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回 下邳城曹cao鏖兵 白門樓呂布殞命

    更新時間:20071116 7:55:54 本章字數(shù):6466

    卻說高順引張遼擊關(guān)公寨，呂布自擊張飛寨，關(guān)、張各出迎戰(zhàn)，玄德引兵兩路接應。呂布分軍從背后殺來，關(guān)、張兩軍皆潰，玄德引數(shù)十騎奔回沛城。呂布趕來，玄德急喚城上軍士放下吊橋。呂布隨后也到。城上欲待放箭，又恐射了玄德。被呂布乘勢殺入城門，把門將士，抵敵不住，都四散奔避。呂布招軍入城。玄德見勢已急，到家不及，只得棄了妻小，穿城而過，走出西門，匹馬逃難，呂布趕到玄德家中，糜竺出迎，告布曰：“吾聞大丈夫不廢人之妻子。今與將軍爭天下者，曹公耳。玄德常念轅門射賴之恩，不敢背將軍也。今不得已而投曹公，惟將軍憐之?！辈荚唬骸拔崤c玄德舊交，豈忍害他妻子?！北懔蠲芋靡缕扌?，去徐州安置。布自引軍投山東兗州境上，留高順、張遼守小沛。此時孫乾已逃出城外。關(guān)、張二人亦各自收得些人馬，往山中住扎。

    且說玄德匹馬逃難，正行間，背后一人趕至，視之乃孫乾也。玄德曰：“吾今兩弟不知存亡，妻小失散，為之奈何？”孫乾曰：“不若且投曹cao，以圖后計?！毙乱姥裕瑢ば÷吠对S都。途次絕糧，嘗往村中求食。但到處，聞劉豫州，皆爭進飲食。一日，到一家投宿，其家一少年出拜，問其姓名，乃獵戶劉安也。當下劉安聞豫州牧至，欲尋野味供食，一時不能得，乃殺其妻以食之。玄值曰：“此何rou也？”安曰：“乃狼rou也?！毙虏灰桑孙柺沉艘活D，天晚就宿。至曉將去，往后院取馬，忽見一婦人殺于廚下，臂上rou已都割去。玄德驚問，方知昨夜食者，乃其妻之rou也。玄德不勝傷感，灑淚上馬。劉安告玄德曰：“本欲相隨使君，因老母在堂，未敢遠行?！毙路Q謝而別，取路出梁城。忽見塵頭蔽日，一彪大軍來到。玄德知是曹cao之軍，同孫乾徑至中軍旗下，與曹cao相見，具說失沛城、散二弟、陷妻小之事。cao亦為之下淚。又說劉安殺妻為食之事，cao乃令孫乾以金百兩往賜之。

    軍行至濟北，夏侯淵等迎接入寨，備言兄夏侯惇損其一目，臥病未痊。cao臨臥處視之，令先回許都調(diào)理。一面使人打探呂布現(xiàn)在何處。探馬回報云：“呂布與陳宮、臧霸結(jié)連泰山賊寇，共攻兗州諸郡。”cao即令曹仁引三千兵打沛城；cao親提大軍，與玄德來戰(zhàn)呂布。前至山東，路近蕭關(guān)，正遇泰山寇孫觀、吳敦、尹禮、昌豨領(lǐng)兵三萬余攔住去路。cao令許褚迎戰(zhàn)，四將一齊出馬。許褚奮力死戰(zhàn)，四將抵敵不住，各自敗走。cao乘勢掩殺，追至蕭關(guān)。探馬飛報呂布。

    時布已回徐州，欲同陳登往救小沛，令陳珪守徐州。陳登臨行，珪謂之曰：“昔曹公曾言東方事盡付與汝。今布將敗，可便圖之?！钡窃唬骸巴饷嬷拢瑑鹤詾橹?；倘布敗回，父親便請糜竺一同守城，休放布入，兒自有脫身之計?！鲍曉唬骸安计扌≡诖?，心腹頗多，為之奈何？”登曰：“兒亦有計了?！蹦巳胍妳尾荚唬骸靶熘菟拿媸軘?，cao必力攻，我當先思退步：可將錢糧移于下邳，倘徐州被圍，下邳有糧可救。主公盍早為計？”布曰：“元龍之言甚善。吾當并妻小移去?！彼炝钏螒?、魏續(xù)保護妻小與錢糧移屯下邳；一面自引軍與陳登往救蕭關(guān)。到半路，登曰：“容某先到關(guān)探曹cao虛實，主公方可行?！辈荚S之，登乃先到關(guān)上。陳宮等接見。登曰：“溫侯深怪公等不肯向前，要來責罰”。宮曰：“今曹兵勢大，未可輕敵。吾等緊守關(guān)隘，可勸主公深保沛城，乃為上策。”陳登唯唯。至晚，上關(guān)而望，見曹兵直逼關(guān)下，乃乘夜連寫三封書，拴在箭上，射下關(guān)去。次日辭了陳宮，飛馬來見呂布曰：“關(guān)上孫觀等皆欲獻關(guān)，某已留下陳宮守把，將軍可于黃昏時殺去救應?！辈荚唬骸胺枪珓t此關(guān)休矣?！北憬剃惖秋w騎先至關(guān)，約陳宮為內(nèi)應，舉火為號。登徑往報宮曰：“曹兵已抄小路到關(guān)內(nèi)，恐徐州有失。公等宜急回?！睂m遂引眾棄關(guān)而走。登就關(guān)上放起火來。呂布乘黑殺至，陳宮軍和呂布軍在黑暗里自相掩殺。曹兵望見號火，一齊殺到，乘勢攻擊。孫觀等各自四散逃避去了。呂布直殺到天明，方知是計；急與陳宮回徐州。到得城邊叫門時，城上亂箭射下。糜竺在敵樓上喝曰：“汝奪吾主城池，今當仍還吾主，汝不得復入此城也?！辈即笈唬骸瓣惈暫卧冢俊斌迷唬骸拔嵋褮⒅印?。布回顧宮曰：“陳登安在？”宮曰：“將軍尚執(zhí)迷而問此佞賊乎？”布令遍尋軍中，卻只不見。宮勸布急投小沛，布從之。行至半路，只見一彪軍驟至，視之，乃高順、張遼也。布問之，答曰：“陳登來報說主公被圍，令某等急來救解。”宮曰：“此又佞賊之計也?！辈寂唬骸拔岜貧⒋速\！”急驅(qū)馬至小沛。只見小沛城上盡插曹兵旗號。原來曹cao已令曹仁襲了城池，引軍守把。呂布于城下大罵陳登。登在城上指布罵曰：“吾乃漢臣，安肯事汝反賊耶！”布大怒，正待攻城，忽聽背后喊聲大起，一隊人馬來到，當先一將乃是張飛。高順出馬迎敵，不能取勝。布親自接戰(zhàn)。正斗間，陣外喊聲復起，曹cao親統(tǒng)大軍沖殺前來。呂布料難抵敵，引軍東走。曹兵隨后追趕。呂布走得人困馬乏。忽又閃出一彪軍攔住去路，為首一將，立馬橫刀，大喝：“呂布休走！關(guān)云長在此！”呂布慌忙接戰(zhàn)。背后張飛趕來。布無心戀戰(zhàn)，與陳宮等殺開條路，徑奔下邳。侯成引兵接應去了。

