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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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步,雙方此刻的距離只剩下六十步。仿佛是意識到了繼續(xù)對沖的話,將死無葬身之地。對面的唐軍速度居然又開始減緩,并且試圖通過彼此靠近來一道承擔(dān)對面的壓力。這幾乎就是在找死,速度越慢,越容易被撞到馬下。正在查比爾暗自高興的當(dāng)口,已經(jīng)在前沖過程中調(diào)整為密集陣型的大唐將士,突然將橫在身前的兵器舉了起來,穩(wěn)穩(wěn)對準(zhǔn)了大宛騎兵的胸口。 “那是什么?”查比爾心中警兆頓生,本能地將持刀的手臂抽回來,擋住了胸前要害。一陣細(xì)密的弓弦響,透過驚天動地的鼓聲,傳進(jìn)了他的耳朵。隨即,護在身前的右臂一緊,手中彎刀緩緩地滑過戰(zhàn)馬前腿,被馬蹄踢到了塵埃當(dāng)中。 弩箭。該死的唐兵,居然人手拎了一把短弩。怪不得他們要把隊伍集中起來。還沒等查比爾來得及憤怒,敵我雙方已經(jīng)對沖到三十步距離之內(nèi)。迎面殺來的唐軍將在藥剎水沿岸可以賣到天價的伏波弩毫不猶豫地丟開,再度于馬鞍前抓起早已上好了弦的另外一把,獰笑著,扣動了扳機。 “嘣嘣――嘣嘣――嘣嘣――!”這回,弩箭入rou聲被查比爾聽了個清清楚楚。以他為核心,左右將士齊刷刷落馬一片。加上第一波弩箭下的犧牲品,至少一百三十余名騎兵,連對手的模樣都沒看清楚,就已經(jīng)命喪塵埃。整個錐尖狀攻擊陣列,仿佛被人用麥芒捅穿了般,從正中間稍稍偏左方向,出現(xiàn)了一個細(xì)細(xì)的缺口。而已經(jīng)近在咫尺的大唐輕騎,則將尾端掛著皮繩的第二把伏波弩丟下,抽出馬刀,順著錐尖缺口處硬闖了進(jìn)來。 一道雪亮的刀光從查比爾左肩出掃過,嚇得他趕緊側(cè)身躲閃。有個身穿明光鎧的唐將從他身邊沖了過去,頭也不回,掃空的刀鋒砍向另外一個目標(biāo)。緊跟在查比爾身后的大宛國騎手沒有自家將軍那么靈敏的反應(yīng)能力,只是稍稍楞了楞,就被橫刀掃在了肩膀上。銳利的刀鋒借著戰(zhàn)馬交錯的沖擊力,將此人整個肩膀從身體上卸了下來。失去肩膀的騎手厲聲慘叫,試圖用另外一只手去捂?zhèn)?,血卻如噴泉般向外沖開他的手指,將坐騎的半邊身子染得通紅。 倒霉的騎手只堅持了兩息左右,便因為失血過多而掉下了坐騎。無數(shù)馬蹄從他的身體上踏過,迅速結(jié)束了他的痛苦。把所有力量集中在極小范圍之內(nèi)的大唐將士,繼續(xù)順著弩箭射出來的缺口蜂擁而入,將反應(yīng)不及的大宛國騎兵砍得人仰馬翻。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石火之間,查比爾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調(diào)整。而搶到先機的唐將,也不會給他任何調(diào)整部署的機會。四百余人的隊伍,以五個左右一排,一波波沖在了同樣的位置。缺口附近的大宛將士抵擋不住,紛紛落地。