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認(rèn)(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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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盈則虧,水滿則溢,分外情濃總只得轉(zhuǎn)瞬即逝。 趙蘊鄭重其事地要與他互道昵稱,倒像小孩尋了新玩伴,喊親近些的名字更方便日后活絡(luò),許是只他多想,對她會錯意。簡涬如此一想,先是如釋重負(fù),而苦澀愁思再上心頭。 接近趙蘊本就是他審時度勢所為,若要誰說愛到情難自已,簡涬怕是會笑這人心中僅藏三寸兒女情長,當(dāng)真看不到這世上蜉蝣只恨日短,人間哪得白首。更何況他與趙蘊隔了個簡潼不談,還有個不知是誰的情郎橫亙于先,與公主談情說愛,也就趙起愛妹心切,母雞看小雞似的敲打他別有非分之想。 他一度看不透,是否鐘意那看似唾手可得的權(quán)勢,而淺薄如新酒煮沸時泡沫般的一點愛恨,便無足輕重。 “阿涬,京城有河豚魚吃嗎?” 趙蘊繞來繞去還是回到吃上,宮內(nèi)上好的鎮(zhèn)痛藥令她頃刻便生龍活虎地,又有簡涬美色當(dāng)前,只覺傷雖麻煩,換來與他獨處談天說地也不算吃虧。 簡涬重重心緒被這一擾,失笑又好笑道,“河豚是江鮮,要臨近江河之處方能捕撈,上岸后魚還得迅速宰殺燉煮,否則河豚身有劇毒,吃了恐會償命。” “有毒呀,還吃不到……”趙蘊大失所望,又轉(zhuǎn)念道,“好想吃莼菜魚羹,要放了許多胡椒與芫荽*的。” “阿蘊身上傷未好,這些發(fā)物還是不沾為好?!?/br> 簡涬正面拒絕她的點餐,彎下腰來替她掖好薄被,竟也無人覺得些許曖昧。 再看他臉上手上隨處可見是皮rou傷,趙蘊心下一凜,語氣放軟地問,“阿涬,還疼不疼???為什么簡大人反而要打你,因為你帶我出門玩了是嗎?” “并非如此?!碧岬竭@都挑顯眼處打的滿身傷,簡涬強(qiáng)顏歡笑著搖頭,“簡家與席遜案仍脫不了干系,而昨日又令你涉險,沒這二三十下,怎可負(fù)荊請罪?!?/br> “呀!”趙蘊突然驚起,“駙馬人呢,怎么還沒見著他,一天一夜了。” “大哥…蹤跡難尋,昨夜追殺者十來人不過爾爾,關(guān)外胡人流竄入中原本就為隱患,竟還敢于天子腳下劫擄人口,已成氣候,居思危將軍之孫明日便將啟程,便是要追回大哥,且將這伙勢力剿滅?!?/br> 簡涬剛替她拉好的錦緞被面又滑落堆在她腰間,不厭其煩地再蓋上怕她體虛而引涼氣入體,他再緩緩道,“尚有一事,還請公主保重千金之軀。” 趙蘊不明就里,只以為是勸她莫再動怒,笑道,“那你得天天來給我念書,躺著也不許動,是要無聊死我?!?/br> 而他所說實是指那聽了半截未有下文的火毒,只懂要男女交合暫緩此毒,卻不懂毒發(fā)是否有律可循,又是以何種方法神不知鬼不覺下毒。安王自有本事令那姓寧的悉數(shù)回稟,又要先壓下風(fēng)聲,簡涬不通藥理,此時此地是想破腦袋也不得知曉這其中門門繞繞,只先打算私下排查簡府中人。 簡涬欲提點她兩句,可一想趙蘊哪是個能藏住心機(jī)的jian猾之人,若是打草驚蛇反倒不好,只朝她拱手揖禮,“為公主效勞,是在下榮幸?!?