    關(guān)、張相見，各灑淚言失散之事。云長曰：“我在海州路上住扎，探得消息，故來至此。”張飛曰：“弟在芒碭山住了這幾時，今日幸得相遇?！眱蓚€敘話畢，一同引兵來見玄德，哭拜于地。玄德悲喜交集，引二人見曹cao，便隨cao入徐州。糜竺接見，具言家屬無恙，玄德甚喜。陳珪父子亦來參拜曹cao。cao設一大宴，犒勞諸將。cao自居中，使陳珪居右、玄德居左。其余將士，各依次坐。宴罷，cao嘉陳珪父子之功，加封十縣之祿，授登為伏波將軍。且說曹cao得了徐州，心中大喜，商議起兵攻下邳。程昱曰：“布今止有下邳一城，若逼之太急，必死戰(zhàn)而投袁術(shù)矣。布與術(shù)合，其勢難攻。今可使能事者守住淮南徑路，內(nèi)防呂布，外當袁術(shù)。況今山東尚有臧霸、孫觀之徒未曾歸順，防之亦不可忽也?！眂ao曰：“吾自當山東諸路。其淮南徑路，請玄德當之?！毙略唬骸柏┫鄬⒘睿哺矣羞`?！贝稳?，玄德留糜竺、簡雍在徐州，帶孫乾、關(guān)、張引軍住守淮南徑路。曹cao自引兵攻下邳。且說呂布在下邳，自恃糧食足備，且有泗水之險，安心坐守，可保無虞。陳宮曰：“今cao兵方來，可乘其寨柵未定，以逸擊勞，無不勝者?！辈荚唬骸拔岱綄覕。豢奢p出。待其來攻而后擊之，皆落泗水矣?！彼觳宦犼悓m之言。過數(shù)日，曹兵下寨已定。cao統(tǒng)眾將至城下，大叫呂布答話，布上城而立，cao謂布曰：“聞奉先又欲結(jié)婚袁術(shù)，吾故領(lǐng)兵至此。夫術(shù)有反逆大罪，而公有討董卓之功，今何自棄其前功而從逆賊耶？倘城池一破，悔之晚矣！若早來降，共扶王室，當不失封侯之位?！辈荚唬骸柏┫嗲彝?，尚容商議。”陳宮在布側(cè)大罵曹caojian賊，一箭射中其麾蓋。cao指宮恨曰：“吾誓殺汝！”遂引兵攻城。宮謂布曰：“曹cao遠來，勢不能久。將軍可以步騎出屯于外，宮將余眾閉守于內(nèi)；cao若攻將軍，宮引兵擊其背；若來攻城，將軍為救于后；不過旬日，cao軍食盡，可一鼓而破；此乃掎角之勢也?！辈荚唬骸肮詷O是?！彼鞖w府收拾戎裝。時方冬寒，分付從人多帶綿衣，布妻嚴氏聞之，出問曰：“君欲何往？”布告以陳宮之謀。嚴氏曰：“君委全城，捐妻子，孤軍遠出，倘一旦有變，妾豈得為將軍之妻乎？”布躊躇未決，三日不出。宮入見曰：“cao軍四面圍城，若不早出，必受其困。”布曰：“吾思遠出不如堅守?！睂m曰：“近聞cao軍糧少，遣人往許都去取，早晚將至。將軍可引精兵往斷其糧道。此計大妙?！辈既黄溲裕瑥腿雰?nèi)對嚴氏說知此事。嚴氏泣曰：“將軍若出，陳宮、高順安能堅守城池？倘有差失，悔無及矣！妾昔在長安，已為將軍所棄，幸賴龐舒私藏妾身，再得與將軍相聚；孰知今又棄妾而去乎？將軍前程萬里，請勿以妾為念！”言罷痛哭。布聞言愁悶不決，入告貂蟬。貂蟬曰：“將軍與妾作主，勿輕身自出?！辈荚唬骸叭隉o憂慮。吾有畫戟、赤兔馬，誰敢近我！”乃出謂陳宮曰：“cao軍糧至者，詐也。cao多詭計，吾未敢動。”宮出，嘆曰：“吾等死無葬身之地矣！”布于是終日不出，只同嚴氏、貂蟬飲酒解悶。

    謀士許汜、王楷入見布，進計曰：今袁術(shù)在淮南，聲勢大振。將軍舊曾與彼約婚，今何不仍求之？彼兵若至，內(nèi)外夾攻，cao不難破也。布從其計，即日修書，就著二人前去。許汜曰：“須得一軍引路沖出方好?！辈剂顝堖|、郝萌兩個引兵一千，送出隘口。是夜二更，張遼在前，郝萌在后，保著許汜、王楷殺出城去。抹過玄德寨，眾將追趕不及，已出隘口。郝萌將五百人，跟許汜、王楷而去。張遼引一半軍回來，到隘口時，云長攔住。未及交鋒，高順引兵出城救應，接入城中去了。且說許汜、王楷至壽春，拜見袁術(shù)，呈上書信。術(shù)曰：“前者殺吾使命，賴我婚姻！今又來相問，何也？”汜曰：“此為曹caojian計所誤，愿明上詳之?！毙g(shù)曰：“汝主不因曹兵困急，豈肯以女許我？”楷曰：“明上今不相救，恐唇亡齒寒，亦非明上之福也?！毙g(shù)曰：“奉先反復無信，可先送女，然后發(fā)兵。”許汜、王楷只得拜辭，和郝萌回來。到玄德寨邊，汜曰：“日間不可過。夜半吾二人先行，郝將軍斷后?！鄙塘客．敗Ｒ惯^玄德寨，許汜、王楷先過去了。郝萌正行之次，張飛出寨攔路。郝萌交馬只一合，被張飛生擒過去，五百人馬盡被殺散。張飛解郝萌來見玄德，玄德押往大寨見曹cao。郝萌備說求救許婚一事。cao大怒，斬郝萌于軍門，使人傳諭各寨，小心防守：如有走透呂布及彼軍士者，依軍法處治。各寨悚然。玄德回營，分付關(guān)、張曰：“我等正當淮南沖要之處。二弟切宜小心在意，勿犯曹公軍令?！憋w曰：“捉了一員賊將，cao不見有甚褒賞，卻反來?嚇，何也？”玄德曰：“非也。曹cao統(tǒng)領(lǐng)多軍，不以軍令，何能服人？弟勿犯之?！标P(guān)、張應諾而退。

    卻說許汜、王楷回見呂布，具言袁術(shù)先欲得婦，然后起兵救援。布曰：“如何送去？”汜曰：“今郝萌被獲，cao必知我情，預作準備。若非將軍親自護送，誰能突出重圍？”布曰：“今日便送去，如何？”汜曰：“今日乃兇神值日，不可去。明日大利，宜用戌、亥時?！辈济鼜堖|、高順：“引三千軍馬，安排小車一輛；我親送至二百里外，卻使你兩個送去?！贝我苟鼤r分，呂布將女以綿纏身，用甲包裹，負于背上，提戟上馬。放開城門，布當先出城，張遼、高順跟著。將次到玄德寨前，一聲鼓響，關(guān)、張二人攔住去路，大叫：休走！”布無心戀戰(zhàn)，只顧奪路而行。玄德自引一軍殺來，兩軍混戰(zhàn)。呂布雖勇，終是縛一女在身上，只恐有傷，不敢沖突重圍。后面徐晃、許褚皆殺來，眾軍皆大叫曰：“不要走了呂布！”布見軍來太急，只得仍退入城。玄德收軍，徐晃等各歸寨，端的不曾走透一個。呂布回到城中，心中憂悶，只是飲酒。

    卻說曹cao攻城，兩月不下。忽報：“河內(nèi)太守張楊出兵東市，欲救呂布；部將楊丑殺之，欲將頭獻丞相，卻被張楊心腹將眭固所殺，反投犬城去了。”cao聞報，即遣史渙追斬眭固。因聚眾將曰：“張楊雖幸自滅，然北有袁紹之憂，東有表、繡之患，下邳久圍不克，吾欲舍布還都，暫且息戰(zhàn)，何如？”荀攸急止曰：“不可。呂布屢敗，銳氣已墮，軍以將為主，將衰則軍無戰(zhàn)心。彼陳宮雖有謀而遲。今布之氣未復，宮之謀未定，作速攻之，布可擒也。”郭嘉曰：“某有一計，下邳城可立破，勝于二十萬師?！避鲝唬骸澳菦Q沂、泗之水乎？”嘉笑曰：“正是此意。”cao大喜，即令士決兩河之水2鼙皆居高原w視水淹下邳o綸一城，只5枚門無水；其余各門，都被水淹v誥飛報呂布2莢唬骸拔嵊諧嗤寐恚渡水如平地，又何懼哉！”乃日與妻妾痛飲美酒，因酒色過傷，形容銷減；一日取鏡自照，驚曰：“吾被酒色傷矣！自今日始，當戒之?！彼煜铝畛侵?，但有飲酒者皆斬?

