光臨，林生四處打探，終于讓我尋到洛掌門的落腳處，若是今日不找上門，林生不知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完成這個愿望?！?/br>
    “不巧，本派正打算參加本屆問劍大會，消息應(yīng)該很快就能傳到泗水城了。小林生，你的愿望很快就有著落了?！?/br>
    燕林生緊握劍柄，胸腔內(nèi)激越著澎湃戰(zhàn)意，一想到洛聞初此刻就站在面前談笑風(fēng)生，他就冷靜不了，渾身都在叫囂著與之一戰(zhàn)，“無需多言，今日，洛掌門不想拔劍，也不得不拔劍?！?/br>
    洛聞初滿臉無辜：“可洛某壓根兒沒帶劍。”

    燕林生：“……”

    他幾乎咬碎了一口牙：“洛掌門還是一點兒變化都沒有，依舊如此狂妄自大?！?/br>
    “不帶劍就狂妄了？”洛聞初詢問的看向沈非玉，沈非玉攤手，表示師父就是很狂，洛聞初會錯意，“林生你看嘛，非玉都覺得你這話沒道理?！?/br>
    沈非玉：“？”

    不是，我是覺得你沒道理啊喂！

    接著，沈非玉切身體會了一把什么叫沒道理。

    “我看不如這樣，非玉呢現(xiàn)在是我弟子，就由他替我一戰(zhàn)了，若你能勝他，便有資格挑戰(zhàn)洛某，若勝不了，就乖乖賠錢?！?/br>
    沈非玉帶著滿腦門的問號，被推至燕林生跟前，面對這位曾經(jīng)的師兄，沈非玉露出一個干巴巴的笑容，最后倔強了一把：“燕師兄晚上好，夜已深，我看咱們不如洗洗睡，明天再討論比武一事？”

    回應(yīng)他的，是重劍成狂的冰冷刀鋒。

    第八章

    成狂劍光冷凝，一閃即逝。

    沈非玉狼狽躲過，握緊腰間軟劍，肅然佇立。

    泗水城緣來客棧房頂，三人相對而立，久久無言。

    揮出一劍的燕林生轉(zhuǎn)首面向洛聞初：“叫我與他比試？洛掌門確定？不怕林生傷了你這新收的寶貝徒弟？”

    洛聞初無比自信：“有我在，你傷不了他分毫?！?/br>
    沈非玉一顆心砰砰直跳，兀自歡喜起來，沒等他咂摸出一絲甜蜜，雪白的劍刃便已至眼前，劍氣滂沱，狂躁不已。

    一如此劍名——成狂。

    重劍三千，我自成狂。

    在這時候，石子撞擊的啪嗒聲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成狂的劍刃歪了些許。燕林生都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他看著腳邊碎石，劍勢一凝，幾乎停滯下來。

    沈非玉卻在此時動了。

    抽出腰間軟劍，頃刻間，劍如蛇形游走，劍光蕩開，刺目，且令人分神。

    多重劍光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這才是這柄軟劍的真正面目。

    沈非玉知道自己無法從力量上追趕其余師兄，唯有技巧與頭腦。他總是習(xí)慣看清敵人招式軌跡再出劍，這也造成了偶爾刺出驚鴻一劍，角度刁鉆且精準(zhǔn)，直取要害，卻無法保持這極準(zhǔn)的劍路。只因千人千面，無法以一概之。

    這種方法在出劍速度不夠快的人面前還算夠用，一旦對上出劍速度rou眼難以捕捉，亦或劍路詭譎多變的對手，又或者多人圍攻時，往往力有不逮。

    而這把軟劍，從側(cè)面彌補了不足。

    燕林生起手落了下乘，竟被沈非玉壓了一頭。

    洛聞初眼睛一亮。

    通過計算對手的路子來調(diào)整自己的出招時機與角度，這法子雖然不錯，可是，有一個致命問題，當(dāng)他的身體跟不上腦子，或者腦子跟不上身體本能的時候，這些想法倒顯得多余。

    仿佛印證他的想法一般，沈非玉漸漸技拙。

    燕林生身為一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劍客，這世上大多數(shù)劍客的路子他都清楚，沈非玉固然能算到他的出招，可那又怎樣？他亦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