查比爾眼睜睜地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小伯克阿里依被四五把橫刀同時掃中,整個人被掃成了碎片。然后又做惡夢般看見另外一名自己熟悉的百夫長,被幾把橫刀輪番照顧,抵擋不及,慘叫著落馬。緊跟著,又是幾名心腹弟兄,為了保護他這個前鋒主將,被輪番沖過來的唐軍砍做數(shù)段,騰起的熱血,濺了他滿身滿臉。 偏偏這個噩夢沒完沒了,更多的唐軍從他身邊沖過,每個人都是一擊不中,便直奔下一個目標(biāo),誰也不肯戀戰(zhàn)。整個隊列如同水銀般,沿著弩箭射出來的缺口向里滲透,滲透,終于,“咔嚓”一聲,將差比爾所統(tǒng)帥的第一梯隊撕開,硬生生撕成了互不統(tǒng)屬的兩段。 “咚!咚咚!”當(dāng)近在咫尺的威脅消失,查比爾終于又聽見了來自身后那巨大的戰(zhàn)鼓聲,如同一聲聲驚雷,不斷擊打著他的心臟。他知道那是俱車鼻施在指責(zé)他,在訓(xùn)斥他的失誤。卻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繼續(xù)向前,還是停下來將隊伍重新整合為一體。 “咚咚咚咚!”又是一陣憤怒的戰(zhàn)鼓,讓查比爾徹底清醒。他驀然回首,發(fā)現(xiàn)沖破自家軍陣的唐軍居然沒有跟左帥加壓西所部的騎兵發(fā)生接觸,而是迅速撥轉(zhuǎn)坐騎,沖著大相白沙爾所在位置沖去。 以精銳騎兵攻擊沒有準(zhǔn)備的步卒,還用上了可以于馬背上重新裝填的伏波弩。查比爾即便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自家右翼步卒,即將遭受一場什么樣的屠殺。特別是大相白沙爾,根本不懂任何武藝,如果他不幸被唐人給射死了,此戰(zhàn)便徹底失去了意義。 不敢再做任何猶豫, 查比爾把未受傷的左臂一揮,撥轉(zhuǎn)馬頭,帶領(lǐng)著距離自己最近的幾十人向右翼折去?!案嫌?guī)?,跟上右?guī)??!毙〔税粢舶l(fā)現(xiàn)了唐軍的卑劣企圖,大聲呼喊著,帶領(lǐng)自己的嫡系部屬,掉頭便往自家右翼轉(zhuǎn)。很多騎兵根本弄不清主將到底要干什么,卻不得不撥轉(zhuǎn)戰(zhàn)馬,緊隨其后。一個個繞得暈頭轉(zhuǎn)向。 站在高車上調(diào)度全軍的俱車鼻施,是對局勢看得最清楚的人。雖然眼前的情景,令他根本無法相信。足足一千五百名騎手,居然被唐軍用四百人,便攪了個亂七八糟。第一攻擊序列徹底完蛋,整個作戰(zhàn)部屬,也隨著第一攻擊序列的崩潰,而變成了一團麻。清楚自家士氣狀況的俱車鼻施知道,此刻大相白沙爾所部右翼,甭說參與進(jìn)攻,能保證不被敵軍沖垮都成了問題。而他除了催促查比爾火速回援以外,居然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第二攻擊序列,由左帥加亞西所部的那一千五百名騎兵不能回援。否則,整個戰(zhàn)場的主動權(quán),就徹底交給了唐人。一旦出現(xiàn)被區(qū)區(qū)千余唐軍追著打的情況,正在作壁上觀的群雄,肯定會立刻落井下石。 “去死,該死的人全去死!”也算身經(jīng)百戰(zhàn),分得出孰輕孰重。