    卻說侯成有馬十五匹，被后槽人盜去，欲獻與玄德。侯成知覺，追殺后槽人，將馬奪回；諸將與侯成作賀。侯成釀得五六斛酒，欲與諸將會飲，恐呂布見罪，乃先以酒五瓶詣布府，稟曰：“托將軍虎威，追得失馬。眾將皆來作賀。釀得些酒，未敢擅飲，特先奉上微意?！辈即笈唬骸拔岱浇?，汝卻釀酒會飲，莫非同謀伐我乎！”命推出斬之。宋憲、魏續(xù)等諸將俱入告饒?！辈荚唬骸肮史肝崃睿砗蠑厥?。今看眾將面，且打一百！”眾將又哀告，打了五十背花，然后放歸。眾將無不喪氣。宋憲、魏續(xù)至侯成家來探視，侯成泣曰：“非公等則吾死矣！”憲曰：“布只戀妻子，視吾等如草芥?！崩m(xù)曰：“軍圍城下，水繞壕邊，吾等死無日矣！”憲曰：“布無仁無義，我等棄之而走，何如？”續(xù)曰：“非丈夫也。不若擒布獻曹公?！焙畛稍唬骸拔乙蜃否R受責，而布所倚恃者，赤兔馬也。汝二人果能獻門擒布，吾當先盜馬去見曹公?！比松套h定了。是夜侯成暗至馬院，盜了那匹赤兔馬，飛奔東門來。魏續(xù)便開門放出，卻佯作追趕之狀。侯成到曹cao寨，獻上馬匹，備言宋憲、魏續(xù)插白旗為號，準備獻門。曹cao聞此信，便押榜數(shù)十張射入城去。其榜曰：“大將軍曹，特奉明詔，征伐呂布。如有抗拒大軍者，破城之日，滿門誅戮。上至將校，下至庶民，有能擒呂布來獻，或獻其首級者，重加官賞。為此榜諭，各宜知悉。”次日平明，城外喊聲震地。呂布大驚，提戟上城，各門點視，責罵魏續(xù)走透侯成，失了戰(zhàn)馬，欲待治罪。城下曹兵望見城上白旗，竭力攻城，布只得親自抵敵。從平明直打到日中，曹兵稍退。布少憩門樓，不覺睡著在椅上。宋憲趕退左右，先盜其畫戟，便與魏續(xù)一齊動手，將呂布繩纏索綁，緊緊縛住。布從睡夢中驚醒，急喚左右，卻都被二人殺散，把白旗一招，曹兵齊至城下。魏續(xù)大叫：“已生擒呂布矣！”夏侯淵尚未信。宋憲在城上擲下呂布畫戟來，大開城門，曹兵一擁而入。高順、張遼在西門，水圍難出，為曹兵所擒。陳宮奔至南門，為徐晃所獲。

    曹cao入城，即傳令退了所決之水，出榜安民；一面與玄德同坐白門樓上。關(guān)、張侍立于側(cè)，提過擒獲一干人來。呂布雖然長大，卻被繩索捆作一團，布叫曰：“縛太急，乞緩之！”cao曰：“縛虎不得不急?！辈家姾畛?、魏續(xù)、宋憲皆立于側(cè)，乃謂之曰：“我待諸將不薄，汝等何忍背反？”憲曰：“聽妻妾言，不聽將計，何謂不?。俊辈寄?。須臾，眾擁高順至。cao問曰：“汝有何言？”順不答。cao怒命斬之。徐晃解陳宮至。cao曰：“公臺別來無恙！”宮曰：“汝心術(shù)不正，吾故棄汝！”cao曰：“吾心不正，公又奈何獨事呂布？”宮曰：“布雖無謀，不似你詭詐jian險?！眂ao曰：“公自謂足智多謀，今竟何如？”宮顧呂布曰：“恨此人不從吾言！若從吾言，未必被擒也?！眂ao曰：“今日之事當如何？”宮大聲曰：“今日有死而已！”cao曰：“公如是，奈公之老母妻子何？”宮曰：“吾聞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親；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絕人之祀。老母妻子之存亡，亦在于明公耳。吾身既被擒，請即就戮，并無掛念?！眂ao有留戀之意。宮徑步下樓，左右牽之不住。cao起身泣而送之。宮并不回顧。cao謂從者曰：“即送公臺老母妻子回許都養(yǎng)老。怠慢者斬。”宮聞言，亦不開口，伸頸就刑。眾皆下淚。cao以棺槨盛其尸，葬于許都。后人有詩嘆之曰：“生死無二志，丈夫何壯哉！不從金石論，空負棟梁材。輔主真堪敬，辭親實可哀。白門身死日，誰肯似公臺！”

    方cao送宮下樓時，布告玄德曰：“公為坐上客，布為階下囚，何不發(fā)一言而相寬乎？”玄德點頭。及cao上樓來，布叫曰：“明公所患，不過于布；布今已服矣。公為大將，布副之，天下不難定也?！眂ao回顧玄德曰！“何如？”玄德答曰：“公不見丁建陽、董卓之事乎？”布目視玄德曰：“是兒最無信者！”cao令牽下樓縊之。布回顧玄德曰：“大耳兒！不記轅門射戟時耶？”忽一人大叫曰：“呂布匹夫！死則死耳，何懼之有！”眾視之，乃刀斧手擁張遼至。cao令將呂布縊死，然后梟首。后人有詩嘆曰：“洪水滔滔淹下邳，當年呂布受擒時：空余赤兔馬千里，漫有方天戟一枝?？`虎望寬今太懦，養(yǎng)鷹休飽昔無疑。戀妻不納陳宮諫，枉罵無恩大耳兒?！庇钟性娬撔略唬骸皞损I虎縛體寬，董卓丁原血未干。玄德既知能啖父，爭如留取害曹瞞？”卻說武士擁張遼至。cao指遼曰：“這人好生面善?！边|曰：“濮陽城中曾相遇，如何忘卻？”cao笑曰：“你原來也記得！”遼曰：“只是可惜！”cao曰：“可惜甚的？”遼曰：“可惜當日火不大，不曾燒死你這國賊！”cao大怒曰：“敗將安敢辱吾！”拔劍在手，親自來殺張遼。遼全無懼色，引頸待殺。曹cao背后一人攀住臂膊，一人跪于面前，說道：“丞相且莫動手！”正是：乞哀呂布無人救，罵賊張遼反得生。畢竟救張遼的是誰，且聽下文分解。

