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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昨日清晨,我還在告示牌前看見了那黑衣人,跟風(fēng)云榜上描述一模一樣?!?/br> “……” 群情激憤,謝衛(wèi)河不得不抬手,示意安靜:“這次,確實是我們歇花宮看管不力,叫他逃了,在此,老夫給大家陪個不是,若是昨夜有受傷者,或是有任何損失,都可從歇花宮領(lǐng)一份撫恤金?!?/br> 旁邊的弟子瞪大眼睛,“師父,為何要……” “閉嘴?!敝x衛(wèi)河怒目而視,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不論說什么都無法挽回失去的公信力,不如主動承認看管不力,總比之后被人罵找人做戲沽名釣譽好得多,而且能彰顯己方知錯就改的正面形象,影響力度會降到最小,再輔以金錢安撫。果然,眾人慢慢安靜下來,尋思著能不能撈到一筆費用客觀的“撫恤金”。 這群弟子跟了他這么久,竟然連這些小技巧都學(xué)不到,怎叫他不氣? 謝衛(wèi)河趁熱打鐵道:“老夫方從林生那里得到消息,再一比對,發(fā)現(xiàn)昨夜的黑衣人,劍法路子與無名劍客完全不同,要么,是有人冒名頂替,要么,便是劍客同伙,伺機為之報仇?!?/br> 話題一下子就從一個殺人兇手變成多個殺人兇手,在場的幾乎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民眾,聞言打了個冷戰(zhàn),咬牙道:“那你們還不去捉那兩人?難道還要等到他們的勢力越滾越大嗎?” “諸位放心,昨夜老夫便已經(jīng)與官府的人聯(lián)系好,即日起,封鎖城門,設(shè)立宵禁,還望諸位配合官差盤查,好早日揪出那黑衣人與其同伙!”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附和。 還有一些人頻頻皺眉,慢慢從人群中隱去身形。 他們是其他門派留在泗水城的探子,本來以為今日能一舉踩得歇花宮翻不了身,卻沒想到,姜還是老的辣,謝衛(wèi)河一派胡言那是張口便來,說得雖然曖昧,但勝在你我都拿不出證據(jù)來證明對方是在說謊,于是此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只不過這件事帶來的影響,到底還是超出謝衛(wèi)河預(yù)料,燕林生的名氣受損,幾個一直與歇花宮交好的地方富豪或委婉或直接的表示不會再雇傭燕林生,本是真金白銀的流水線,眼看就這么斷了好幾條,謝衛(wèi)河心痛至極,又無可奈何。 燕林生的追捧者少了很多,男女皆有,就譬如那緣來客棧的老板娘,變臉如同變書,前幾天還把燕林生損壞的房屋圍起來供人參觀,轉(zhuǎn)頭就說燕林生那晚賠的錢不夠,要上歇花宮來討錢。 茶館酒肆中,關(guān)于燕林生的說書至少少了一半,眾人言談中無不透出唏噓。 只是這樣愁云慘淡的日子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很快,一則足夠震驚江湖的消息,以潮水蔓延的趨勢,朝整個中原武林擴散開來。 身負神劍洛水、霸占名人榜榜首整整十年的凌絕派掌門洛聞初,居然要參見今年秋天的問劍大會! 一朝風(fēng)起云涌,江湖變幻莫測。 所有門派嚴陣以待,派出探子前往飛屏山,可都只得到一個人去山空的消息,各大門派的掌門不禁心生疑惑,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難不成是這洛聞初在憋什么大招? 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 一時間,再沒人關(guān)注一個小小的燕林生。 第十五章 十日后,燕林生傷勢好轉(zhuǎn),能夠下地活動了。 沈非玉端著煎好的湯藥進門,便見燕林生摔倒在地的狼狽身影,他沒了右臂,站立時難免把握不住平衡。 “師兄!” 沈非玉放下碗,扶著燕林生重新躺回床上。 燕林生拍拍他的手:“我無事,這幾日,多謝沈師……非玉了?!?/br> 沈非玉沒有在意那停頓,“以前師兄曾救過我性命,如今非玉這點照顧,不算什么?!?/br> “哦?”燕林生挑了挑眉,蒼白的臉色恢復(fù)了幾分明艷,“我怎么不記得了?!?/br> “于師兄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的小事?!?/br> “愿聞其詳。” 沈非玉端起藥物:“那師兄先把藥喝了?!?/br> 燕林生嘴角一抽:“能不喝嗎?”許是身體素質(zhì)好,他打小沒生過幾次病,對于苦藥,向來是聞到味兒便想吐了。 “良藥苦口。” “……我不聽故事了不成嗎?” “我聽師父說過,師兄有次受傷不肯喝藥,非吵著要吃蜜餞才肯——” 燕林生羞惱的輕喝一聲,接過碗仰頭一口悶,苦味在舌苔上蔓延,順著食道來到胃,那滋味激得他渾身發(fā)抖,實在是難喝至極,燕林生開口,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就勢堵住了接下來的話,酸甜的味道在口腔中炸開,苦味被擊退,任由甜意侵占。 是蜜餞。 一抬眸,便對上抿唇淺笑的沈非玉,燕林生一時無話。 他想,原來印象中那個有些沉悶的沈師弟,笑起來竟是這般。 燕林生正了正臉色,“藥喝完了,你的故事呢?” 沈非玉斟酌著語句,半晌后道:“約三年前,凌絕派招新,我途經(jīng)青州地界,被山匪捋去,當夜燕師兄打馬而來,鮮衣怒馬,一劍削落悍匪頭顱,很是意氣,叫非玉欣羨不已,只不過當時燕師兄來去匆匆,非玉未能當面答謝,來了凌絕派才發(fā)現(xiàn)燕師兄竟是同門師兄,奈何始終說不上話?!?/br> 燕林生那時沉浸在別的事務(wù)中,對同門師兄弟毫不關(guān)心,門派中皆傳他清高孤冷,除了問候,沒人敢在他面前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