俱車鼻施橫下一條心,不再管自家右翼,抓過一根號角吹響,催促第二騎兵梯隊,迅速向唐家本陣發(fā)起反擊。 “嗚嗚,嗚嗚,嗚嗚”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看誰能撐得到最后。 第四章 破軍 (四 下) 第四章 破軍?。ㄋ摹∠拢?/br> 這個決定狠辣至極,如果能得到徹底執(zhí)行,撲向大宛軍右翼的那四百大唐健兒,頂多將白沙爾砍死,將大宛軍右翼捅個對穿。而帶領(lǐng)大宛國第二騎兵梯隊的左帥加亞西,卻可以憑借優(yōu)勢兵力,將另外兩部分唐軍,吞噬個一干二凈。 勝利依舊屬于俱車鼻施。雖然他付出的代價有點兒大。 然而,此刻的加亞西卻舉步維艱。 先是唐軍前鋒擦著他的軍陣邊緣沖了過去,然后右?guī)洸楸葼栍纸袊讨鴰ьI(lǐng)一千多號弟兄奮起直追,整個隊伍拖拖拉拉長達(dá)半里,幾乎橫在了他的必經(jīng)之路上,騰起的煙塵嗆得人睜不開眼睛。 為了不跟查比爾的人撞做一團,左帥加亞西不得不命令麾下弟兄拉緊韁繩,放緩速度??柘碌淖T被勒得“咴咴”悲鳴,先前做出的所有調(diào)整馬力準(zhǔn)備,瞬間付之東流。 速度乃騎兵沖陣的關(guān)鍵。沒有速度,就談不上戰(zhàn)斗力。好不容易等到煙塵變淡,眼前再無自己人阻擋,加亞西立刻吹響隨身號角,命令弟兄們重新加速。卻赫然發(fā)現(xiàn),就在他避讓自己方人馬的這一瞬間,唐軍的第二支騎兵,已經(jīng)風(fēng)馳電掣般沖了過來。 以四百對一千五,直撲加亞西所在軍陣正中央,每個人手里都提著一把伏波弩。 “聚攏,向我靠攏!”加亞西嚇得魂飛魄散,扯開嗓子大聲嚷嚷。第一梯隊的前車之鑒未遠(yuǎn),他可不敢保證自己能擋住唐軍的撞擊。 正在提速的大宛將士聞令,紛紛朝著主將所在位置涌上。與此同時,令人牙酸的弓弦聲響起,數(shù)排黑色的弩箭,層層疊疊地掃射過來。 登時,大宛將士如同暴風(fēng)雨中的芭蕉,被弩箭射得東倒西歪。加亞西在危急關(guān)頭,憑借本能狠狠地勒了下坐騎??蓱z的戰(zhàn)馬被勒得前蹄豎起,上下亂蹬,將射往自家主人的弩箭,盡數(shù)擋在了脖頸上。 “唏噓吁吁——”弩箭直沒及尾,戰(zhàn)馬厲聲悲鳴,卻堅持著不愿倒下。加亞西趁著坐騎吐出最后一口氣的關(guān)頭,雙腳用力一踩馬鐙,整個人騰空而起,竄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百夫長。倒霉的百夫長已經(jīng)被迎面射來的斷弩弄得手忙腳亂,冷不防被加亞西從側(cè)面一撞,立刻掉于馬下。借著二人相撞的反推力,加亞西的身體在半空頓了頓,飄然落在了馬鞍上。手臂用力一扯韁繩,連人帶馬藏在了另外一名趕過來救援的百夫長身后。 第二波唐軍發(fā)射的弩箭又到,將加亞西身前的百夫長射成了刺猬。他本人卻安然無恙,從尸體后抬起頭,彎刀向前斜指,“沖過去,殺光他們,他們就有兩把短弩。絕對不會發(fā)出第三箭!” 幾名親信將領(lǐng)看了看他,硬著頭皮跟上。有意無意間,卻跟他至少留出了半丈左右的距離。加亞西對此渾然不覺,繼續(xù)揮舞著彎刀前沖。那兩名百夫長不是為他而死,是為信仰而死。為信仰獻(xiàn)身,是無尚的光榮。他們將在天堂獲得流著奶和蜜的土地,獲得無數(shù)美麗動人的處女,和吃不完的瓜果。 