    正文 第二十回 曹阿瞞許田打圍 董國舅內(nèi)閣受詔

    更新時間:20071116 7:55:54 本章字數(shù):4529

    話說曹cao舉劍欲殺張遼，玄德攀住臂膊，云長跪于面前。玄德曰，“此等赤心之人，正當留用?！痹崎L曰：“關(guān)某素知文遠忠義之士，愿以性命保之?！眂ao擲劍笑曰：“我亦知文遠忠義，故戲之耳?！蹦擞H釋其縛，解衣衣之，延之上坐，遼感其意，遂降。cao拜遼為中郎將，賜爵關(guān)內(nèi)侯，使招安臧霸。霸聞呂布已死，張遼已降，遂亦引本部軍投降。cao厚賞之。臧霸又招安孫觀、吳敦、尹禮來降；獨昌豨未肯歸順。cao封臧霸為瑯琊相。孫觀等亦各加官，令守青、徐沿海地面。將呂布妻女載回許都。大犒三軍，拔寨班師。路過徐州，百姓焚香遮道，請留劉使君為牧。cao曰：“劉使君功大，且待面君封爵，回來未遲?！卑傩者抵x。cao喚車騎將軍車胄權(quán)領(lǐng)徐州。cao軍回許昌，封賞出征人員，留玄德在相府左近宅院歇定。

    次日，獻帝設朝，cao表奏玄德軍功，引玄德見帝。玄德具朝服拜于丹墀。帝宣上殿，問曰：“卿祖何人？”玄德奏曰：“臣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閣下玄孫，劉雄之孫，劉弘之子也?！钡劢倘∽谧迨雷V檢看，令宗正卿宣讀曰：“孝景皇帝生十四子。第七子乃中山靖王劉勝。勝生陸城亭侯劉貞。貞生沛侯劉昂。昂生漳侯劉祿。祿生沂水侯劉戀。戀生欽陽侯劉英。英生安國侯劉建。建生廣陵侯劉哀。哀生膠水侯劉憲。憲生祖邑侯劉舒。舒生祁陽侯劉誼。誼生原澤侯劉必。必生潁川侯劉達。達生豐靈侯劉不疑。不疑生濟川侯劉惠?；萆鷸|郡范令劉雄。雄生劉弘。弘不仕。劉備乃劉弘之子也?！钡叟攀雷V，則玄德乃帝之叔也。帝大喜，請入偏殿敘叔侄之禮。帝暗思：“曹cao弄權(quán)，國事都不由朕主，今得此英雄之叔，朕有助矣！”遂拜玄德為左將軍、宜城亭侯。設宴款待畢，玄德謝恩出朝。自此人皆稱為劉皇叔。

    曹cao回府，荀彧等一班謀士入見曰：“天子認劉備為叔，恐無益于明公?！眂ao曰：“彼既認為皇叔，吾以天子之詔令之，彼愈不敢不服矣。況吾留彼在許都，名雖近君，實在吾掌握之內(nèi)，吾何懼哉？吾所慮者，太尉楊彪系袁術(shù)親戚，倘與二袁為內(nèi)應，為害不淺。當即除之?！蹦嗣苁谷苏_告彪交通袁術(shù)，遂收彪下獄，命滿寵按治之。時北海太守孔融在許都，因諫cao曰：“楊公四世清德，豈可因袁氏而罪之乎？”cao曰：“此朝廷意也。”融曰：“使成王殺召公，周公可得言不知耶？”cao不得已，乃免彪官，放歸田里。議郎趙彥憤cao專橫，上疏劾cao不奉帝旨、擅收大臣之罪。cao大怒，即收趙彥殺之。于是百官無不悚懼。謀士程昱說cao曰：“今明公威名日盛，何不乘此時行王霸之事？”cao曰：“朝廷股肱尚多，未可輕動。吾當請?zhí)熳犹铽C，以觀動靜?！庇谑菕x良馬、名鷹、俊犬、弓矢俱備，先聚兵城外，cao入請?zhí)熳犹铽C。帝曰：“田獵恐非正道?！眂ao曰：“古之帝王，春搜夏苗，秋狝冬狩：四時出郊，以示武于天下。今四海擾攘之時，正當借田獵以講武。”帝不敢不從，隨即上逍遙馬，帶寶雕弓、金鈚箭，排鑾駕出城。玄德與關(guān)、張各彎弓插箭，內(nèi)穿掩心甲，手持兵器，引數(shù)十騎隨駕出許昌。曹cao騎爪黃飛電馬，引十萬之眾，與天子獵于許田。軍士排開圍場，周廣二百余里。cao與天子并馬而行，只爭一馬頭。背后都是cao之心腹將校。文武百官，遠遠侍從，誰敢近前。當日獻帝馳馬到許田，劉玄德起居道傍。帝曰：“朕今欲看皇叔射獵。”玄德領(lǐng)命上馬，忽草中趕起一兔。玄德射之，一箭正中那兔。帝喝采。轉(zhuǎn)過土坡，忽見荊棘中趕出一只大鹿。帝連射三箭不中，顧謂cao曰：“卿射之。”cao就討天子寶雕弓、金鈚箭，扣滿一射，正中鹿背，倒于草中。群臣將校，見了金鈚箭，只道天子射中，都踴躍向帝呼“萬歲”。曹cao縱馬直出，遮于天子之前以迎受之。眾皆失色。玄德背后云長大怒，剔起臥蠶眉，睜開丹鳳眼，提刀拍馬便出，要斬曹cao。玄德見了，慌忙搖手送目。關(guān)公見兄如此，便不敢動。玄德欠身向cao稱賀曰：“丞相神射，世所罕及！”cao笑曰：“此天子洪福耳。”乃回馬向天子稱賀，竟不獻還寶雕弓，就自懸?guī)?。圍場已罷，宴于許田。宴畢，駕回許都。眾人各自歸歇。云長問玄德曰：“cao賊欺君罔上，我欲殺之，為國除害，兄何止我？”玄德曰：“投鼠忌器。cao與帝相離只一馬頭，其心腹之人，周回擁侍；吾弟若逞一時之怒，輕有舉動，倘事不成，有傷天子，罪反坐我等矣?！痹崎L曰：“今日不殺此賊，后必為禍?！毙略唬骸扒乙嗣刂?，不可輕言?！眳s說獻帝回宮，泣謂伏皇后曰：“朕自即位以來，jian雄并起：先受董卓之殃，后遭傕、汜之亂。常人未受之苦，吾與汝當之。后得曹cao，以為社稷之臣；不意專國弄權(quán)，擅作威福。朕每見之，背若芒刺。今日在圍場上，身迎呼賀，無禮已極！早晚必有異謀，吾夫婦不知死所也！”伏皇后曰：“滿朝公卿，俱食漢祿，竟無一人能救國難乎？”言未畢，忽一人自外而入曰：“帝，后休憂。吾舉一人，可除國害。”帝視之，乃伏皇后之父伏完也。帝掩淚問曰：“皇丈亦知cao賊之專橫乎？”憲曰：“許田射鹿之事，誰不見之？但滿朝之中，非cao宗族，則其門下。若非國戚，誰肯盡忠討賊？老臣無權(quán)，難行此事。車騎將軍國舅董承可托也。”帝曰：“董國舅多赴國難，朕躬素知；可宜入內(nèi)，共議大事?！睉椩唬骸氨菹伦笥医詂ao賊心腹，倘事泄，為禍不深?！钡墼唬骸叭粍t奈何？”完曰：“臣有一計：陛下可制衣一領(lǐng)，取玉帶一條，密賜董承；卻于帶襯內(nèi)縫一密詔以賜之，令到家見詔，可以晝夜畫策，神鬼不覺矣?！钡廴恢贽o出。