/br> 趙蘊又笑得把被衾抖開,滿頭青絲如舒展而開的葳蕤枝葉,余暉從雕花窗格里映出綺麗光暈,更襯她一張巴掌小臉肌膚嬌艷。 不過閑話兩刻,屋內(nèi)裊裊香煙熏得趙蘊昏昏欲睡,今日燃香不是她往日所用那般凜冽提神,倒更像打翻滿盆的果漿蜜汁,漬過糖一樣膩味。 “這香好甜,好困喏?!壁w蘊眼神迷離,漸漸便睡著了。 簡涬還四平八穩(wěn)地在給她念窮酸書生與千金小姐幽會,正狐疑地停在“云雨一番”想跳過不念,余光卻見趙蘊眼已閉上,眼睫輕顫,睡得正酣。 酉時將近,今日簡府最后的貴客寧妃也快到了,簡涬藏好這幾本新的,置于那牡丹飛鳳三彩柜之中,打開一瞧全是些話本傳奇,小圓盒的水粉胭脂被擠兌在邊邊角角。 不出預(yù)料但仍是令他忍俊不禁,輕手輕腳收拾好,于門檻后望向她熟睡面龐,書中癡男怨女的剖心析肝猶在耳畔,簡涬喃喃自語道,“丹青不知老將至,富貴于我如浮云。若真是浮云便好了……”。 這一日寧妃匆匆來遲,孤星掛天,風(fēng)清月白,體貼趙蘊已睡下便不喊醒她,只吩咐讓她好些便回宮中調(diào)養(yǎng),待身子養(yǎng)好再回簡府。 再說趙起雷厲風(fēng)行,翌日就派人請簡涬入宮指認(rèn)嫌犯,因茲事體大,天子亦欲旁觀,便押了一眾前晚不當(dāng)值的大小內(nèi)侍,跪在勤政殿內(nèi)瑟瑟發(fā)抖。 “民間俗稱拍花子,專職販賣人口這等罪行,原是如何都不予本王管轄,你等之中卻有賊子欺上瞞下,通敵賣國,今日便請來證人,當(dāng)是查個水落石出。” 趙起于殿上朗聲道,隨即便默示簡涬上前查看。 “還請各位抬起頭來?!焙啗胂蜻@滿地抖的糠篩客客氣氣地道,趙起那白眼差點便壓不住,只暗自腹誹他惺惺作態(tài),平日就是充作君子將趙蘊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環(huán)視一圈后,他又道,“再請各位單獨與我說一次‘長得還行,三百兩罷。’,我再問些問題。第一排自左起那位先來?!?/br> 盤問良久,至其中翰林院使義子曹誠,與他人無差皆是心驚膽戰(zhàn)地復(fù)述一遍,簡涬笑著再問他道,“長得還行那為何只值三百兩?” “這…這我也不知道啊,簡公子,小人如何作答?!辈苷\被這么一問,啞口不作答。 “曹力士無需緊張,每人都問的差不多,你若清白也不會冤枉?!焙啗胄Σ[瞇道,“我聽說京內(nèi)時興南風(fēng),此次被套了個麻袋捆走,也算合情合理,只是不懂我大哥年近弱冠,為何也遭此一劫。” “呃……小人也不知,這年紀(jì)大了估計也擋不住駙馬颯爽英姿……” “哦?”簡涬扶起他來,“曹力士,再說一次,‘長得還行,就是年紀(jì)大了,三百兩罷?!o我聽聽。” 曹誠迅即如臨大敵,欲拔腿就跑,而簡涬手中怪力竟能鉗住他不放,更一把掀翻他靴底,溝壑間暗藏不少污臟青泥。 “這宮中除卻御花園,哪來的滿腳污泥?”簡涬冷聲道,臉色霎時大變,“曹力士,你當(dāng)夜不認(rèn)得我,難道還不認(rèn)得公主嗎?”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那臺院御史身旁小吏更是筆走如飛,只待簡涬再說出詳細(xì)案情。 *芫荽:即香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