忽然間,瓜果與處女皆消失不見。雪亮的刀鋒出現(xiàn)在眼前。加亞西橫刀斜挑,磕開對面的刀刃,然后反手一刀砍過去。期待中的利刃破甲聲沒有聽見,手中彎刀落在了空處。對面的唐軍憑著戰(zhàn)馬的速度,從他身邊沖過,刀鋒斜摟,掃向另外一個大宛人。 “卑鄙!”加亞西破口大罵,卻無可奈何。騎兵交戰(zhàn),彼此之間本來就只有一刀到兩招的互砍機會,傻瓜才會冒著被自己人從背后撞死的風(fēng)險,停下來跟對手拼命。 轉(zhuǎn)眼間,第二把雪亮的橫刀又至。加亞西提起彎刀,奮力阻擋。刀鋒被他推偏,握刀者也迅速遠(yuǎn)去。緊跟著,是第三把,第四把,第五把,連綿不絕。急沖而過的大唐將士,拿他當(dāng)做活靶子,每個人都是一刀不中,策馬便走,根本不做任何停留。 加亞西所部騎兵,卻沒有這么嫻熟的配合。他們的軍陣本來就被自己人弄得很亂,又兜頭挨了兩波弩雨,再加上戰(zhàn)馬速度未能及時提起來的因素,整體陷入了被動挨砍的局面。很快,距離加亞西比較近的大宛騎兵便被一個挨一個砍于馬下,無數(shù)破碎的肢體在半空中飛舞。 “我要殺了你們!”加亞西心知情況不妙,卻根本騰不出手來調(diào)整隊形。愿意上前,也敢于上前營救他的大宛士卒,都做了唐軍的刀下鬼。他只能憑借自家的武藝苦苦支撐。而從他身邊呼嘯而過的大唐將士,卻集中力量,打在大宛軍陣的一個點上,將第二梯隊的陣型,沖得搖搖欲墜。 “停下來,跟我單挑,懦夫!混賬!” 加亞西大聲咆哮,如同一頭被激怒了的公牛。他的武藝遠(yuǎn)遠(yuǎn)在這些唐兵之上,然而卻只能光挨打不還手。更多的大唐將士從他身邊沖過去,輕蔑地?fù)]出一刀,然后殺向下一個目標(biāo)。每個人都對刺耳的叫囂不屑一顧。 “單挑,單挑!你們這樣,算什么英雄?”加亞西左遮右擋,憑著扎實的武藝,將砍向自己的刀光盡數(shù)接下。突然,附近的刀光一稀,馬蹄聲瞬間遠(yuǎn)去。所有大唐騎兵都沖過去了,把他孤零零地丟在了背后。 懷著滿腔悲憤地轉(zhuǎn)過身,他定睛細(xì)看。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二十丈的距離內(nèi),出現(xiàn)了一條完全由斷肢和尸體組成的通道。四百唐軍,憑借一個沖鋒,就捅穿了他麾下有一千五百人組成的隊伍。留給他的,只剩下千瘡百孔的戰(zhàn)旗,和無盡的屈辱。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更恐怖的是,那些大唐兒郎在沖破他的阻攔后,毫不猶豫地,便沖向了查比爾所部的后背。而先前作勢撲向大宛軍右翼的那伙大唐騎兵,此刻卻又兜轉(zhuǎn)回來,掉頭撞向匆忙追來救護右翼,卻連隊形都沒顧得上整理的查比爾。 二夾一,兩個完整的方陣,夾擊一個跑成一條長蛇狀的混亂隊形。誰勝誰負(fù),一望便知。 加亞西看得雙目欲裂,揮動彎刀,便準(zhǔn)備帶領(lǐng)弟兄們從唐軍背后追過去。誰料就在這一刻,他忽然感覺到胯下坐騎晃了晃,隨即,有股戰(zhàn)栗的感覺從腳底直沖頭頂。 酒徒注:晚上還有一更。 第四章 破軍 (五 上) 第四章 破軍?。ㄎ濉∩希?/br> 天在晃,地在晃,胯下坐騎也在晃。 耳畔的鼓聲和號角聲如虎嘯龍吟,加亞西卻根本不敢回應(yīng)。 