    帝乃自作一密詔，咬破指尖，以血寫之，暗令伏皇后縫于玉帶紫錦襯內(nèi)，卻自穿錦袍，自系此帶，令內(nèi)史宣董承入。承見帝禮畢，帝曰：“朕夜來與后說霸河之苦，念國舅大功，故特宣入慰勞?！背蓄D首謝。帝引承出殿，到太廟，轉(zhuǎn)上功臣閣內(nèi)。帝焚香禮畢，引承觀畫像。中間畫漢高祖容像。帝曰：“吾高祖皇帝起身何地？如何創(chuàng)業(yè)？”承大驚曰：“陛下戲臣耳。圣祖之事，何為不知？高皇帝起自泗上亭長，提三尺劍，斬蛇起義，縱橫四海，三載亡秦，五年滅楚：遂有天下，立萬世之基業(yè)。”帝曰：“祖宗如此英雄，子孫如此懦弱，豈不可嘆！”因指左右二輔之像曰：“此二人非留侯張良、酂侯蕭何耶？”承曰：“然也。高祖開基創(chuàng)業(yè)，實賴二人之力?！钡刍仡欁笥逸^遠，乃密謂承曰：“卿亦當如此二人立于朕側(cè)。”承曰：“臣無寸功，何以當此？”帝曰：“朕想卿西都救駕之功，未嘗少忘，無可為賜?！币蛑杆蹘г唬骸扒洚斠码薮伺?，系朕此帶，常如在朕左右也?！背蓄D首謝。帝解袍帶賜承，密語曰：“卿歸可細觀之，勿負朕意。”承會意，穿袍系帶，辭帝下閣。

    早有人報知曹cao曰：“帝與董承登功臣閣說話?！眂ao即入朝來看。董承出閣，才過宮門，恰遇cao來；急無躲避處，只得立于路側(cè)施禮。cao問曰：“國舅何來？”承曰：“適蒙天子宣召，賜以錦袍玉帶?！眂ao問曰：“何故見賜？”承曰：“因念某舊日西都救駕之功，故有此賜?！眂ao曰：“解帶我看?！背行闹聨е斜赜忻茉t，恐cao看破，遲延不解。cao叱左右：“急解下來！”看了半晌，笑曰：“果然是條好玉帶！再脫下錦袍來借看?！背行闹形窇郑桓也粡?，遂脫袍獻上。cao親自以手提起，對日影中細細詳看?？串?，自己穿在身上，系了玉帶，回顧左右曰：“長短如何？”左右稱美。cao謂承曰：“國舅即以此袍帶轉(zhuǎn)賜與吾，何如？”承告曰：“君恩所賜，不敢轉(zhuǎn)贈；容某別制奉獻?！眂ao曰：“國舅受此衣帶，莫非其中有謀乎？”承驚曰：“某焉敢？丞相如要，便當留下。”cao曰：“公受君賜，吾何相奪？聊為戲耳?！彼烀撆蹘н€承。

    承辭cao歸家，至夜獨坐書院中，將袍仔細反復看了，并無一物。承思曰：“天子賜我袍帶，命我細觀，必非無意；今不見甚蹤跡，何也？”隨又取玉帶檢看，乃白玉玲瓏，碾成小龍穿花，背用紫錦為襯，縫綴端整，亦并無一物，承心疑，放于桌上，反復尋之。良久，倦甚。正欲伏幾而寢，忽然燈花落于帶上，燒著背襯。承驚拭之，已燒破一處，微露素絹，隱見血跡。急取刀拆開視之，乃天子手書血字密詔也。詔曰：“朕聞人倫之大，父子為先；尊卑之殊，君臣為重。近日cao賊弄權(quán)，欺壓君父；結(jié)連黨伍，敗壞朝綱；敕賞封罰，不由朕主。朕夙夜憂思，恐天下將危。卿乃國之大臣，朕之至戚，當念高帝創(chuàng)業(yè)之艱難，糾合忠義兩全之烈士，殄滅jian黨，復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灑血，書詔付卿，再四慎之，勿負朕意！建安四年春三月詔。”

    董承覽畢，涕淚交流，一夜寢不能寐。晨起，復至書院中，將詔再三觀看，無計可施。乃放詔于幾上，沈思滅cao之計。忖量未定，隱幾而臥。

    忽侍郎王子服至。門吏知子服與董承交厚，不敢攔阻，竟入書院。見承伏幾不醒，袖底壓著素絹，微露“朕”字。子服疑之，默取看畢，藏于袖中，呼承曰：“國舅好自在！虧你如何睡得著！”承驚覺，不見詔書，魂不附體，手腳慌亂。子服曰：“汝欲殺曹公！吾當出首?！背衅嬖唬骸叭粜秩绱?，漢室休矣！”子服曰：“吾戲耳。吾祖宗世食漢祿，豈無忠心？愿助兄一臂之力，共誅國賊。”承曰：“兄有此心，國之大幸！”子服曰：“當于密室同立義狀，各舍三族，以報漢君?！背写笙玻“捉佉环?，先書名畫字。子服亦即書名畫字。書畢，子服曰：“將軍吳子蘭，與吾至厚，可與同謀?！背性唬骸皾M朝大臣，惟有長水校尉種輯、議郎吳碩是吾心腹，必能與我同事?！闭套h間，家僮入報種輯、吳碩來探。承曰：“此天助我也！”教子服暫避于屏后。承接二人入書院坐定，茶畢，輯曰：“許田射獵之事，君亦懷恨乎？”承曰：“雖懷恨，無可奈何?！贝T曰：“吾誓殺此賊，恨無助我者耳！”輯曰：“為國除害，雖死無怨！”王子服從屏后出曰：“汝二人欲殺曹丞相！我當出首，董國舅便是證見?！狈N輯怒曰：“忠臣不怕死！吾等死作漢鬼，強似你阿附國賊！”承笑曰：“吾等正為此事，欲見二公。王侍郎之言乃戲耳?！北阌谛渲腥〕鲈t來與二人看。二人讀詔，揮淚不止。承遂請書名。子服曰：“二公在此少待，吾去請吳子蘭來?！弊臃ゲ欢鄷r，即同子蘭至，與眾相見，亦書名畢。承邀于后堂會飲。忽報西涼太守馬騰相探。承曰：“只推我病，不能接見。”門吏回報。騰大怒曰：“我夜來在東華門外，親見他錦袍玉帶而出，何故推病耶！吾非無事而來，奈何拒我！”門吏入報，備言騰怒。承起曰：“諸公少待，暫容承出?！彪S即出廳延接。禮畢坐定，騰曰：“騰入覲將還，故來相辭，何見拒也？”承曰：“賤軀暴疾，有失迎候，罪甚！”騰曰：“面帶春色，未見病容。”承無言可答。騰拂袖便起，嗟嘆下階曰：“皆非救國之人也！”承感其言，挽留之，問曰：“公謂何人非救國之人？”騰曰：“許田射獵之事，吾尚氣滿胸膛；公乃國之至戚，猶自殆于酒色，而不思討賊，安得為皇家救難扶災之人乎！”承恐其詐，佯驚曰：“曹丞相乃國之大臣，朝廷所倚賴，公何出此言？”騰大怒曰：“汝尚以曹賊為好人耶？”承曰：“耳目甚近，請公低聲?！彬v曰：“貪生怕死之徒，不足以論大事！”說罷又欲起身。承知騰忠義，乃曰：“公且息怒。某請公看一物?！彼煅v入書院，取詔示之。騰讀畢，毛發(fā)倒豎，咬齒嚼唇，滿口流血，謂承曰：“公若有舉動，吾即統(tǒng)西涼兵為外應?！背姓堯v與諸公相見，取出義狀，教騰書名。騰乃取酒歃血為盟曰：“吾等誓死不負所約！”指坐上五人言曰：“若得十人，大事諧矣?！背性唬骸爸伊x之士，不可多得。若所與非人，則反相害矣?！彬v教取《鴛行鷺序簿》來檢看。檢到劉氏宗族，乃拍手言曰：“何不共此人商議？”眾皆問何人。馬騰不慌不忙，說出那人來。正是：本因國舅承明詔，又見宗潢佐漢朝。畢竟馬騰之言如何，且聽下文分解。

    正文 第二十一回 曹cao煮酒論英雄 關(guān)公賺城斬車胄

    更新時間:20071116 7:55:54 本章字數(shù):4766

    卻說董承等問馬騰曰：“公欲用何人？”馬騰曰：“見有豫州牧劉玄德在此，何不求之？”承曰：“此人雖系皇叔，今正依附曹cao，安肯行此事耶？”騰曰：“吾觀前日圍場之中，曹cao迎受眾賀之時，云長在玄德背后，挺刀欲殺cao，玄德以目視之而止。玄德非不欲圖cao，恨cao牙爪多，恐力不及耳。公試求之，當必應允?！眳谴T曰：“此事不宜太速，當從容商議?！北娊陨⑷?。次日黑夜里，董承懷詔，徑往玄德公館中來。門吏入報，玄德迎出，請入小閣坐定。關(guān)、張侍立于側(cè)。玄德曰：“國舅夤夜至此，必有事故?！背性唬骸鞍兹粘笋R相訪，恐cao見疑，故黑夜相見?！毙旅【葡啻?。承曰：“前日圍場之中，云長欲殺曹cao，將軍動目擺頭而退之，何也？”玄德失驚曰：“公何以知之？”承曰：“人皆不見，某獨見之?！毙虏荒茈[諱，遂曰：“舍弟見cao僭越，故不覺發(fā)怒耳?！背醒诿娑拊唬骸俺⒊甲樱舯M如云長，何憂不太平哉！”玄德恐是曹cao使他來試探，乃佯言曰：“曹丞相治國，為何憂不太平？”承變色而起曰：“公乃漢朝皇叔，故剖肝瀝膽以相告，公何詐也？”玄德曰：“恐國舅有詐，故相試耳。”于是董承取衣帶詔令觀之，玄德不勝悲憤。又將義狀出示，上止有六位：一，車騎將軍董承；二，工部侍郎王子服；三，長水校尉種輯；四，議郎吳碩；五，昭信將軍吳子蘭；六，西涼太守馬騰。玄德曰：“公既奉詔討賊，備敢不效犬馬之勞。”承拜謝，便請書名。玄德亦書“左將軍劉備”，押了字，付承收訖。承曰：“尚容再請三人，共聚十義，以圖國賊，”玄德曰：“切宜緩緩施行，不可輕泄?！惫沧h到五更，相別去了。

    玄德也防曹cao謀害，就下處后園種菜，親自澆灌，以為韜晦之計。關(guān)、張二人曰：“兄不留心天下大事，而學小人之事，何也？”玄德曰：“此非二弟所知也?！倍四瞬粡脱?。

    一日，關(guān)、張不在，玄德正在后園澆菜，許褚、張遼引數(shù)十人入園中曰：“丞相有命，請使君便行。”玄德驚問曰：“有甚緊事？”許褚曰：“不知。只教我來相請?！毙轮坏秒S二人入府見cao。cao笑曰：“在家做得好大事！”?得玄德面如土色。cao執(zhí)玄德手，直至后園，曰：“玄德學圃不易！”玄德方才放心，答曰：“無事消遣耳?！眂ao曰：“適見枝頭梅子青青，忽感去年征張繡時，道上缺水，將士皆渴；吾心生一計，以鞭虛指曰：‘前面有梅林?！娛柯勚?，口皆生唾，由是不渴。今見此梅，不可不賞。又值煮酒正熟，故邀使君小亭一會?！毙滦纳穹蕉?。隨至小亭，已設樽俎：盤置青梅，一樽煮酒。二人對坐，開懷暢飲。酒至半酣，忽陰云漠漠，聚雨將至。從人遙指天外龍掛，cao與玄德憑欄觀之。cao曰：“使君知龍之變化否？”玄德曰：“未知其詳?！眂ao曰：“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云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于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nèi)。方今春深，龍乘時變化，猶人得志而縱橫四海。龍之為物，可比世之英雄。玄德久歷四方，必知當世英雄。請試指言之。”玄德曰：“備rou眼安識英雄？”cao曰：“休得過謙?！毙略唬骸皞溥抖鞅樱檬擞诔?。天下英雄，實有未知。”cao曰：“既不識其面，亦聞其名?！毙略唬骸盎茨显g(shù)，兵糧足備，可為英雄？”cao笑曰：“冢中枯骨，吾早晚必擒之！”玄德曰：“河北袁紹，四世三公，門多故吏；今虎踞冀州之地，部下能事者極多，可為英雄？“cao笑曰：“袁紹色厲膽薄，好謀無斷；干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玄德曰：“有一人名稱八俊，威鎮(zhèn)九州：劉景升可為英雄？”cao曰：“劉表虛名無實，非英雄也。”玄德曰：“有一人血氣方剛，江東領(lǐng)袖——孫伯符乃英雄也？”cao曰：“孫策藉父之名，非英雄也?！毙略唬骸耙嬷輨⒓居瘢蔀橛⑿酆?？”cao曰：“劉璋雖系宗室，乃守戶之犬耳，何足為英雄！”玄德曰：“如張繡、張魯、韓遂等輩皆何如？”cao鼓掌大笑曰：“此等碌碌小人，何足掛齒！”玄德曰：“舍此之外，備實不知?！眂ao曰：“夫英雄者，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者也?！毙略唬骸罢l能當之？”cao以手指玄德，后自指，曰：“今天下英雄，惟使君與cao耳！”玄德聞言，吃了一驚，手中所執(zhí)匙箸，不覺落于地下。時正值天雨將至，雷聲大作。玄德乃從容俯首拾箸曰：“一震之威，乃至于此?！眂ao笑曰：“丈夫亦畏雷乎？”玄德曰：“圣人迅雷風烈必變，安得不畏？”將聞言失箸緣故，輕輕掩飾過了。cao遂不疑玄德。后人有詩贊曰：“勉從虎xue暫趨身，說破英雄驚殺人。巧借聞雷來掩飾，隨機應變信如神。”

    天雨方住，見兩個人撞入后園，手提寶劍，突至亭前，左右攔擋不住。cao視之，乃關(guān)、張二人也。原來二人從城外射箭方回，聽得玄德被許褚、張遼請將去了，慌忙來相府打聽；聞說在后園，只恐有失，故沖突而入。卻見玄德與cao對坐飲酒。二人按劍而立。cao問二人何來。云長曰：“聽知丞相和兄飲酒，特來舞劍，以助一笑。”cao笑曰：“此非鴻門會，安用項莊、項伯乎？”玄德亦笑。cao命：“取酒與二樊噲壓驚?！标P(guān)、張拜謝。須臾席散，玄德辭cao而歸。云長曰：“險些驚殺我兩個！”玄德以落箸事說與關(guān)、張。關(guān)、張問是何意。玄德曰：“吾之學圃，正欲使cao知我無大志；不意cao竟指我為英雄，我故失驚落箸。又恐cao生疑，故借懼雷以掩飾之耳?！标P(guān)、張曰：“兄真高見！”