來自本軍的任何命令,他都不敢再理睬了。有頭從地獄里走出來的猛獸,已經(jīng)悄悄地?fù)涞搅怂拿媲?。那是?dāng)初誰也沒怎么放在眼里的大唐后軍,四百步卒,已經(jīng)借著煙塵的掩護,悄悄地走到的戰(zhàn)場中央,沖著還沒從打擊中緩過神來的大宛騎兵,露出了鋒利的牙齒。 四百人,個個身披重甲。 四百人,前兩排為陌刀手,后兩排為長槊手。以每百人為橫隊,彼此之間相隔三尺距離,斜向攤開,組成一個倒掠的燕尾。 中央突前,兩翼后掠。 寬闊的正面上,刀鋒如雪,槊鋒凝霜。 他們?nèi)缤蛔撹F森林般,緩緩移動,移動。寒光透過戰(zhàn)場上的沙塵,將冰冷的感覺送入每個對手的心里。 他們在前進(jìn),毫不猶豫地前進(jìn)。每向前一步,都踩得大地慢慢顫抖。 加亞西看得目瞪口呆。 在他的記憶里,從沒聽說過步卒可以主動向騎兵發(fā)起進(jìn)攻。 俱車鼻施看得眼眶欲裂,手中的鼓槌高高舉起,卻遲遲無法落下。 數(shù)年前被安西軍打得丟盔卸甲的那一場噩夢,仿佛又重新出現(xiàn)在他面前。 陌刀陣,陌刀陣,怪不得唐將敢與自己決戰(zhàn)。他們的隊伍中,居然有這么多陌刀手。 戰(zhàn)場外圍作壁上觀的諸侯也驚呆了,以他們所掌握戰(zhàn)場的常識,步兵跟騎兵對沖,基本與送死無異。 但那一切的前提是,騎兵能沖得起速度。而現(xiàn)在,加亞西所部騎兵,速度近乎與無。 原地作戰(zhàn),騎兵沒有任何優(yōu)勢可言。 “沖?。 睅缀鯌{借著本能,左帥加亞西感覺到了一場災(zāi)難的降臨。將手中彎刀舉起,沖著身邊的自家弟兄吶喊,“沖,沖上去。趕緊沖上去,別愣著,別讓他們靠近!” 這是一個絕對正確的選擇。只是雙方彼此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不足兩丈。在這個距離內(nèi),戰(zhàn)馬根本提不起速度。動物的本能,使得它們看見明晃晃的刀鋒,就主動試圖逃避。任背上的主人怎么督促,都不愿往刀尖上撞。 一些稍微聰明的騎手,則試圖從側(cè)翼沖散唐軍隊形。然而唐軍的陣型甚寬,他們先前的錐柄形陣列又太窄,短時間內(nèi),竟然成了貼著對方的刀尖打轉(zhuǎn)。 即便繞過去,也沒任何效果。長槊手稍稍一調(diào)轉(zhuǎn)方向,就能將軍陣側(cè)面變成了一塊完整的釘板。手持彎刀的大宛將士傷害不到他們。他們手中的長槊,卻可以輕而易舉的把靠上前的大宛騎兵捅死在馬背上。 一時間,千余大宛騎兵如同咬住了刺猬的蟒蛇,嘴巴越長越大,卻根本無法合攏。 就在此刻,站在方陣最前列中央處的唐將突然發(fā)出一聲怒吼,“起!” “起!”兩百名彪形大漢齊聲響應(yīng),手起,刀落。陣前半丈之內(nèi),人馬皆碎。幾乎在一瞬間,就將正前方清除一片空場。 “起!”帶著面甲的唐將再度呼喝,聲音里沒有一絲感情。兩百名手持陌刀的彪形大漢再度前踏一步,手起,刀落。 一條,兩條,三條,大宛騎兵們突然發(fā)現(xiàn),他們眼前處都是刀鋒。明晃晃地劈下來,隨即帶起一片片血光。 無可阻擋。 這種陌刀,是大唐軍械制造的巔峰,刀刃與刀柄幾乎一樣長短。銳利無雙,人馬當(dāng)之立斷。 這種陌刀兵,也是大唐諸兵種的最精華所在。持刀沖陣,所向披靡。 