    cao次日又請玄德。正飲間，人報滿寵去探聽袁紹而回。cao召入問之。寵曰：“公孫瓚已被袁紹破了?！毙录眴栐唬骸霸嘎勂湓??！睂櫾唬骸碍懪c紹戰(zhàn)不利，筑城圍圈，圈上建樓，高十丈，名曰易京樓，積粟三十萬以自守。戰(zhàn)士出入不息，或有被紹圍者，眾請救之。瓚曰：‘若救一人，后之戰(zhàn)者只望人救，不肯死戰(zhàn)矣?！觳豢暇取Ｒ虼嗽B兵來，多有降者。瓚勢孤，使人持書赴許都求救，不意中途為紹軍所獲。瓚又遺書張燕，暗約舉火為號，里應外合。下書人又被袁紹擒住，卻來城外放火誘敵。瓚自出戰(zhàn)，伏兵四起，軍馬折其大半。退守城中，被袁紹穿地直入瓚所居之樓下，放起火來。瓚無走路，先殺妻子，然后自縊，全家都被火焚了。今袁紹得了瓚軍，聲勢甚盛。紹弟袁術(shù)在淮南驕奢過度，不恤軍民，眾皆背反。術(shù)使人歸帝號于袁紹。紹欲取玉璽，術(shù)約親自送至，見今棄淮南欲歸河北。若二人協(xié)力，急難收復。乞丞相作急圖之。”玄德聞公孫瓚已死，追念昔日薦己之恩，不勝傷感；又不知趙子龍如何下落，放心不下。因暗想曰：“我不就此時尋個脫身之計，更待何時？”遂起身對cao曰：“術(shù)若投紹，必從徐州過，備請一軍就半路截擊，術(shù)可擒矣。”cao笑曰：“來日奏帝，即便起兵?！贝稳?，玄德面奏君。cao令玄德總督五萬人馬，又差朱靈、路昭二人同行。玄德辭帝，帝泣送之。

    玄德到寓，星夜收拾軍器鞍馬，掛了將軍印，催促便行。董承趕出十里長亭來送。玄德曰：“國舅寧耐。某此行必有以報命?！背性唬骸肮肆粢?，勿負帝心。”二人分別。關(guān)、張在馬上問曰：“兄今番出征，何故如此慌速？”玄德曰：“吾乃籠中鳥、網(wǎng)中魚，此一行如魚入大海、鳥上青霄，不受籠網(wǎng)之羈絆也！”因命關(guān)、張催朱靈、路昭軍馬速行。

    時郭嘉、程昱考較錢糧方回，知曹cao已遣玄德進兵徐州，慌入諫曰：“丞相何故令劉備督軍？”cao曰：“欲截袁術(shù)耳。”程昱曰：“昔劉備為豫州牧時，某等請殺之，丞相不聽；今日又與之兵：此放龍入海，縱虎歸山也。后欲治之，其可得乎？”郭嘉曰：“丞相縱不殺備，亦不當使之去。古人云：一日縱敵，萬世之患。望丞相察之。”cao然其言，遂令許褚將兵五百前往，務要追玄德轉(zhuǎn)來。許褚應諾而去。

    卻說玄德正行之間，只見后面塵頭驟起，謂關(guān)、張曰：“此必曹兵追至也?！彼煜铝藸I寨，令關(guān)、張各執(zhí)軍器，立于兩邊。許褚至，見嚴兵整甲，乃下馬入營見玄德。玄德曰：“公來此何干？”褚曰：“奉丞相命，特請將軍回去，別有商議。”玄德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吾面過君，又蒙丞相鈞語。今別無他議，公可速回，為我稟覆丞相?！痹S褚尋思：“丞相與他一向交好，今番又不曾教我來廝殺，只得將他言語回覆，另候裁奪便了?！彼燹o了玄德，領(lǐng)兵而回。回見曹cao，備述玄德之言。cao猶豫未決。程昱、郭嘉曰：“備不肯回兵，可知其心變矣?！眂ao曰：“我有朱靈、路昭二人在彼，料玄德未必敢心變。況我既遣之，何可復悔？”遂不復追玄德。后人有詩嘆玄德曰：“束兵秣馬去匆匆，心念天言衣帶中。撞破鐵籠逃虎豹，頓開金鎖走蛟龍?！眳s說馬騰見玄德已去，邊報又急，亦回西涼州去了。玄德兵至徐州，刺史車胄出迎。公宴畢，孫乾、糜竺等都來參見。玄德回家探視老小，一面差人探聽袁術(shù)。探子回報：“袁術(shù)奢侈太過，雷薄、陳蘭皆投嵩山去了。術(shù)勢甚衰，乃作書讓帝號于袁紹。紹命人召術(shù)，術(shù)乃收拾人馬、宮禁御用之物，先到徐州來?！毙轮g(shù)將至，乃引關(guān)、張、朱靈、路昭五萬軍出，正迎著先鋒紀靈至。張飛更不打話，直取紀靈。斗無十合，張飛大喝一聲，刺紀靈于馬下，敗軍奔走。袁術(shù)自引軍來斗。玄德分兵三路：朱靈、路昭在左，關(guān)、張在右，玄德自引兵居中，與術(shù)相見，在門旗下責罵曰：“汝反逆不道，吾今奉明詔前來討汝！汝當束手受降，免你罪犯?！痹g(shù)罵曰：“織席編屨小輩，安敢輕我！”麾兵趕來。玄德暫退，讓左右兩路軍殺出。殺得術(shù)軍尸橫遍野，血流成渠；兵卒逃亡，不可勝計。又被嵩山雷薄、陳蘭劫去錢糧草料。欲回壽春，又被群盜所襲，只得住于江亭。止有一千余眾，皆老弱之輩。時當盛暑，糧食盡絕，只剩麥三十斛，分派軍士。家人無食，多有餓死者。術(shù)嫌飯粗，不能下咽，乃命庖人取蜜水止渴。庖人曰：“止有血水，安有蜜水！”術(shù)坐于床上，大叫一聲，倒于地下，吐血斗余而死。時建安四年六月也。后人有詩曰：漢末刀兵起四方，無端袁術(shù)太猖狂，不思累世為公相，便欲孤身作帝王。強暴枉夸傳國璽，驕奢妄說應天祥?？仕济鬯疅o由得，獨臥空床嘔血亡。”袁術(shù)已死，侄袁胤將靈柩及妻子奔廬江來，被徐璆盡殺之。璆奪得玉璽，赴許都獻于曹cao。cao大喜，封徐璆為高陵太守。此時玉璽歸cao。

    卻說玄德知袁術(shù)已喪，寫表申奏朝廷，書呈曹cao，令朱靈、路昭回許都，留下軍馬保守徐州；一面親自出城，招諭流散人民復業(yè)。

    且說朱靈、路昭回許都見曹cao，說玄德留下軍馬。cao怒，欲斬二人。荀彧曰：“權(quán)歸劉備，二人亦無奈何?！眂ao乃赦之。彧又曰：“可寫書與車胄就內(nèi)圖之。”cao從其計，暗使人來見車胄，傳曹cao鈞旨。胄隨即請陳登商議此事。登曰：“此事極易。今劉備出城招民，不日將還；將軍可命軍士伏于甕城邊，只作接他，待馬到來，一刀斬之；某在城上射住后軍，大事濟矣。”胄從之。陳登回見父陳珪，備言其事。珪命登先往報知玄德。登領(lǐng)父命，飛馬去報，正迎著關(guān)、張，報說如此如此。原來關(guān)、張先回，玄德在后。張飛聽得，便要去廝殺。云長曰：“他伏甕城邊待我，去必有失。我有一計，可殺車胄：乘夜扮作曹軍到徐州，引車胄出迎，襲而殺之?！憋w然其言。那部下軍原有曹cao旗號，衣甲都同。當夜三更，到城邊叫門。城上問是誰，眾應是曹丞相差來張文遠的人馬。報知車胄，胄急請陳登議曰：“若不迎接，誠恐有疑；若出迎之，又恐有詐。”胄乃上城回言：“黑夜難以分辨，平明了相見?！背窍麓饝骸爸豢謩渲?，疾快開門！”車胄猶豫未定，城外一片聲叫開門。車胄只得披掛上馬，引一千軍出城；跑過吊橋，大叫：“文遠何在？”火光中只見云長提刀縱馬直迎車胄，大叫曰：“匹夫安敢懷詐，欲殺吾兄！”車胄大驚，戰(zhàn)未數(shù)合，遮攔不住，撥馬便回。到吊橋邊，城上陳登亂箭射下，車胄繞城而走。云長趕來，手起一刀，砍于馬下，割下首級提回，望城上呼曰：“反賊車胄，吾已殺之；眾等無罪，投降免死！”諸軍倒戈投降，軍民皆安。云長將胄頭去迎玄德，具言車胄欲害之事，今已斬首。玄德大驚曰：“曹cao若來。如之奈何？”云長曰：“弟與張飛迎之?！毙掳没诓灰眩烊胄熘?。百姓父老，伏道而接。玄德到府，尋張飛，飛已將車胄全家殺盡。玄德曰：“殺了曹cao心腹之人，如何肯休？”陳登曰：“某有一計，可退曹cao?！闭牵杭劝压律黼x虎xue，還將妙計息狼煙。不知陳登說出甚計來，且聽下文分解。

    正文 第二十二回 袁曹各起馬步三軍 關(guān)張共擒王劉二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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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陳登獻計于玄德曰：“曹cao所懼者袁紹。紹虎踞冀、青、幽、并諸郡，帶甲百萬，文官武將極多，今何不寫書遣人到彼求救？”玄德曰：“紹向與我未通往來，今又新破其弟，安肯相助？”登曰：“此間有一人與袁紹三世通家，若得其一書致紹，紹必來相助。”玄德問何人。登曰：“此人乃公平日所折節(jié)敬禮者，何故忘之？”玄德猛省曰：“莫非鄭康成先生乎？”登笑曰：“然也?！痹瓉磬嵖党擅?，好學多才，嘗受業(yè)于馬融。融每當講學，必設絳帳，前聚生徒，后陳聲妓，侍女環(huán)列左右。玄聽講三年，目不邪視，融甚奇之。及學成而歸。融嘆曰：“得我學之秘者，惟鄭玄一人耳！”玄家中侍婢俱通毛詩。一婢嘗忤玄意，玄命長跪階前。一婢戲謂之曰：“胡為乎泥中？”此婢應聲曰：“薄言往愬，逢彼之怒。”其風雅如此?；傅鄢?，玄官至尚書；后因十常侍之亂，棄官歸田，居于徐州。玄德在涿郡時，已曾師事之；及為徐州牧，時時造廬請教，敬禮特甚。當下玄德想出此人，大喜，便同陳登親至鄭玄家中，求其作書。玄慨然依允，寫書一封，付與玄德。玄德便差孫乾星夜赍往袁紹處投遞。紹覽畢，自忖曰：“玄德攻滅吾弟，本不當相助；但重以鄭尚書之命，不得不往救之。”遂聚文武官，商議興兵伐曹cao。謀士田豐曰：“兵起連年，百姓疲弊，倉廩無積，不可復興大軍。宜先遣人獻捷天子，若不得通，乃表稱曹cao隔我王路，然后提兵屯黎陽；更于河內(nèi)增益舟楫，繕置軍器，分遣精兵，屯扎邊鄙。三年之中，大事可定也?！敝\士審配曰：“不然。以明公之神武，撫河朔之強盛，興兵討曹賊，易如反掌，何必遷延日月？”謀士沮授曰：“制勝之策，不在強盛。曹cao法令既行，士卒精練，比公孫瓚坐受困者不同。今棄獻捷良策，而興無名之兵，竊為明公不取。”謀士郭圖曰：“非也。兵加曹cao，豈曰無名？公正當及時早定大業(yè)。愿從鄭尚書之言，與劉備共仗大義，剿滅曹賊，上合天意，下合民情，實為幸甚！”四人爭論未定，紹躇躊不決。忽許攸、荀諶自外而入。紹曰：“二人多有見識，且看如何主張。”二人施禮畢，紹曰：“鄭尚書有書來，令我起兵助劉備，攻曹cao。起兵是乎？不起兵是乎？”二人齊聲應曰：“明公以眾克寡，以強攻弱，討漢賊以扶王室：起兵是也?！苯B曰：“二人所見，正合我心?！北闵套h興兵。先令孫乾回授鄭玄，并約玄德準備接應；一面令審配、逢紀為統(tǒng)軍，田豐、荀諶、許攸為謀士，顏良、文丑為將軍，起馬軍十五萬，步兵十五萬，共精兵三十萬，望黎陽進發(fā)。分撥已定，郭圖進曰：“以明公大義伐cao，必須數(shù)cao之惡，馳檄各郡，聲罪致討，然后名正言順。”紹從之，遂令書記陳琳草檄。琳字孔璋，素有才名；靈帝時為主簿，因諫何進不聽，復遭董卓之亂，避難冀州，紹用為記室。當下領(lǐng)命草檄，援筆立就。其文曰：

    蓋聞明主圖危以制變，忠臣慮難以立權(quán)。是以有非

    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

    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擬也。曩者，強秦弱主，趙

    高執(zhí)柄，**朝權(quán)，威福由己；時人迫脅，莫敢正言；終

    有望夷之敗，祖宗焚滅，污辱至今，永為世鑒。及臻呂

    后季年，產(chǎn)祿專政，內(nèi)兼二軍，外統(tǒng)趙梁；擅斷萬機，決

    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內(nèi)寒心。于是絳侯朱虛興兵奮怒，

    誅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興隆，光明顯融：此則

    大臣立權(quán)之明表也。司空曹cao：祖父中常侍騰，與左棺、徐璜并作妖孽，

    饕餮放橫，傷化虐民；父嵩，乞匄攜養(yǎng)，因贓假位，輿

    金輦璧，輸貨權(quán)門，竊盜鼎司，傾覆重器。cao贅閹遺丑，

    本無懿德，[犭票]狡鋒協(xié)，好亂樂禍。

    幕府董統(tǒng)鷹揚，掃除兇逆；續(xù)遇董卓，侵官暴國。于

    是提劍揮鼓，發(fā)命東夏，收羅英雄，棄瑕取用；故遂與

    cao同諮合謀，授以裨師，謂其鷹犬之才，爪牙可任。至

    乃愚佻短略，輕進易退，傷夷折衄，數(shù)喪師徒；幕府輒

    復分兵命銳，修完補輯，表行東郡，領(lǐng)兗州刺史，被以

    虎文，獎蹙威柄，冀獲秦師一克之報。而cao遂承資跋扈，

    恣行兇忒，割剝元元，殘賢害善。

    故九江太守邊讓，英才俊偉，天下知名；直言正色，

    論不阿諂；身首被梟懸之誅，妻孥受灰滅之咎。自是士

    林憤痛，民怨彌重；一夫奮臂，舉州同聲。故躬破于徐

    方，地奪于呂布；彷徨東裔，蹈據(jù)無所。幕府惟強干弱

    枝之義，且不登叛人之黨，故復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

    鼓響振，布眾奔沮；拯其死亡之患，復其方伯之位：則

    幕府無德于兗土之民，而有大造于cao也。

    后會鑾駕返旆，群虜寇攻。時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

    遑離局；故使從事中郎徐勛，就發(fā)遣cao，使繕修郊廟，翊

    衛(wèi)幼主。cao便放志：專行脅遷，當御省禁；卑侮王室，敗

    法亂紀；坐領(lǐng)三臺，**朝政；爵賞由心，弄戮在口；所

    愛光五宗，所惡滅三族；群談者受顯誅，腹議者蒙隱戮；

    百僚鉗口，道路以目；尚書記朝會，公卿充員品而已。

    故太尉楊彪，典歷二司，享國極位。cao因緣眥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