騎在戰(zhàn)馬上的大宛將士被逼得不斷后退,在后退過程當(dāng)中不斷損失人手。左帥加亞西策馬瘋了般在人群后奔走呼喝,強逼著眾人堅持。不斷用殺戮自己人來嚴(yán)肅軍紀(jì)。 “別退,別退。退回去,也是個死!” “阿米爾、易卜拉欣、魯格曼,帶著你的人頂上去。大相這就會派人前來支援!” 被他點到名字的三名百夫長避無可避,只好硬著頭皮往刀鋒上頂。嫌胯下的戰(zhàn)馬過于膽小,阿米爾跳下坐騎,用彎刀擋住劈過來的霜刃。緊跟著一個側(cè)轉(zhuǎn),試圖鉆到陌刀手肋下,貼身rou搏。若是單打獨頭,他這一招絕對可圈可點。然而,這不是單打獨斗,沒等他欺到陌刀手身側(cè),從唐軍的第二排當(dāng)中,另外一把陌刀斜劈而至。 “啊——”阿米爾如野獸般咆哮,聲音凄厲高亢。唐軍陌刀手快速收刀,血噴泉般從阿米爾上下兩個半身射出,于半空中紛紛濺落。偏偏他還不能立刻死去,失去雙腿的身體,拖著內(nèi)臟,在血rou組成的泥漿里打滾。一根長槊又刺過來,刺入他的胸口,將他的身體挑起,高高地甩向自家兄弟。 眾人大宛將士紛紛躲閃,唯恐避之不及。 稍稍偏后的易卜拉欣與魯格曼兩人看到阿米爾只在唐軍面前支撐了一招,便瞬間慘死。都嚇得汗毛倒豎。他們不是初上戰(zhàn)場的新丁,他們見慣了血rou橫飛的場面。但像這樣,連對數(shù)的衣角都碰不到的死法,實在是太窩囊。 沒有他們猶豫的機會,唐陣當(dāng)中,又是一聲激揚的號令,“起——!” “起——”兩百把陌刀,交替揮出。將擋在自己面前的大宛將士,砍成一灘灘rou餡。 易卜拉欣連招架都沒來得及,便帶著自己的貼身護衛(wèi),步了阿米爾的后塵。魯格曼比他稍幸運些,發(fā)覺勢頭不對,丟下隨從,撒腿便跑??恐绦l(wèi)們的保護,他從陌刀陣前逃過了一劫。抬頭剛要拉自己的戰(zhàn)馬,卻被左帥加亞西一刀砍飛了頭顱。 “誰敢后退,以此為例!”大宛國左帥加亞西紅著眼睛,揮舞著彎刀四下亂劈?!皼_上去,沖上去,大相在后邊看著你們呢。真主在天空中看著你們呢!沖上去,建立地上天國!” 在彎刀的逼迫下,十幾名騎兵哭喊著著沖向唐軍。然后被長槊捅穿,被陌刀砍倒。重傷者慘叫在地上掙扎,陌刀手們毫不留情地從尸體上踩過,將他們徹底碎爛成泥。 沸湯潑雪,也不過如此。 當(dāng)所有亡命之徒被掃蕩干凈,陌刀陣前又是一片空白。數(shù)百條身披重甲的壯漢,踏著整齊的步伐,繼續(xù)緩緩前壓。彼此之間,配合默契得如同一座沖車。 擋在沖車前面的人,只有被碾碎的命運。誰也改變不了。加亞西不斷督促弟兄上前跟唐軍拼命,不斷眼睜睜地看著弟兄們死在陌刀之下。他已經(jīng)快瘋狂了,雙眼幾乎能向外滴血。“上啊,繼續(xù)上啊。你們這幫膽小鬼?!?/br> “膽小鬼,廢物,不準(zhǔn)退。唐軍不殺你們,我也要殺了你們!” 無用,無效。 雙方之間的差距根本無法以勇氣來彌補。發(fā)覺這個事實,本來士氣就很低落的大宛將士徹底崩潰,紛紛撥轉(zhuǎn)坐騎,向戰(zhàn)場兩側(cè)逃去。 “膽小鬼,廢物,回來!”加亞西接連砍翻三名逃命者,卻依舊無法挽回頹勢。他提了提馬韁繩,,沖向身邊最多的一伙逃兵,才沖到一半兒,胯下坐騎前腿突然一軟,悲鳴著跪了下去。 “撲通!”加亞西跌落于塵埃。 幾名逃命從他的身邊策馬而過,頭也不回。其中一人空著手,本來該砍向敵軍的彎刀,此刻恰恰插在加亞西的馬肚子上。